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怎么办呢?少爷又翻墙头出去玩了,谁也找不到他了,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让我怎么活呀?”程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来向丈夫求助。程老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家门不幸呀!要是我这小子真的变成了一个恶少,以后我们程府一定是被人笑话的。说我们家永远都出不了人才了的。”
程夫人一听,可不乐意了,她用手绢把眼泪一擦,嘟起小嘴嘀咕道:“谁说我们家少爷没有出息呢?我每一个月上山去算命,那算命先生都说我们少爷是文曲星呢?将来一定是状元的料。”说到这里,程夫人是满满的自豪感。程老爷见状,一拍桌子,差点就把程夫人胆吓破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丈夫生这么大的气的,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再出了,也把嘴给闭上了。
“就是你这个慈母给惯出来的恶少,现在他才五岁多,他就像老鹰一样飞走了。你还指望他将来成为一个文曲星给你威风,他不成为一个扫把星就很不错了。我可告诉你,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我再把一个先生请回来,以后少爷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就算是先生要打他,你也不能出声,如果你敢阻止或者干涉的话,我就要休了你。”程老爷的话真的把程夫人吓得腿都软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挺和气的丈夫为了儿子找先生的事情气成这个样子了的。
“好,好,我知道了。”程夫人除了说这些话之外,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第二天,程老爷再也不能坐在家里等着胡先生的到来了,他亲自出马去原来的地方想去请胡先生到他家来当先生,不料,他去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胡先生不再在那里卖艺了。他问了旁边摆摊的人,经几番打听,程老爷才知道,原来是胡先生有事回老家去了。
程老爷特别沮丧,他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家里那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子一定要严格的师傅才可以把他降服的,不然的话,这一辈子他是不会有什么指望了的。程老爷没有放弃,他决定上胡先生家去把他家请过来。只是一打听,才知道胡先生家离程府很遥远,就算是要骑马去也要走上一天的路。
怪不得胡先生犹豫了,他一定是要考虑路程的问题的。程老爷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为了儿子,他一共去了三次胡先生的家,第一次胡先生以路途太远为由拒绝了程老爷的请求,第二次胡先生直接说,他不喜欢给富人当下人。即使是先生也是没有任何的地位的,不喜欢看脸色做人,不管程老爷怎么去保证他不会让先生受到委屈的,胡先生还是拒绝了。后来,程老爷还是上门来再请胡先生去教一教他的劣子,还说了一大堆很感人的话,胡先生看到了程老爷的诚意,他也是一个当了父亲的人。儿子比程老爷的儿子大四岁,他提出来,要是能让他把儿子带过去的话,他就答应了程老爷的要求,就是这样,胡先生带着差不多十岁的胡笑天来到了程府里安顿了下来了。
那时,胡先生的女儿还小,只能留在老家了,他打算着等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好一些了就把他们接过去。去到了程府,胡先生慢慢发现,把她们母女俩再接过来是不太现实的。一来程府里没有这个先例,他带着一个儿子过来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的,后来聪明的程老爷做出了一个决定,让胡笑天来做程耀祖的书童,这样胡笑天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跟着父亲,他还可以领一份薪水,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胡先生的确是很严格,程耀祖不听话,乱捣蛋,他就用戒尺打他的手心,那哭声传得老远,程夫人听到了带着一群老婆子丫环冲到了书房的小院子里面,嚷嚷要把胡先生给赶走。胡先生没有和程夫人一般见识,机灵的胡笑天马上跑去把这一件事情告诉了正在会客的程老爷。于是,程老爷又带着一群家程赶到了书房的小院子里,可怜的程耀祖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夫权。
程老爷一气之下,命人把程夫人马上送回娘家,还把她的嫁妆一起带走,那些跟着来闹事的老婆子和丫环全部清退。连同当月的薪水全部发放,永不录用。
程府里就像是闹了一场革命一样,程夫人被赶走了,一赶就是半年,程府里所有的人一看到程老爷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被他听到了。程耀祖原来一直是仗势的,现在他的靠山也不管用了,他只好把所有的陋习全部收敛起来,对胡先生敬畏极了。
好在,每一次他挨打的时候,胡笑天也会去替他挨几下子,这样他就不会被打得那么惨。程耀祖和胡笑天的情谊就是从被挨打开始建立起来的。
时间过得真快呀!眨眼间,程耀祖在胡先生的教导下,他的进步是飞快的,他不再调皮,变得很懂事,而且懂得为人着想,程老爷把这些看在眼里,他觉得把胡先生请回来是做对了的。他的气消了,才去了程夫人的娘家把她接回来。程夫人被赶了一次,她再也不敢乱来了。书房里的事情她不敢说一句话,看到儿子变得这么懂事了,她对胡先生的管教方式也是很认可的。对胡先生也很尊重,慢慢地,胡先生觉得程府没有把他视为下人,于是,他也就安心地在程府里干下去了。唯一让他牵挂不已的就是家里的妻女了,他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寄一次钱回去的,希望能确保她们的生活。
只是他每一次写信回去问一问家里的情况,妻子总是命人回复说家里一切都好,他也就放心了。其实他一点也不知道的是女儿在很小的时候生了几场大病,差点就没命了。幸好胡师娘手上有几块银子,及时找到了郎中才把女儿从鬼门关里抢救过来。
这些事情胡先生是过了几年才知道的,胡师娘是一个特别有能耐的女人,从来不让胡先生操过闲心,胡笑天跟着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了,只要程耀祖不听话,他也会跟着一起挨打的。让胡先生心里欣慰不已的是他的儿子很成熟,一直在替着他去分担。
他做了少爷的书童,除了负责他的安全之外,还会催促着少爷要按时交功课,要天天读书。他做得很好,程耀祖慢慢地也离不开他了。这些东西胡先生是看在眼里的,这一次程夫人直接就把他的妻女接过来,无非就是想让胡笑天可以安心去接管三号店。
胡先生知道儿子的脾性的,他是担心着他的身体,有时候儿子总会做出一些让他很感动的事情来的。比如说,每一次他回到家,总是看到桌子放着两个馒头,不用问了,一看就知道是儿子陪少爷吃饭的时候,少爷不愿意吃就让他带回家的。
胡先生教育过几次儿子,不能拿程府里的东西回家,就算是少爷让拿的也不能拿,做人要有自己的底气,后来,胡笑天再也不拿少爷给他的东西回家了。他一直洁身自好,做好当书童的本职。
程老爷很器重胡笑天,觉得程耀祖有今天,离不开胡笑天的陪伴的。当三号店缺少的时候,他第一个也是想到了胡笑天,没有想到儿子率先提出来了,正合了程老爷和程夫人的心意了。
胡先生也知道程府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的?只是儿子大了,他不可能再替他做任何的决定了的,胡先生觉得自己也老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交给儿子去决定了。
他们父子没有细谈过,胡先生看到胡笑天的时候也没有过问过,胡笑天是一个心思很慎密的人,不到最后一步他是不会麻烦父亲的。父子俩的脾性出奇的相似。
现在,程老爷每每想起当年的事情,他总是感慨道:“要不是遇到了胡先生,我们哪有今天这样的福气呢?”每当程夫人听到这里,她就会惭愧地低下了头,当年她做了一件蠢事让她得到了教训,她再也不敢乱来了。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也算是弥补了当年的过失,她把胡师娘和胡小妹接过来了,盾到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团聚了,不时传来欢笑声,她就知道这一件事情她是做对了的。
胡小妹是一个好孩子,厨艺了得,深得三个小姐的喜欢。还有胡笑天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把少爷照顾得那么好,他也不至于因为他是府里唯一的男程而感到很孤单,胡笑天一直陪伴着他,在少爷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娇纵。
如果有一天,程耀祖考取了功名,家里的生意他是不可能接管了的,程老爷就想着让胡笑天接一接,他们信得过从小就在他们府里长大的孩子的品质,要是交给外人,他们还不一定会放心呢?
让程老爷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一件事情他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胡笑天了的,只见他的反应很平淡,似乎一点也不惊喜似的,他很想知道胡笑天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是同意的话,他就想把胡笑天送去当一当学徒,他一学上手了,马上就让他接管三号店了。
当然这一切都要等到程耀祖去考了试再说了,胡先生很重视少爷的考试,每天他都起得很早,早早就在那里准备着每一天的功课了,他不像别的先生那样,每天都是让人晃着脑袋在那里读呀读呀!读了三字经,再读圣经,净是一些没有用的东西。
胡先生总是取材让程耀祖去做文章,按照一定的韵律去写,读起来又好听,又有水平。要是程耀祖做出来的文章很好的话,他还会把文章让胡笑天抄出来,帖在墙壁上不时去欣赏,就像是欣赏着艺术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