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鲁，不要惊慌。”起码有两具骷髅，楼缝狭窄，看不清深处，可能够肯定是木楼的主人，甚至底下的洞穴都归属于他们，乌日更尚不敢断言。他暂搁搜寻的事宜，觉得有必要唤大伙上来瞧瞧。
清晨的森林沉迷在非比寻常的旷寂中，他只消轻微一嗓，洞穴里的哥耳贡和跶雅就灵敏地跳出了洞穴。他们被招呼上来，首先递给石台上两人食物，才在指引下瞧见眼前怪异的场景。“果然有人，而且像一个家族。”哥耳贡打了个冷战，迷糊的口吻清醒了些。
这里是一处穴居地，昨晚全盘巡逻时已经确定。“要我们去看看么？”跶雅问。
“小心为妙，我觉得这些死人古怪得很。”首领道。
“这都多少年前的尸骸了，雪天里怎么可能烂得只剩一副骨架。”哥耳贡大摇大摆地上去，冻斧却片刻不离胸前几寸。
死人的头骨挂在脊椎上，两眼空洞斜睨地面，而身后那位的两只腿骨架在它的肩胛上。乌日更觉得他们是相互殴打，意外跌入缝隙里伤重而死。仅凭骨头架子可看不出稀奇的事情来，这点他很明白。
可哥耳贡不明白，哗啦啦一通乱扯，所有骨头七零八落朝他倾倒来，只好左劈右挡，可还是砸了一身。
“八个人。”铁木托惊道，八颗颅骨滚到地上，排正位子看着他。
乌日更把楼缝里遗落的一颗丢出来。
九颗，九个死人。
众人一时默然不语，纷纷在重新清算，点明人头与各处残骸，看看是否有误。铁木托听惯了村里猎人狩猎时血肉横飞的生动景象，跟前这般无言唱惶的死寂却让他更加惊疑不定。他环顾四周，崖边一棵铁胆木上，号死鸟安静地与自己对视。
“去！”哥耳贡朝黑鸟随手丢去一块石头。
铁木托的肩上搭来一只手，乌日更没有看他，小声地说：“怕什么，小子？我们还在。”他再次看到了首领脸上那副恍如扎昆·诃伦的神情，犹如身为这片雪林的领主似的波澜不惊。
看得出即使没有如自己一样胆怯，但泰然的雪民们也开始忌惮。
首领捡起两根尚未发灰的骨头，掂在手里沉重如新骨，敲起来仍旧能发出实音。“看来之前你错了。”
哥耳贡点点头，盯着这堆累累白骨。肉是被吃掉的，或只是被剔去。他知道首领不相信会是寒天冻地里的蛇鼠虫蚁通力合作的产物，那么只能与之前在林子的丛间发现的那团冻肉球产生联系。
既然是剥皮怪，那么众人此刻心中早已有了眉目。哥耳贡和跶雅很快在附近的几块光秃秃的岩石背面找到了它们，呈淡粉色，九张摊得极为平整的人皮干。他们使力想要揭下，可显然这些曾经温暖的皮囊已经与冰冷的岩石融为一体。乌日更找了一块扁平的石片，扫开人皮上的腐生真菌，在它周边又铲又割，好不容易除下一片来，递到众人面前。铁木托呕了一声，连忙躲到边上去，而另外两人凑上去细看。雪民们没少在雪地里挖不干净的东西，有时候找不到星火的燃料，还要用上冻斧把尸体上硬邦邦的关节打碎，用这些碎片点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