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翦哥哥所说的意思,两人便分别封为了公子和君子,有才能的是公子,有贤能的是君子,翦哥哥有才,自然是封为了公子,而花枝美人,则是君子。翦哥哥说,她总喜欢唤叶悲秋为花枝美人,便将“花枝美人”当做封号一并封给他,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她同意了。
翦哥哥连夜替她拟了好了明日晋封的圣旨,翦哥哥什么时候回盘盏堂的,她忘了,次日卯时未到便被宫仕唤醒,起床洗漱、更衣、准备圣谕,足足准备了一个时辰,翦哥哥和叶悲秋被宫仕们引进了司千宫的正殿中。
昨日挑选的两件衣裳穿在两人身上都是正合适的,只是花枝美人身上的织云锦几乎与平日里所着的衣裳无异,为他们行了晋封之礼后,都已是正午之时,宫中的规矩的就是繁琐麻烦。
将所有流程都走了一遍,宫犹翎将两人留下来一起用午膳,似乎是旁边的宫仕太多,花枝美人有些不自在,宫犹翎龙袖一挥,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有事再叫你们。”
宫仕们推出殿门,宫犹翎笑嘻嘻地道:“你们的位分高了,以后太后就不敢随便欺负你们了,我昨晚看了看晋封的制度,宫妃晋封时,每次晋封的日子相隔不能低于半年,等半年之后,再升为郎君,到时我就能将六宫的权利直接分给你们,这样,太后就能管我了。”
林穆翦勾唇浅笑:“陛下说笑了,六宫之权须得王夫与夫君们处置,只是郎君,岂能越俎代庖?”
“啊?”宫犹翎撇撇嘴,这宫中的规矩早晚有一天她要好好来一回大改革,明明晋封这么简单的事,很容易就解决了,却还要花一个时辰去梳妆打扮,又要花两个时辰去读那些没用的东西,六宫本来就是她的后宫,谁来管这件事,还由不得她做主,这个陛下当得也太窝囊,不过碍于花枝美人在场,她并未将这些抱怨全都说出口,想了想了,罢了罢了,道:“居然这么麻烦,如此说来,那至少得等到明年檀郎进宫的日子,才能将你们升为夫君,也罢,等尹之哥哥进宫来了,就将六宫之权,交给尹之哥哥好了!”
林穆翦笑而不语,宫犹翎送了口饭菜进自己口中,咬着银箸偷看了两眼叶悲秋的脸色,笑嘻嘻的道:“花枝美人,你可喜欢这个封号?翦哥哥说,有封号的宫里人,可是比一般人高人一等的。”
叶悲秋似乎在专心吃着自己的饭,忽然被她叫到,回过神来,抬眼看了看她,放下手中碗筷,起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宫犹翎挥手示意他坐下,“不用动辄就行礼,坐下吃饭,这都是我专门让御膳房准备的,听御膳房的人说,你喜欢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翦哥哥喜欢这个、那个还有……”
“陛下。”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穆翦开口打断,宫犹翎停下自己的废话,看向林穆翦示意他说下去,林穆翦道:“陛下如今晋封了臣与花枝美人,后宫中还有一人,陛下可不能忘了。”
宫犹翎目露疑惑之情,“还有一人?”
林穆翦颔首,意味深长地笑着,宫犹翎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来林穆辰走了,这后宫中还有谁需要晋封,他便道:“大皇子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先前因痴症,一直没有晋封亲王,按照大宁的旧制,皇子及冠之后,都是要封亲王的,何况殿下住在宫中,身份岂非与檀郎无异?当初数年尚且不论,如今大皇子痴症已好,陛下是不是也应该给殿下一个封号,封疆分土?”
这件事她还从未考虑过,不过经翦哥哥这么一说,似乎真是这么回事,不过王爷晋封,她更不懂了,既然翦哥哥都这么说了,必然是一切都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她道:“翦哥哥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林穆翦颔首,放下碗筷,道:“臣会为陛下拟旨,明日陛下在朝堂之上颁旨即可,只是亲王晋封,需得要一个封号,不知陛下想给大殿下一个什么封号?”
“封号?”宫犹翎亦放下了碗筷,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封号,摆摆手道:“阿离的封号,不如就叫离吧,取他命中一字,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加适合的了。”
林穆翦细想之下,摇摇头道:“不好,陛下,这个‘离’字,有离别之意,当做亲王封号,实在不妥,依臣之见,陛下不妨取个谐音,取黎明的‘黎’字如何?黑暗已尽,黎明将至,大殿下如今痴症痊愈,这个字正合其意,陛下以为如何?”
宫犹翎连连颔首,“好!就按翦哥哥说的办!”
“陛下对你如此行方便,你可要感恩戴德,不能恩将仇报!”墨衡方才领旨出了殿门,月无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宫犹离冷哼一声,“怎么?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月无,我警告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月无缓步走到他面前,自顾自地在他面前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大殿下,我只是在告诉你,你与之争天下的人,对这天下,根本无意,有些话不用我说,你自己想必也是感觉得到的,她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千万别因为这些小恩小惠,就忘了自己的使命。”
宫犹离冷哼一声,起身离了桌案,“不必你来教训我,她是太后和翎王爷的私生女,以女子之身登基称帝,简直是对我大宁的羞辱,我绝对不会让她的王位坐稳!”
月无满意地点点头,“殿下知道就好,哦~对了,我给殿下开得新方子,殿下可按时服药了?”
话音刚落,宫犹离正欲开口,就见有人进了殿门,走到书案边去,提笔在纸上落下一行字:多谢神医,神医费心了。月无并未回首,立即明白了什么,后退一步,行礼作揖道,“既然殿下按时服药来了,那臣就先行告退了,殿下莫送。”
他说着转身,一转身,正对上“巧”进殿门的宫犹翎,目露讶异道:“陛下何时来的?参见陛下,臣正在为殿下看诊,陛下这几日可有身子不痛快,可要臣也为陛下看诊看诊?”
这大概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宫犹翎懒得跟他废话,对宫犹离道:“阿离,告诉他,朕现在又正事同你商议,让他赶紧走!”
宫犹离轻笑一声,将宫犹翎说的话写下来,月无一看,长叹一声,作揖行礼,故作无奈道:“既然陛下与殿下有要事商议,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等到月无走出了殿门,宫犹翎才上前两步走到宫犹离身边去道:“阿离,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宫犹离目露不解,躬身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有什么事,叫人来通知我便是了,何必亲自走一趟?”
宫犹翎摆摆手道:“这件事得我亲口告诉你才最好,你早已过了及冠之年,先前因为痴症,一直没有机会封王受爵,我决定,明日就封你为亲王,明日上朝,你与我一同前去,等你封了亲王,太后就不敢欺负你了。”
“封王?”宫犹离眉头一紧,“陛下,我……”
宫犹翎接着道:“该不会想要拒绝我吧!虽然你现在痴症才好,不过,封王还是有必要的,翦哥哥说了,你好歹是殿下,是大皇子,不能如同檀郎一般住在后宫之中,我连你的封号都想好了,就取‘黎’字,黎明的‘黎’字,预示着你夜尽天明,正好还与你名字中的‘离’字谐音,可好?”
宫犹离沉默了片刻,几个月前的那日夜里……
……“太后驾到……”
“太后摆驾……”……
卿娣沐,可惜啊!你从我这里夺走的一切,她都会替你一点一点地偿还回来!见宫犹离迟迟没有开口,宫犹翎又道:“你放心,我给你封王,不是不许你回宫的来的,你要是想回宫来,随时都可能回来,我给你令牌,让你随时方便进出宫门,好不好?”毕竟在这宫中待了二十多年,想来自己若是一下子将人“赶”走了,他肯定接受不了。
宫犹离回过神来,道:“多谢陛下,我只是受宠若惊,乱了方寸,陛下封王,可征得太后的同意了吗?而且……陛下方才说,太后欺负我?我……”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想必阿离是不知道,他的痴症一直不好是太后在背后道轨的,宫犹翎赶紧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前几日太后欺负花枝美人,我想着,你要是一直住在宫中,回头万一太后欺负你怎么办,我都是为了你着想,所以,你会答应我的话的吧!”
“多谢陛下,陛下如此厚爱,我又岂能不识抬举?”答应自然是答应,本还想着,这些东西,自己要慢慢的要,不想你倒大方,一下子将我要的全都给我了,这一回,倒要看看卿娣沐该如何应对!
阿离神色倒是欣喜的,只是这欣喜中似是夹杂着旁的情绪,她懒得多想,起身挥袖道:“那就这么定了!明日早朝上见,‘芙蓉糕’帮你找了武师文傅之后,都直接送到你的王府中去,以后,你就能以亲王的身份上朝了!”
说完,不能宫犹离开口,她又道:“当然了,如果你也不喜欢上朝,我就给你特权,就说你要学习,不能上朝来,反正翎王爷也不用上朝,亲王不上朝,也是没事的,阿离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天下,成为我的天下,一定不会让任何让你欺负你们的!”
让这天下成为你的天下?宫犹离目光一寒,陛下,你若是不这么想,才是更好!不过她说的那一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们是什么意思?是卿娣沐吗?卿娣沐的“良苦用心”你怎么会明白呢?也好,等你从卿娣沐手中,将所有的王权都拿到手,我就等着你将王权拱手让出!
坐收渔翁之利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韬光养晦才是我现在应该做的事,他颔首再行礼,“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