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冻硬的僵尸颇有研究。
“听老人讲故事,只知道它们喜欢剥皮,没想到连吃人都这么干净。”跶雅道。
“奇怪……轻微溃烂,这群可怜家伙在冬天来临前就死了。”哥耳贡的意思很明白,此番雪民是伴雪而来,莫非剥皮怪赶在了他们前头?
铁木托支棱着耳朵忽然一个激灵。
乌日更压低声音开了口:“我们没时间去研究他们的死因死期或者死法,但剥皮怪就在这里,也许我们就是踏着它们的前脚印进了森林。”
等首领下令,四人再度启程,前后依次顺着山路下去。铁木托走在最后,瞥见起初上到石台时看到的那几根纹路古怪的石头,竟意外发觉形似一张张人脸。
跶雅这次作为先锋,但乌日更不愿再让一位手下脱离自己的视线。他始终游离于视野的尽头,有时高大的植物隐没了身影,后方就会有呼声提醒他回应。铁木托始终跟随在乌日更首领身后一丈左右,避免了踏空的危险。
跶雅又一次响应了后方的召唤,示意没有异样,众人可以快行。可紧跟着,前方一处树丛接连耸动,几声凄厉的吱叫横穿耳膜,他的身躯一矮,沉重的撞击声响彻寂林。而乌日更与哥耳贡前一刻还置身后方,看着前面大堆大堆的果实和积雪从高空坠落,后一刻便迅步奔去,吼叫着扎进丛中。铁木托一路小跑,循着地上被跺得黑漆漆的脚印也跟了进去。
苍白如晨曦散光的男人和长袍跶雅互相抵住肩头角着力气,脚边是几只上蹿下跳的尸鼠,三人到访后,叫得越发尖锐。“大人,把阿古达木带过来!”跶雅吃力地说。他所面对的男人在力量上几乎与自己势均力敌,而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眼中却似乎失了理智。
原人。铁木托轻易辨认出了族人。
他想过去与对方打个招呼,可一具尸体半没在雪地里挡在他与两人之间。那具“尸体”稍稍动弹两下,原来还留有喘息,可他的耳鼻喉中塞满雪沫,脸色铁青。在听见原人小子发出的声音后,“尸体”僵硬地扭过头吊着眼球用惨白的巩膜望向他。是阿古达木,一日不见,已成了这般模样。
乌日更绕过铁木托,把阿古达木拖到空地上,脱掉衣袄盖住他的全身。铁木托从惊吓中回神,见首领面带悲悯地照顾族人,可边上对峙的两人依然僵持不下,似乎誓要拼出个胜负来。“把我的蒙根还来。”这下铁木托听清楚了,“把我的蒙根还来”,原人的诉求相当明显,或许双方可以住手,好好把前因后果理顺。
可哥耳贡显然不希望事变之时自己的同伴还在做无谓的角斗,便悄悄摸到原人身后,手里的冻斧终于等到了用武之地。只见他还翻了几个旋儿,尔后顷刻暴起,挥斧时甚至看不清手臂。
“不!”
铁木托的声音刚发出来,一颗脑袋就被硬掀了下来。鲜血尚在半空中就冻成了冰锥子,连着脑袋,打了几个轱辘,才碎在地上。
跶雅继续与无头尸抗争了数息,才勉强把自己肩头执拗的双手掰开。尸体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