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青石板慢慢走着,鞋子轻扣在石板上,发出踏踏的声响。
霞光渐渐退去,夜色弥漫上来。
将顾方成搀扶回了住处,顾暮舞第一眼便看了耳室上挂着的那副字画,图上画的五女拜寿,上面写着家和两字。
“爹,我和臣允决定要离开了,我打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其实我有两个顾虑,怕路途遥远会让这两个孩子受病,也怕他们留在顾家会不安全。”顾暮舞帮顾方成脱下鞋子,这或许是作为女儿的她现在能做的仅有的事情。
顾方成点了点头,许久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也好,也好。”
陪顾方成说了一会话,天已经黑了起来,看着天色晚了,顾暮舞才回了住处。
尹臣允早早迎了出来,手里的灯笼用微弱的光照亮着脚下的路。
“这么黑也不打个灯笼。”尹臣允将褙子披在顾暮舞身上,同她向住处踱步。
“看得到。”顾暮舞不禁笑了起来,心结终于解开,心情轻松了不少,“孩子们呢,睡下了吗?”
顾暮舞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太久没有喂养导致现在没有奶水,没有办法亲自喂养两个孩子,只能让他们吃奶娘的奶。
顾暮舞出去这段时间,尹臣允难得有这样的时间看着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他也不舍起来。
“睡下了,听二哥说,你小时候也是这么乖。”尹臣允伸出手臂,将顾暮舞揽入怀中。
顾暮舞狐疑地盯着尹臣允:“我自己又不知道,不过师父说我,小时候就是个难缠的恶魔。”
“噗。”这话似乎有些耳熟,尹臣允想起自己的师父也是这样称呼顾暮舞,看来毒火鹤的名字也不是白来的。
顾暮舞瞥了身旁的人一样,看着他分明是在笑自己,只得无地叹了口气。
以前那个冷漠内敛的尹臣允去哪了,这个动不动就傻笑的傻子是谁。
一只鸽子忽然飞了进来,尹臣允走过去将鸽子脚上的信封取下,鸽子乖乖地在一边吃着散落在地上的谷子。
“速来,相城有阴谋。”
尹臣允看着纸上写着的字,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阴谋是指什么。
顾暮舞踮着脚费劲地看着纸上的字,也不禁疑惑起来,抓住柳笙儿会让尹如风制造什么阴谋。
如此说来,定然是同雪柳阁有关。
那么尹如风的行为究竟是出于自身,还是处以尹承贺的指使。
“尹如风太奇怪了,之前赫连莫查尔在时,他也是那般,会不会他抓柳笙儿只是出于尹承贺的命令。”顾暮舞说着自己的想法,根据目前的状况,这也是最合理的推断。
尹臣允揉了揉顾暮舞的发:“等到了相城一切都清楚了,只是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顾暮舞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虽然因为这个突然地消息让她有些慌乱,有些怕带着尹沐晨和尹韵舞兄妹,只是将他们留在岭北她觉得更加不安。
若真是尹承贺的阴谋,目的是动摇雪柳阁的位置,那么,这两个孩子也会成为目标。
说不定到时候会牵连顾家,若是顾家没有了,顾暮舞便是千古罪人了。
看到尹臣允紧皱的眉头,顾暮舞不禁伸出手戳着那额头:“什么时候出发?”
尹臣允抓住那双小手,会以微笑:“明日吧,反正我已经准备好所有的事宜。”
“好,一切都听相公安排。”顾暮舞点了点头,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望着顾暮舞的笑容,尹臣允忽然觉得,这世间的很多事都不在重要,只要守护好这个人的笑,守护那两个孩子,便就好了。
深宫灯玮,一个男子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立刻收起来他那卑颜奴相,趾高气扬的沿着长廊向前走去。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风,他不屑的看着长廊两边的护卫,最后驻足在其中一个男子面前,脸上尽是讪笑。
“古兄当日你若是同我一起,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一个小小的护卫队长。”白风脸上尽是讪笑,对于古跃他一直以来就不服气。
明明同年入伍,古跃的职位却远远高于自己,那么多年白风都只能屈居古跃的身下,做一名副将。
先反过来了,白风不再是那个被嘲笑的无能之辈,有尹臣允赏识有何用,他不过是个王爷罢了,被皇上赏识才重要。
这个古跃竟然忤逆皇上,阻碍皇上的大计,活该被罚在紫禁城护卫,真是好笑,当日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如今不还是一条狗一样地苟延残喘。
对于白风的嘲讽,古跃冷笑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会。
“要不是看着相识多年的份上,本将军向圣上求情,你早就人头落地了。”白风双眼瞪得浑圆,这个古跃到了如今竟然还敢对他这种态度。
“你求情,我能活着,自然承蒙皇上恩德,饶我一条贱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求情。”古跃毫不客气地说了回去。
白风气恼不已,用手指不停指着古跃:“不知道好歹。”
古跃不禁冷笑,对于眼前的蠢货他不想多说什么。古跃心里同明镜一般,尹承贺没有取他这个叛贼的性命,必然是留他有用。
至于白风,一个背叛主子,无衷无义的人哪怕是一时投了明主,也不会长久。
怕是得意一时,得意不了一世。
拱卫远处走过了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锦衣华服,消瘦的身形仿佛要被那身衣服吞噬,头上的朱钗压着那颗小小的脑袋,似乎要将那小小的身躯压倒。
白风看到来人,低下头站到一边,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来人是尹蔚鸾,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尹承贺很像为尹蔚鸾找个良配,成为驸马他们张家便也是皇亲国戚了,白风自然打了尹蔚鸾的主意。
尹蔚鸾越走越近,就在从身边走过的一瞬,白风躬下身子道:“臣白风见过公主。”
尹蔚鸾素来胆小,走在人前已是她的极限,白风突然开口将尹蔚鸾吓得脸色骤变,脚下的步子一个没有迈稳,身子向着地面就摔了过去。
不偏不倚刚好是古跃站的放下,古跃几乎下意识走了过去,将尹蔚鸾抱住,四目相对,古跃被尹蔚鸾瞪圆的双目竟看得心跳不已。
“大胆,竟对公主这般无礼。”白风看到这一幕,脸都青了,连忙呵斥古跃。
古跃慢慢松开伊蔚鸾,确认她站稳了才松手,连忙躬下身子:“臣乃无意之举,还望公主恕罪。”
尹蔚鸾一直低着头,听到古跃的话,便点了点头,一句话没有说向着御书房走去。
白风如何甘心,连忙冲到尹蔚鸾身前,拦住了尹蔚鸾的去路:“公主玉体,岂能被古跃这等卑劣之人玷污,公主切不可轻饶了此人。”
听到玷污这个词,尹蔚鸾不由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白风,许久她才眼含泪水地开了口,只是那声音小的若如蚊纳:“这位侍卫救我蔚鸾,免我摔倒体痛之苦,还请张将军且绕了这位侍卫哥哥。”
白风还想说什么,当想到自己的身份,也不敢再说下去,连忙躬身道:“公主宽厚大量,是岳国子民的福气。”
尹蔚鸾看向古跃,张了张嘴,却还是将心中的话放回了肚子里,低下头径直离开了。
古跃看着匆匆离开的尹蔚鸾,为何这般年纪却一副悲凉独世的感觉,那双眼里满是哀伤,那小小的身躯背负了太多。
白风自讨了没趣,愤恨地甩着袖子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呸了古跃一声。
古跃对于白风这种蠢顿的行为不予理会,这么多年同袍之谊,却不及荣华富贵来的重要。
战场上多次生死边缘,为何还这般明白,古跃不禁叹息了一声,望着廊下那明月的边缘,不禁想起来家中的亲人。
最愧疚的还是家中老母啊,也没有古家留下后嗣,实为不孝,古跃不禁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满是悲凉。
夜渐深,古巷里响起急急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消失,黑暗的古巷里只有急促的呼吸声。
火光照亮了整个古巷,一群人围在巷口,人们自觉地散开,分别站在两边,一个少年从中走了出来,目光冷冷地看着靠在青砖墙上的女子。
知道自己逃走无望,女子疯了一样冲到少年身边,狠狠地咬着少年的耳朵。
周围的人连忙过去将女子拉开,少年摸了摸渗出血珠的耳朵,脸都变得扭曲起来:“卿儿姑娘,我已经给足了你的主子面子,没有要你的命,既然还敢来咬我。”
“尹如风你为何不说你算计我们小姐,偷偷给我们用了软香散,害我们毫无反抗就被你带出了亦城。”卿儿吐出嘴巴里的血水,为了让她照顾柳笙儿,尹如风才没有喂她吃软香散,如今她出逃,显然是逃不过一场梦魇。
在相城的这段日子,尹如风时刻派人监视着柳笙儿和卿儿,卿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跑,没想到还没有跑出多远,就被抓住了。
“把她带去地牢。”尹如风摸了一下耳朵,刺痛立刻让他收回了手,竟然敢咬自己,这个卿儿胆子还不小。
得让这个贱女知道得罪郡王的下场,王的肌肤也是这种下贱之人配碰的。
几个男子拉着卿儿的手臂,在粗糙的地上拖着,衣襟很快就被磨破,地上很快就被血染红,留下两道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