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晕倒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事情不对劲了,此刻看到眼前这个情况,也是心念电转,迅速盘恒了一番,决定把一切都推到月雯身上干净,于是立刻接口,指着月雯道:
“你,我和你无冤无仇,你给我喝迷药,究竟是为什么?!”
钱慧娘心里也是震惊的。
她本来想保住月雯,却没想到竟真的搜出了迷药,而且还是靖王妃的嬷嬷亲手搜出来的,这下子,她说什么也不行了。
两害相权,她只好忍痛舍弃一个,于是干脆伸出手来,哆哆嗦嗦指向月雯:“你,你把花好骗来吃饭,又给周恒下迷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言外之意很明显,是指责她要害花好和周恒。
花好在旁心中暗笑,她等的也正是这个结果。
“扑通”一声,花好径直跪倒在地,用极其哀怨的语气道:“回夫人,今天的事,奴婢也不知前因后果,只知道周先生忽然摔倒在地,还望夫人明察!实在不行,就请王妃做主,还奴婢一个清白!”
她故意离月雯远远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她和月雯,已经划清界限了。
月雯再也不是她无话不说的好姐姐,而是要陷害她的恶毒凶手!
看见三个人皆怒意冲冲质问她,月雯彻底慌了神,踉跄着退后两步,连连摆手:“不,不是我,我没有……”
她嗫嚅着,只会重复这两句,剩下的那些巧言辩解,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两个嬷嬷一心向着靖王妃,知道靖王妃看不得侯夫人,哪怕是她如今已经怀了身孕,眼见这会儿有把柄可抓,她们怎么能轻易放过——月雯是侯夫人的陪嫁丫鬟,倘若能拿住她的错处,撵出去,想必王妃也会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的。
于是不等花好再次发话,两个嬷嬷便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住月雯:“东西都搜出来了,这会儿事情恐怕说不清,咱们不如到王妃那里,好好说道说道!”
说着,拖着月雯就往外走。
月雯立时大喊起来:“夫人,夫人救我!看在我伺候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救我啊,夫人!”
钱慧娘此刻心里犹豫万分。
她既恼恨月雯诓骗周恒和花好,尤其是在知道周恒和自己有那种关系的时候,她把花好和周恒凑在一起,怀的什么心思?
略想一想,她就觉得汗流浃背。
然而她又十分不想把事情闹到王妃那里去。她已经打算放弃月雯了,可是万一她狗急跳墙,在王妃面前把事情一股脑全都说出来怎么办?!
钱慧娘低头看了看周恒,只见周恒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完全没有主意。她又看了看花好,花好走上前来,扶住她的手:
“事已至此,王妃不要犹豫了,月雯姐姐倘若是清白的,到了王妃那里,自会有分明。”
她不知道这其中其实还有一层猫腻,她的目的,只在于想用证据狠狠打王妃的脸,然后让她当着众人的面,舍弃自己手里的棋子,到那个时候,王妃脸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见钱慧娘不为所动,花好又劝道:“月雯姐姐已经被带走了,咱们不去也得去啊,早些去了,到了王妃那里还有个应对,别由着人胡说!”
钱慧娘终于没有了办法,只好任花好扶着,一起往王妃院子里走去。
走了两步,花好回过头来:“周先生也一起来吧,是非曲直,到王妃那里,自有公论。”
※※※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靖王妃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幸好花好和钱慧娘脚程不慢,到了王妃院子里的时候,月雯刚刚被带进屋子,花好扶着钱慧娘后脚走进屋子,王妃只把事情听了个大概,还没来得及和月雯串口供。
听闻月雯失手,而且还被花好反将一军,说成是害人的凶手,靖王妃立刻觉得一阵热血上涌,再看到花好和钱慧娘紧跟着走了进来,脑袋“嗡”的一声,就要晕过去。
“王妃,王妃,您怎么样!”
“王妃,快躺下!”
“快,拿水来,拿药来!”
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忙成一团,花好抬眼瞧着,心中暗暗冷笑——身子不行,就别学人家斗来斗去了,斗也斗不赢,反而把自己气个好歹,何苦呢!
那边里,丫鬟们拿来水和药,伺候王妃服下,过了一会儿,王妃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点。
但花好可没忘记她是来干什么的,她怎么可能让王妃有喘息的机会。
于是花好立刻跪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说完还看向周恒,让他也说。
周恒心里慌张,但还不算完全没脑子,来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今天这件事,倘若想保住自己表姐,那肯定得牺牲月雯,于是干脆也就跪下来,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全都推到了月雯身上。
两个人言之凿凿,又有从月雯屋子里搜出来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靖王妃的脸,又被气白了。
月雯到了靖王妃屋里便忽然有了些底气,她想着无论如何,靖王妃都会保她一命,于是立刻也跪下辩解,声称一切都不知情,那药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花好立时冷笑:“在姐姐屋子搜出来的,不是姐姐的,难不成还是别人放进去的不成?姐姐今日倘若能指出一个人来,也算是有证据,在这里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啊。不过,王妃向来公正,就算姐姐你是夫人屋里的大丫鬟,想必王妃也不会徇私的。”
这话说的,一下子给靖王妃扣了一顶高帽子,又把月雯的后路给断了。
绝望的月雯抬头看向靖王妃,希望她能最后拉自己一把,但是她却不知道,靖王妃对待一再失手的棋子,也是相当狠毒的——就在刚才,她已经决定要放弃她了,她也害怕万一她狗急跳墙,再把劫匪的事给供出来。
“咱们府里,竟然养出了这样的贱婢,真是该打!拖出去,狠狠地打!”
一声令下,两个嬷嬷立刻领命,拖着月雯就往外走。
“王妃,王妃饶了我!夫人,夫人救我!”
月雯嘶声喊着,靖王妃躺在床上,声音冷冷传来:“给我堵上她的嘴!”
花好暗暗冷笑:堵上嘴,月雯就是想供出一切也不可能了,王妃真是好狠毒的手段啊。
那两个嬷嬷听了话,立刻找来东西堵住了月雯的嘴,拖到了院子当中。
接着,板子噼啪声,月雯惨呜声,夹杂着传来,骇得屋内众人一个个脸色惨白。
花好朝屋外瞥了一眼,目光又回到了靖王妃身上——月雯是处理了,但罪魁祸首还在这躺着逍遥呢。
不等屋内众人反应,花好上前两步,径直来到靖王妃的床前:“王妃,您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刚才气着了?让奴婢给你诊诊脉吧!”
话未说完,她的手就已经搭上了靖王妃的腕子,但摸的却不是脉门,而是离脉门不远处的一处隐秘穴位。
这个穴位寻常人并不知道,只有学医的人才知晓,这个地方倘若受到重击,会让人丧失意识,但若是力道得当,则能让人保持意识,而失去语言能力。
这个力道,上一世花好学了整整两年,才研究出一点门道,本来是钻研来玩的,没想到,如今却真用上了。
由于那地方跟脉门离的十分近,旁人又不懂,所以在旁守着的丫鬟婆子,都以为花好就是在给靖王妃诊脉。
但靖王妃哪里会愿意让她近身,看到花好的手搭上来,立刻张嘴就要怒喝,谁知嘴巴刚张开,却忽然觉得手腕一痛,然后她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啊,啊……”靖王妃大张着嘴,双眼瞪得像铜铃。
一旁的丫鬟婆子哪里见过这样,顿时吓坏了,结结巴巴问花好:“花,花姑娘,王,王妃这是,怎么了……”
花好面色严肃:“王妃被气的中风发作了!这是第二次发作,十分严重,你们快去找大夫,快去通知侯爷,我先给王妃施针,稳住病情!”
这些丫鬟婆子,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私下找过花好的——虽然靖王妃不允许她们跟花好亲近,但是免费的大夫,谁不喜欢呢,所以她们偶尔也是会去花好那里的。
此刻听花好这么一说,立刻深信不疑,连忙跑着去找人了。
而花好,则在靖王妃的怒目而视之下,慢悠悠地逃出自己的针灸包,拿出银针来。
“你们别围在这里,散开些,没用的人就暂时出去!把窗子打开,通风,对,帘子也掀起来……”
花好指挥着屋里的丫鬟婆子,很快,靖王妃的床前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没有人怀疑花好的医术,除了靖王妃。眼看着一根根银针扎进自己身体里,靖王妃想喊叫,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花好面带寒意,一针一针,对自己下手。
“嗬……嗬……”靖王妃努力发出声音。
“王妃,您想说什么?”花好假装听她说话,凑到了她的耳边。
但实际上,她却是为了说几句话给靖王妃听。
伸手替她理了理花白的头发,花好轻轻开口道:“上了年纪,就别学人家宅斗了,你斗得过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