秦月晚放下酒杯,煞有其事的拿起餐纸擦了擦嘴角。
“郁白,”简森清了清嗓子笑眯眯的朗声问道:“月晚来迟了,照我们组里一贯的规矩,该怎么罚?”
郁白眸色深深,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叩击着桌面,沉声答:“应当先罚三杯。”
简森一双眸子笑的分外春水盈盈,亲自站起身来,从酒瓶中倾倒出了三杯酒让服务生端给秦月晚,好听的尾音轻轻上扬:“那么月晚,可得按规矩来啊。”
上次在李易那里,已经吃过一次这种酒的亏了,秦月晚看着那托盘里的三杯液体,笑吟吟的开了口:“简导,您之前可没告诉我,拍电影儿还得喝酒这回事啊。”
她话音刚落,简森身边的柳纯宁却忽然悠悠的掀唇说道:“秦小姐,规矩就是规矩,你晚到是事实,就算简导替你蒙混了过去,也会显得秦小姐太不知礼数了不是。”
“就是就是,这酒月晚绝对得喝。”马副导立即在一旁附和,他不知晓秦月晚投资人的身份,所以也一直跟着简森叫她月晚。
郁白这时斜睨了秦月晚一眼,她浅色的眸里不着痕迹的染上了层冷意。
在一众不明意味的瞩目下,秦月晚落落大方的站起了身子从侍应生手中接过酒杯。
“好,既然如此,这酒我喝。”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继而拿着酒杯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上来堵她的柳纯宁脸色黑了黑。
酒一入喉,秦月晚就皱起了眉,不适的咋舌。
“逞强。”郁白不屑的偏头不再去看她,这两个带着淡漠的字眼无比清新的钻进了秦月晚的耳中。
秦月晚置若罔闻,挑衅一笑,又端起第二杯,呷了足足三口才咽下去。
晕眩的感觉漫上大脑,秦月晚着眼睛,尖锐的食指指尖用力的掐了掐眉心。
“秦小姐,还有第三杯呢。”黛芊瞥了眼其余人看好戏的表情,怯生生的开口。
秦月晚循着声音甩过去一记锋利的眼刀,黛芊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
郁白本着同组“相亲相爱”的原则,伸手拦了拦秦月晚这第三杯酒,冷冷开口说:“不能喝就别喝。”
“郁白,你可是圈里出了名的不解风情。怎的,今天约会疼人了?”简森眯着眼开口戏谑。
郁白闻言,手上一松。秦月晚当即就一把甩开他的手,拿起第三杯,一仰头杯中已滴酒不剩。
不轻不重的搁下酒杯,向来酒品不怎么好的秦月晚脸上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笑。
仿佛天塌下来,只要她想笑,都能笑得出来。
她优雅的坐了下来,接过郁白递来的温水,像是在对郁白一个人说,又用包间里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不得不说,这龙舌兰还挺香的,唯一的缺点就是没加苏打水。”
说着,她委屈的撇嘴,抿了口温水接着又矜贵的拿起筷子。
简森眼里不知何时已经隐去了笑意,柳纯宁站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酒杯,一步三晃风情万种的绕过大半张桌子走到秦月晚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秦月晚的错觉,路过郁白的时候柳纯宁水蛇似的腰肢明显扭的更加卖力,眼中秋波也是荡漾的紧凑。
可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她脸上却又是另外一番的光景。
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了就想招呼上两巴掌。
“秦小姐,以后我们就是同组了,这杯酒我敬秦小姐,算作一笑泯恩仇。”她说着,倒了杯特基拉递给秦月晚。
按说柳纯宁与她没有什么不可解的恩怨,秦月晚用仅有的清晰思维捋了一遍,看着她手中端着的高脚杯和自己面上的方形玻璃杯,不悦的皱了皱眉:“柳纯宁,既然敬酒你不跟我喝一样的吗?”
闻声,郁白的视线落在了两杯不一样的酒液上,柳纯宁精致妆容下的脸颊当即就明显的红了一红。
她心虚的给秦月晚换上了高脚杯,自顾碰了一碰,酒杯已经都凑到了唇边,却听见秦月晚带着沉醺和冷冽的声线淡漠响起:“慢着——”
柳纯宁疑惑不解,秦月晚吟吟笑道:“既然简导刚才都说了玩大的,不如我们一起喝特基拉?”
说着,不待她回应,秦月晚斟了满满的两杯龙舌兰,一杯递给了柳纯宁。
柳纯宁咬着唇没有接,回过头可怜兮兮的看着简森:“简导……我,我实在不胜酒力。”
简森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下颌,似乎并没有要怜惜她的意思:“无碍,刚刚月晚三杯下肚,不是一样好好的吗?”
秦月晚睨了眼柳纯宁无措的模样,拿着酒杯的一双素手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揶揄:“那么,请吧柳小姐。”
柳纯宁咬了咬牙,有丝愤意自眼中一闪而过。接起酒杯,在秦月晚含笑的目光中,喝的极为干脆。
不胜酒力这话,柳纯宁果然没有说谎。才刚搁下酒杯,她两颊上立刻就涌起了不自然的酡红,慢慢悠悠的走回到了简森的身边,语气如嗔似娇:“简导,你可一点也不知道疼我。”
简森不漏痕迹嫌恶的皱起眉眼,但还是耐着性子把她的手臂给推向了一旁,一派自持的优雅端坐。
这下正好便宜了马副导,柳纯宁斜着身子,胸前的大片春光从马副导的位置刚巧一览无余。
渐渐的,话题开始扯向了电影,几人热络的交谈着,柳纯宁在一旁揉搓着头发,很是难受的模样。
马副导就势把她的身子给揽进了怀里,朝简森义正言辞道:“简导,看纯宁这个样子,我就先送她回酒店休息去了,免得耽误她明天的通告。”
简森淡淡暼了两人一眼,挥手同意。
马副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半搂着神志不清的柳纯宁推门走了出去。
或许是只有在酒后才会暴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听着门“吱呀”一声的被带上,黛芊放下酒杯,伪装了一晚上柔软无辜的面具渐渐被剥落。
“秦小姐,你好歹也是西城屈指一数的名媛,怎么就穷酸到沦落成跟我一起拍戏的地步呢?”
怎么就穷酸到拍戏的地步呢?
秦月晚掐头去尾的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边暗笑黛芊的智商,边不着痕迹的睨了眼简森和郁白的脸色。
好像都不太好看。
秦月晚优雅的晃动着高脚杯,灯光把酒液衬的如同红宝石一样的澄澈透明,“黛芊,我来拍戏这不是穷酸,这叫梦想,梦想你懂吗?”
说完她就笑,看着郁白舒展开眉眼一副无敌美少年的模样,自觉得这马屁拍到了点子上。
黛芊嘲讽的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却被简森给直截的出言打断:“黛芊,去给月晚敬杯酒吧,好歹她也是这次我们电影的出资人。”
黛芊脸上明显大写着极不情愿,却还是碍于简森的面子倒了杯红酒慢慢的走到秦月晚面前。
若论蠢笨,黛芊的段数比柳纯宁略高一点,至少她懂得怎么装柔弱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不过,这也仅仅局限在她清醒的时候。
“来,敬我们秦小姐秦月晚。”
秦月晚坐着没动,黛芊轻轻扣了扣桌面,俯下身子凑近了她的耳朵微笑着轻声提醒道:“秦小姐,我在给你敬酒,你不起身,恐怕会显得你非常没有家教啊。”
秦月晚掀了掀眸,这黛芊的声音足够小,小到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根本就听不清。
更多的时候,拥有秦月晚这样出身和性情的女人,教养和骄傲从不允许自己大吵大闹,让场面变的难堪。
可这一次,在酒精的麻痹下,她是真的忍不住了。
秦月晚背对着黛芊笔直的站起身来,兀自从郁白面前抓过了还剩下半瓶的红酒,动作娴熟的倒进了杯中,自己率先喝了下去,然后周而复始又倒了一杯托起手肘就那么举着。
黛芊脸上笑意不减,用一种如同浸了水一般软糯到令人发指的声音道:“秦小姐,这杯酒我敬你,以前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要请秦小姐原谅。今后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小妹先干为敬。”
说着她微微仰头,露出下颌线条,长发飘飘好不动人。
秦月晚讥诮一笑,迟迟没有动酒杯。
等到黛芊的耐心消耗的所剩无几时,她慢慢的转过身来,脸上的笑意温静明亮:“黛芊,你的这声小妹,我可承受不起啊。”
黛芊的面色微僵,旋即又牵动粉淡的嘴唇,模样有些委屈:“秦小姐,你就不能忘记我们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吗?”
简森不知道两人之前曾经发生过什么,慵懒的倚在椅背上,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秦月晚勾唇冷笑:“忘记?我妹妹受过的伤害,不如你跟我说怎么忘记,嗯?”
黛芊噎住,浮粉的面容在灼眼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似乎没预料到她会当着简森跟郁白的面说这种话,嗫嚅着没敢开口。
“黛芊啊,刚刚你说,以后要向我学习,我可教不了你什么东西。”秦月晚笑了笑,身子略微有些摇晃。
她今晚实在喝的太多了,只是靠着仅剩的理智在维持身体,酒精细细蔓延麻痹过她的每一寸神经,仿佛立刻就会侵袭她所剩无几的自控能力,她甚至有种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