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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天下英雄谁敌手

晋太和元年,慕容恪强使天道绝招,伤重不治身亡。慕容流沙携青鸾宝剑闭关,矢志报仇。冼星嬛因流沙之事顶撞真阳道人,被冼义风知晓,没收紫英宝剑,关入密室修炼。晋大司马桓温整治军备,储积粮草,欲趁慕容恪新丧之机挥兵北伐。苻秦皇室叛乱,王猛无暇东顾。冼义风趁三国忙乱之机,四处麾兵劫掠。三国恼恨至极,欲派兵征讨,又因彼此牵制,不敢大举进军。次年,慕容垂谏言慕容评,约桓温王猛在南乡设天下擂,约定比武决胜,胜者为武林盟主,领另外两国军士征伐迟云峰,桓温王猛欣然同意。约定完毕,三军各自准备。

原来自厄荆山之战后,郭义城失踪,蝴蝶山庄精锐尽失。冼义风自与郭义城一别,返回山庄途中,遇见司马璃,司马璃以幼子司马卿怜相托,冼义风应允。后在回庄途中巧遇华山女侠叶红,喜结连理,生子冼星嬛。燕军占领襄国,冼义风无力阻挡燕军侵袭,将山庄一众迁往荆州西北迟云峰。迟云峰临晋燕秦三国交界,易守难攻。又有大批流民来投,更有许多江湖人士相助,冼义风在原赤虎堂主胡当的协助下新设七堂,沿山设置北斗七星军阵,势力蒸蒸日上。桓温屡次派人招揽,冼义风推辞不就,潜下属拦回。又曾派兵征讨,皆被冼义风覆亡。冼义风领着山庄精锐,袭扰燕秦粮队,打劫富商,囤积甚厚。慕容恪王猛俱曾设陷阱诱捕,奈四神器覆亡之后,冼义风无有克制,来往无踪,出剑必亡。十多年来,三国只知有迟云峰匪盗,却不知匪盗头目是谁。更甚者,一国发兵征讨,另两国常遣兵偷袭,以致屡征屡败。

计议完毕,三国武林人士齐在南乡天下擂聚齐,擂台由桓翼主持。桓翼领着南方群豪,由华霄朱言成护着,一齐前往南乡,朱颖玲已和桓翼喜结连理,亦随众前往。王猛潜百战将军邓羌吴狄等领着关中英豪,各自跨马驰往。燕国慕容令请慕容流沙出山,流沙闭关年余,心中忧郁,难有进境,遂携剑随众前往。

初日,桓翼宣誓完毕,有燕国名将傅颜,抢先登台挑战。秦将吴狄持大斧来战,两将相持百合,难分胜负。台下群豪见了,一齐喝彩。慕容令笑道:“架势虽猛,还是难及吾妹分毫。”流沙道:“沙场战将,自与江湖侠士不同。以吴狄之勇,若在征场之上,万军之中,不借神兵之利,我也难有胜算。”两人正在评述,却见傅颜气喘吁吁,败下阵来。吴狄施礼道:“承让了,有哪位豪杰,前来与我一战?”有晋将数员,依次挑战,皆败下阵来。华霄计道:“如此战法,我军连败数场,已是落了下风,待我上台战那吴狄下来。”朱言成道:“华兄稍待,那吴狄勇猛,让我先去试探,若败下阵来,华兄再上。”华霄应了,朱言成挺长刀扑上,两人通了姓名,战在一处。但见,刀锋沉锐,斧背重实,刀削斧劈,招招绝命。两人皆是力大无穷,刀斧撞在一处,发出闷声巨响。三国军士见了,一齐振奋叫喊。慕容令赞道:“两人旗鼓相当,皆是万人难敌。”流沙道:“吴狄已战多场,再战下去,气力必定不足。”话音方落,却见朱言成奋力一刀劈下,吴狄举斧拦去,斧柄却被砍断。那吴狄果是英勇,顺势弃了大斧,抓住朱言成刀杆。朱言成暗中提气,将长刀一拗,却将刀柄拗断。两将少了兵器,就与台上比起拳脚,这番比试,比前更加精彩。台下军士,各自摒气观望,不欲错过分毫。两人又以拳脚斗了三十合,难分胜败。朱言成毕竟老道,常在江湖比斗,觑个空隙,一爪抓住吴狄胸膛,却被吴狄将右臂扭住。两人也不论身份,就台上抱在一起,厮打起来。台下军士见了,惧各惊骇。见那阵势,又无人敢上台调和。

正扯得难分难解,流沙暗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那朱言成昔日与我略有交情,待我前去调开。”言毕,飞身上台,卷起一阵狂风,将那朱言成和吴狄硬生生分开。两人气喘站定,流沙以剑指道:“我乃燕国慕容流沙,此次征战是为迟云峰,不宜相互拼命,二位还宜和解,就以平局论处吧。”两人本是力尽,有流沙调和,各自施礼谢恩。桓翼登台宣道:“首日征战,秦连胜六场,平一场。今日天色已晚,待明日继续比过。”

三国豪杰各自退去,桓翼召集晋国诸人道:“燕秦宿将尚未出手,我国已落下风,如之奈何?”朱颖玲道:“逆秦尚不足惧,燕国慕容流沙,恐非一时可胜。吴地英豪多善水战,陆地武艺却是稀松。来日挑战,让燕秦先上,待其力尽然后可图。”华霄道:“此计甚妙。”众人也都称善,桓翼道:“就依颖玲计议,明日挑战,不可抢先登台。”众人应了,各自宿去。

次日,慕容令抢先登台,被秦国邓羌,一枪挑下台去。流沙气愤不过,持剑飞身而上,一招风飞掠影,险将邓羌分尸。那邓羌惊恐无定,踉跄跑下台去。三国豪杰见了,各有惧心,都不敢上台应战。流沙持剑喊道:“武者以武为尊,本为国家颜面,奈何贪生怕死?”声若银铃,却隐含威严,气势一时无二。燕国军士听了,一起喝彩。晋秦宿将,各自气愤不平,依次上台挑战,那流沙心中不乐,招招绝命。登台之人,皆被三五招打下台去。华霄欲要登台,被桓翼止住。朱颖玲道:“流沙神态疯狂,显是受了刺激。叔叔此时上去,倘有失手,性命堪忧。”华霄方才作罢,桓翼登台宣道:“慕容流沙连胜十场,今日恐已劳累,待明日比过。”流沙吼道:“武者征战不休,何言劳累,有敢战者,一齐上吧。”

慕容令听了,恐流沙有失,欲唤下流沙,却觉一阵冰寒,透体而过。六月天气,本是炎燥狂热,此时却突然天降寒冰,将台下之人冻住,各自抖瑟不停。流沙抬眼望去,却见一俊秀少年,白衣白巾,剑眉冲霄,手持一柄寒剑,倾步登台,正是昔日司马卿怜。桓翼喜道:“原来是卿怜表弟,多年未见了。”卿怜冷道:“表哥先下台去,待我收拾局面,再来行礼。”桓翼下台去了,流沙悲喜交集,招呼道:“卿怜,你一去多年,踪影全无,也不给个消息。”卿怜冷道:“不方便。”流沙见卿怜面容冷峻,不由心中一寒,正色道:“你上台来,莫非要与我一战?”卿怜抱拳施礼道:“晋国司马卿怜,前来应战。”言毕,更不啰嗦,将那寒剑一抖,白光闪烁,冷气森森。有昔日曾见独孤兰者,叹道:“一隔十数年,不想白露剑重现江湖,此番又有好戏。”流沙回道:“那动手吧。”

话音方落,两人将神剑抖动,各自施展绝艺,拼杀起来。却见白影闪烁,青光舞动,白露凝寒,青鸾飘逸。斗了十余合,卿怜毕竟学艺时日短浅,心知难敌青鸾神锋,将独孤兰所授白露绝招“秋水无痕”一剑洒出,却见空中云彩,周遭物事,俱都静止不动。流沙只觉气息凝滞,有如置身万里平湖,湖水澄静如冰,知是绝招幻象,亦念动剑诀,一招风飞云动,将那静止物事,一湖平水,激起千层巨浪,荡漾开去。台下诸人,本是动弹不得,忽觉劲风扑面,被真气撞得东倒西歪。流沙赞道:“几年不见,不想你武艺精进至此。”卿怜道:“闲言休语,再接我一招惊涛骇浪。”却将白露神剑祭起,比方才那式,大有不同。流沙见那空中云彩,周遭气流,有如翻江巨浪,将身体困在中心,难以动弹。汹涌剑气,更将流沙全身经脉,尽皆锁住。流沙挣扎一时,难以挣开。暗念青鸾剑诀,忍住胸中剧痛,将那风飞掠影一式,强使出来。却见一道青光,穿透层层剑网,来回反折,直透卿怜而来。卿怜将神剑抖动,剑网随身变幻,那青光亦跟随剑网转换。两人斗了多时,难分胜败。正僵持难下,忽见半空一道紫光洒下,硬生生将两人分开。却见一中年汉子,紫衣紫巾,淡眉圆脸,面容冷静,手持一柄紫色宝剑,从天而降。台下诸人见了,各自骚动不止。那汉子抱拳道:“吾名冼义风,恬为迟云峰寨主。此擂既是为我而设,我岂可不来?”

一言既出,台下诸人更是震惊,各自胆寒心颤。卿怜流沙一起施礼道:“原来是冼大侠,晚辈失礼了。”冼义风看了看卿怜手中宝剑,笑道:“原来你去找独孤兰了,难怪多年寻不见你。”卿怜道:“其中许多关节,一时难以说清。师叔怎成了迟云峰寨主?”冼义风道:“此事待后再论。”又看了慕容流沙道:“慕容恪之子,果然非比寻常。慕容恪与我仇深似海,今日我与你一战,消解我恨。”流沙方欲言语,卿怜急阻道:“师叔不可妄动。流沙与那慕容恪不同,对我多有恩情,还请师叔放过。”流沙道:“你休要多言,我不惧他。”冼义风笑道:“哦?果有胆魄。”又对着卿怜道:“你学艺既成,若要维护她,就与她一起上吧。若能合力接我三招,我就放过她。”卿怜笑道:“比武斗技,刀剑争锋,死伤难免。我学艺时日尚短,师叔若难以把持,将我击伤,于心何忍?”冼义风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果然鬼灵,有当日师兄风范。好,我就以手代剑,来探你武学。”流沙道:“我虽不济,也不愿贪人便宜。神器绝招,若无神器使出,必伤发功之人。冼大侠无需避讳,只管招来。”冼义风道:“武道无涯,神兵不过杀人利器,我早已超脱神兵。无需多言,你们合力接我切石分金一招吧。”

冼义风言毕,不待流沙答话,化手为剑,只见无数剑芒,激射而出,直扑流沙卿怜。流沙卿怜急运动神剑护身,竟见那剑芒透剑而入,直向二人颈项插去。流沙心中大骇,闪身避过,忽记起当日剑山雷沼所悟一招万木逢春,遂将神剑祭起,万道剑光自半空洒下,将那数道剑芒封住。卿怜觑得良机,一招惊涛骇浪,澎湃白露剑气,直向冼义风扑过。冼义风挥袖挡过,赞道:“破得好,再接我神锋断水一招。”却将卿怜剑气,反射回来,直向二人透入。两人不敢怠慢,卿怜急使秋水无痕一式,欲封住冼义风剑气,却见剑气透水直入,丝毫不减。流沙运劲全身,一招风飞掠影,催动卿怜冰寒剑气,将透体剑气逼开,闪身到了冼义风身前,又一招风舞云动,和着卿怜剑气直向冼义风压下。冼义风笑道:“此招甚妙,接我最后一式神光影动。”却将流沙狂风,化作无边剑气,来回穿梭闪动。卿怜流沙,只觉万剑穿身,全身经脉尽锁,任从宰割,再也动弹不得,各自弃剑认输。冼义风收招道:“不过如此。”

卿怜得了性命,拜服道:“师叔果然高明。借力还力之道,我等功力再强,皆被师叔谈笑间返还。”流沙亦道:“冼大侠武功盖世,晚辈心服。既然败了,任从冼大侠处置。”冼义风道:“黄毛小儿,也敢攻我迟云峰。且看卿怜面上,此次饶你,你去吧。下次再见,定不饶你。”流沙施礼道:“建康城外,流沙尚欠冼大侠一个人情,如今再添一命,流沙难以报还。我一生行事,不愿欠人情谊,还是请冼大侠处置吧。”冼义风愕道:“黄毛丫头,还真不怕死。此事你无需记挂,建康城外是为星嬛,此次是为卿怜,与我个人无干。”孰知那流沙长期郁结于胸,见了卿怜又被冷落,心中甚是不快,举剑喝道:“你今次饶我,我明日还是会率兵伐你迟云峰。”卿怜听了,失色道:“流沙莫要胡闹,且下台去。”流沙道:“你为南国皇族,我为大燕贵胄。彼此互不相干,你凭何叫我下台?”台下众人听了,各自心惊。冼义风知流沙有求死之心,不再理会流沙,对台下喝道:“诸位既是奉命伐我迟云峰,我今已在此,为何不见有人上台,却叫一个丫头在此胡闹?”声若惊雷,震人魂魄,台下诸人不敢仰视。冼义风哈哈大笑道:“可怜天下群雄,竟无一个敢死之辈。”

这一言,恼了三国勇将。有晋燕秦宿将十余名,各自仗着兵器,一拥而上。桓翼禁止不住,华霄亦跟随扑上。卿怜流沙见众人拥上,欲要拦阻,却见群情激奋。欲要相帮,情面上又不好看。却见冼义风神剑抖动,卷起一道真力,将卿怜流沙打下台去。冼义风笑道:“如此方有趣味,我新悟剑招,苦无敌手,今日就借诸位之血祭剑。”言毕,却见冼义风将双眼闭上,祭起紫英神剑,口中喝道:“看我紫英剑诀最强一式剑终情断!”只见紫光抖动,数道剑气破空而下,有如万道惊雷劈下。那十余人被惊雷劈中,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冼义风还剑回鞘,叫过卿怜道:“我本不欲见你,今次你既然来了,随我回山,见见你父亲旧部吧。”卿怜道:“早应拜访,师叔既然相邀,岂敢拒绝?”流沙礼道:“我与星嬛相交一场,也想上山看看星嬛,不知冼大侠可肯给个方便。”冼义风道:“我不想让慕容家的人踏足我迟云峰半步,今见你与他人不同,去去又有何妨?”流沙谢过,辞别慕容令,随着冼义风去了。三国群豪,眼见冼义风带着卿怜流沙渐渐远去,却都不敢妄动。

半晌,三人已然走远。朱言成挂心华霄,见华霄呆立台上不动,冲上台去,喊了几声,却无相应。伸手摸去,孰知方触及华霄臂膀,只见汹涌剑气,透体而出,将朱言成全身割裂。朱言成一声不吭,倒在台上。身后数人,亦被殃及,遭剑气分尸。朱颖玲见了,大喊一声,扑跌在地,欲要上前抢回朱言成尸身,被桓翼扯住。群雄俱都惊骇,有亲近之人,欲上前领回尸身,慕容令劝阻道:“诸位不可妄动,那尸身伏有剑气,我等修为不足,触者非死即伤。且待明日剑气削弱,再来领回不迟。”桓翼叹道:“昔日听闻邪王郭义城招式邪异狠毒,今日见其师弟招式,绝情更胜当年郭义城。人都死了,尸体尚难安分。”朱颖玲恨道:“常听闻冼义风行侠仗义,今日作风,好歹不分,算甚英雄!”群雄俱各嗟叹,又无良策,慕容令桓翼邓羌商议定,桓翼宣道:“此次天下擂,我等各有死伤。诸位且回国待命,随时整军备发,定要讨平那迟云峰匪盗,寻那冼义风报仇。”群雄听了,各自嗟叹散去。

正是,白露弯弓猎征雁,浩渺苍生枉断念。紫英本是有情人,奈何竟使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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