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可以,告诉白锦川,让他再仔细的看一遍跟李氏合作的那个合约。”鼓起勇气,秦月晚终于还是说了出口。
郁白怔了一下子,“为什么刚刚自己不去说?”
秦月晚温凉的笑出声,“你觉得,以我们现在这种关系,由我去说,会合适吗?”
他挑了挑斜飞的眉,嘴角微沉:“所以,你觉得我去说就合适了?”
“抱歉……”她沉默的抚着刘海,“我知道,我可能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郁白听着她口气里显而易见的负罪感,淡淡的挑起眉眼:“所以你知道的,这忙我没办法帮你。”明明还彼此牵挂,却又要互相伤害,他实在弄不懂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她很轻的抿了下了唇,声音如风扶细柳,带着如水一样的凉意,“我知道你会为难,可这件事真的太重要了。”如果真去李凌所说,那么违约的重担势必会落在白氏头上。
“如果真是那么重要,就应该由你自己去说,我实在无能为力。”郁白扶额,临了又补上一句:“我一贯觉得,女孩子都是用来疼宠的,你何必有那样多的顾忌,随心所欲做事不好吗。”
没有窗户的走廊里灯光刺眼,让人有种天已经黑了的错觉。
秦月晚低头笑了笑,心里是淡淡的怅然。
如果可以,谁不想人生潇潇洒洒,轰轰烈烈的呢?没有听从自己的心去疯狂追逐过什么人生是多么的苍白,可在她的人生里除了自由,还有更值得令她坚守的,那就是责任。从小她就喜欢了条框束缚,之前从理智出发能让她觉得心安。
“郁白,”顿了顿,她更加用力的咬着下唇,清浅的声音如蚊呐一般的细小,“如果可以……我求你,帮我这个忙好吗?”
她低垂着眸,试图掩盖住眼底的难堪。
郁白知道,像秦月晚这样出身的人,自尊永远放在第一位,能说出“求”这个字,已经跌出了她的底线。
她对白锦川,不仅仅是留恋二字能说清楚的吧。
秦月晚见郁白迟迟没有回应,又用力的吸了口气,手指紧紧的捏着衣襟:“拜托你了,因为我以后不想要再跟他有任何的关系。”
郁白有几秒钟的沉默,像是百般无奈才道:“好,我答应你。”
不等秦月晚松口气,他便又接着说:“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她眯着好看的眸子点点头,人情债这回事她还是懂的,毕竟也是她才令白锦川跟郁白的关系一度僵化。
“博览会之后会有几轮竞拍,竞拍完了还有酒会,很不凑巧,我没有带女伴来。”郁白挑了挑眉,悠悠目光落在了秦月晚的身上。
秦月晚长呼口气,当即就说:“没问题,我做你的女伴。”她捋了捋发丝,“只要你能答应……”
话音尚且未落,顾瑞言就已经用行动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他把手搭上秦月晚的肩头,还不等她反应就带动着她往展厅里走。
……
灯光明亮的大厅里坐满了人,秦月晚换上了立领的晚礼服,挽着郁白的手臂入场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或许郁白早就有所预谋,他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这件刚好是自己的尺寸的Valentino高定礼服的时候,她就差不多明白了。
秦月晚已经不怎么在乎会场里的人们说了些什么,也没有刻意的去寻找白锦川和万雅的身影。她乖顺的提着裙摆,跟在郁白的身侧,坐到了最前排的位置。
郁淑萍一早就看到了郁白身边的秦月晚,妆容精致,笑容得体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妈,”落座的时候郁白朝自己的右手边淡淡的唤了一声。
秦月晚坐在他的左手边,听到他的声音也本能的看了过去。在对上郁淑萍那双锐如利刃般的眸子时,她明显的怔了怔。
好在郁淑萍混迹官商场多年,一下子就收敛起自己的所有思绪,朝秦月晚点点头,仿佛刚刚在另外一间会场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郁白轻轻的握了握她的手,她后知后觉坐了下来,睨着郁淑萍脸上精明的笑意,淡淡道:“阿姨好。”
郁淑萍如长辈般优雅的颔首,双手交叠,淡淡的睨了眼抿起薄唇一脸正经的郁白,这才把视线放到了拍卖台上。
拍卖会的节奏很快,大部分与地产有关,秦月晚觉得有些乏味,便拿起了桌上的抹茶蛋糕咬了一口。
“最后一件拍品。”主持人的声音听的人亢奋不已,秦月晚扔下吃掉一半的抹茶蛋糕,正襟危坐盯着拍品台。
“我们最后这件拍品呢,对有些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而对于那些能欣赏到它价值的人来说,可就是无价之宝了。”主持人故意卖弄关子,“应主办方的规矩,最后一件拍品只有等叫完了价,才能公布是什么。”
话音初初落下,不屑的唏嘘声顿时四起,历年来的大型拍卖会向来有这样的规矩,可万一要是真如主持人所说花千金拍下件一文不值的东西,那不就亏大了吗?来的都是些精明的商人,除了胜券在握的买卖,他们从来不会冒险。
倒是秦月晚来了兴趣,她轻轻的捅了捅郁白的胳膊,凑到他耳边低低问:“喂,你有没有从你妈妈那里听到点什么风声,最后一件拍品到底是什么啊?”
“听到些。”郁白没有费力的想,英气的眉头略微轻挑,好听的尾音上扬着:“想知道?”
秦月晚手肘撑在小桌上,下颌抵着手背,认认真真的盯着郁白俊美的侧脸,用力的点头:“想知道。”
郁白原本还想逗逗她,可被她这幅天真不谙的模样一下子就给迷的七荤八素,“听说是某位已故女作家最后一部小说的手稿。”他如是道:“因为那位女作家生前并不想要这本书曝光于世,所以这份手稿是十分珍贵的。”
听了郁白的描述后秦月晚兴趣更甚,似乎也已经猜到了那位女作家是谁:“是不是那位……”
“没错,”郁白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就是那位。”
秦月晚脸上是难掩的激动,之前拍微电影的时候,无意间看到郁白在看那位女作家的书,于是就随意攀谈了几句。郁白那时说会帮她留意作者的原手稿,没成想今天竟然一语成谶。
起拍价是五万元,已经有好奇的开始了叫价,秦月晚正准备举牌,一双修长的手指带着凉意轻按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郁白凑身过来:“再等等。”
她疑惑,但还是放下了叫价拍。
几轮叫价过去,价格被哄抬到了三十万,最后一次叫价的中盛老总一脸的不快,眼看主持人已经敲下了第二锤,却忽然听见最前排一个清亮的女声高喊道:“三十五万!”
按今天的规矩,一次竞价不能少于低价。
中盛老总原本想借机遁走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听了这声令人无比舒坦的叫价,他彻底的松了口气,暗暗想现在叫价未免也忒傻。
秦月晚目光炯炯的盯着拍卖台,俨然已经是胜券在握。机缘这种事真的太难说了,她几乎从三年前就在寻找这位作者的原手稿,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种机会下找到。
“三十五万两次。”主持人敲锤,“三十五万……”
“五十万。”淡漠逼仄的男声响起,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会场中心的一排座位上。秦月晚也不例外的朝后看,白锦川面无表情的放下叫价牌,万雅服帖的倚在他身侧,朝秦月晚这边促狭的眨眼。
她猛的呼吸了一大口,凉意入肺,手死死的掐着叫价牌,正要举起来时,郁白又松松的压住她的手腕,反而是自己举起了叫价牌:“六十万。”
他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动,活脱脱的就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秦月晚不解的望着他,郁白似乎是注意到身后有道更加灼热的目光,于是贴近了秦月晚,手抚着她发丝柔滑的后脑,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是喜欢吗?我送你。”
秦月晚皱了皱眉,“不用……”后面的话还没能说出,背后就又开始了再一次的叫价,他只是举牌,却又足够的令全场沸腾。
主持人眼尖,几乎是立刻手指着白锦川的方向说:“六十九号的白先生叫价六十五万,不知道还有没有高过白先生的呢?”
“七十万。”郁白叫价。
全场气氛被炒热,郁白之前一直没有涉足商业,圈子里的人自然也都不知晓他跟白锦川之间的关系。
众人都看热闹似的看着这个跟白锦川公然叫价的小开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反倒是郁淑萍有些坐不住了,她微微不悦的蹙着浓密的眉,看了眼郁白:“怎么,突然对拍卖感兴趣了?还是公然要跟你师哥叫板?”说着,她有意无意的扫了眼秦月晚,秦月晚低了低头,视线暼向了别处。
她跟白锦川的事曾闹的满城风雨,郁淑萍是何等玲珑的人物,又岂会不清楚呢?
郁白勾住秦月晚的手,挡住了郁淑萍的视线。
“妈,”他按着眉头,听着白锦川再次叫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举起叫价牌,“您不是说,想要接管爸的公司,必须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