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里,除了她在没有任何人,房外吵杂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恐惧,她挣扎着坐起身子。
房门突然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将烛光点亮,她一眼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卿儿。
“你怎么会…”柳笙儿无力的跌倒在床上,想要痛骂这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看到卿儿双膝上血肉模糊,白花花的肉翻卷,一道道血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柳笙儿心如刀割,都是自己害了她成了这副模样。
卿儿被推进了屋子里,一下子跌在床边,地上滴落了不少血迹,就像是一条鲜血形成的路。
扶着床沿,卿儿抬起头,眼泪疯一样涌了出来,一个鲜明的“妓”字被歪歪斜斜刻在她的脸上。
柳笙儿惊愕地说不出来话,好好地一张脸,竟被刻上一个丑陋的字,那个女子也都无法忍受。
柳笙儿从床上滚了下去,身体重重地跌在地上,她紧紧地抱住卿儿,她知道卿儿有些一根筋,反应也总及不上别人,可是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早就刻在了骨子了。
好好的人儿,竟然被尹如风动用死刑,变成这副模样,卿儿的将来要如何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脸对女子而言……”柳笙儿再也说不下去,她的眼里全是泪水,哭咸的泪滴落在她的嘴里,化成最苦的毒药。
“这是警告,不要再想打歪主意了,何时雪柳阁将秘密呈上,何时你们就可以回归。”尹如风冷冷地看着地上的血迹,眼前的这两个女子仿佛他从不认识。
说完话,尹如风转身离开:“给我看好她们,再有闪失,小心脑袋。”
“你别走……”柳笙儿拼尽全力喊了出来,看到尹如风停下脚,她喘息了片刻,才又几分力气,“至少叫个大夫,卿儿要是死了,你休想得到那个秘密。”
尹如风眯起眼,这个女人还真是烦人。
“给她一瓶金疮药。”说完这句话,尹如风径直走了出去。
“是,属下明白。”守在门口的男子躬下身子,他看了一眼卿儿,默默地走了出去。
“卿儿都是我害了你,你打我吧。”柳笙儿松开怀抱,看着目光无神地卿儿,心里满是愧疚。
卿儿无力的摇了摇头,讪笑了起来,笑容牵动了伤口,她立刻痛的收起了笑。
看到柳笙儿瘫在地上,卿儿呆了许久,才缓缓道:“小姐,你起来吧,地上凉。”
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卿儿拼命忍着疼痛继续道:“我这就扶……扶你起身了,不要着凉了。”
“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扶我起来?”柳笙儿忍不住流泪,她真是太蠢了,为什么要掉下来给卿儿添麻烦。
门突然被打开,方才的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两个人忍不住皱了皱眉。
男子走到柳笙儿面前,冷冷的看着柳笙儿,那目光仿佛是要将一个人看透一般。
柳笙儿下意识地回望着男子,她不明白这个人想要做什么,只好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男子躬下身子,柳笙儿下意识闭上眼睛,她只感觉到被人抱了起来,当她睁开眼发现正在男子的怀中。
男子看了一眼柳笙儿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柳笙儿放到了床上,又走到卿儿身边。
将卿儿抱到一边的小床上,从怀中拿出一瓶伤药,竟是最上等的金疮药。
将药撒到卿儿脸上,男子将药放到卿儿床边:“如果不碰水,说不定不会留疤。”
男子的声音虽像是冬月的寒冰,但是话语却给了卿儿希望,她紧紧攥着那瓶伤药,生怕摔碎了。
看了一眼不停向自己探头的柳笙儿,男子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就在关门的瞬间他忽然道:“有事情叫我就好,我来想办法,不要再逃了。”
房门被关上,只留下了一屋的静默,卿儿借着微弱的烛光给自己伤药,柳笙儿就只能伸出头默默地看着。
看到卿儿皱起眉头,柳笙儿也跟着心痛。
“卿儿,疼吗?”柳笙儿心里乱成一团,素来不知道如何说话的她此刻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卿儿咬着牙,此刻她已经痛到脸都发麻,柳笙儿问了,她还要回答才行。
“没事,我能忍过去。”拼出所有的力气,卿儿回了一句。
听到卿儿的声音,柳笙儿咬住了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消除掉软香散的功效才行。
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任凭欺凌。
这一夜柳笙儿如何都睡不着了,尹如风的暴戾是她没有预想到的事情。卿儿痛苦的呻吟就在耳边,这一切的灾难都是因她错误的判断,柳笙儿明白,卿儿心里对自己有恨。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相城的秋还不算冷,只是细雨绵绵,让人心里生出的寒意。
为何一个人为翻脸这般快,明明之前不过是个懦弱无能的小鬼,现如今却能这么冷血的去惩罚熟悉的人。
在尹如风眼里那半年多的时光,什么都不算吗?
恍惚中柳笙儿想起了顾暮舞,若是换了顾暮舞会怎么做呢,她对待尹如风总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她有想到这般状况吗?
这件事情给了柳笙儿太大的教训,像一把刻刀一样,在她心上刻上两个字:疑心。
雨渐渐停了,树木被洗的嫩绿,发出勃勃的生机。
顾暮舞走出大门,身后是顾暮雪还有齐氏,她回头望着二哥,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用送了,终须一别到此吧。”
顾暮雪叹了口气,看着远处抱着两个孩子走上马车的奶娘,他实在无法理解顾暮舞,这么小的孩子,非要带着他们一切走,难不成是想再也不回顾家了。
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顾暮雪递给顾暮舞:“这是你的扳指,父亲要我将它归还与你,我替你保管了可是很久。”
顾暮舞愣了一下,她给尹承贺的是一颗刻着七字的扳指,这个扳指是她在进入顾家之前,师父交给她的,之后便用作了她自己开设的一些小生意的信物。
真正顾家属于顾暮舞的扳指,她也是第一次见到,接过锦囊,顾暮舞看向齐氏,蹲下身子行了万福礼,吓得齐氏连连说不可。
“这些年我在顾家多亏你们的照顾,我这次走也不知道何时回来,所以先将话都说下,不管怎么样,都要保重。”最想说的话反而梗在喉间,顾暮舞笑了笑,“那我走了。”
做到马车上,马车缓缓动了起来,向着西南方的相城前进,顾暮舞透过帘子,看着她熟悉的岭北,这一次竟然那般不舍。
隔着锦囊,能清楚地摸到扳指的形状,顾暮舞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锦囊,看到里面那颗泛着黄色的羊脂玉扳指,上面刻着舞字,想来这个扳指应该很久了。
也就说,顾方成在很久前就打算好将一部分家财给顾暮舞,那句话并不是说说而已。
寒风从车帘里吹了进来,顾暮舞立刻打了个喷嚏,吓得芙儿赶紧将车帘放了下来,在身上四处找着手帕。
尹臣允拿出手帕,将顾暮舞手心的水珠擦掉,才刚刚出门,就开始打了喷嚏,这个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看着顾暮舞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尹臣允不禁勾勒下她的鼻子:“是谁想你了啊?”
顾暮舞吐了吐舌头,知道尹臣允在笑话自己:“我想是一个叫尹臣允的人吧。”
“他是谁啊?”尹臣允窃笑了一下,立刻收起来笑容,正襟危坐地看着顾暮舞。
顾暮舞点了点头,装作一脸狐疑的问道:“对呀,他是谁来着。”
马车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铭芸听着尹臣允和顾暮舞的笑声,也不禁笑了起来,将身上的褙子裹得尽了些。
拿起身边的酒囊,铭芸喝了一口,哈气化为白雾然后散开,还好天不算很冷,若是冬日怕是要冻僵了手脚。
走了一天的时间,顾暮舞一行在丰镇的一个叫做落浮馆的旅馆落了脚,一行十几个人可把落浮馆的掌柜高兴坏了,一下子所有的空房间都没有了。
尹臣允和顾暮舞叫了饭菜在留下吃饭,正吃着一个人急急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斗笠,雨水顺着斗笠不断地滴落在地面上。
下雨了吗,顾暮舞下意识向门外望去,才发现外面正下着不小的雨,还好他们停的及时。
落闻陪着雪无闻去了相城,留下了他的两个得力助手廖世立和刘晨,此刻刘晨在二楼负责护卫小王爷和小郡主,若是他们在定然一眼认得出这个人是谁。
男子摘下斗篷随手扔掉桌子上,坐到尹臣允一边的桌子上,一只脚抬起来放在凳子上:“小二,有没有好吃的,都给爷上来。”
这个人样貌极为凶狠,一双眼睛尽是凶悍的目光,说起话来狠厉的眼珠挤在一起,额头上出现了两道深深地印记。
“客官,我们店小,现在就只有一些酱牛肉了,不知道您要多少?”听到有人呼喊,看到又是一个凶恶的主,店小二好忙跑了过去。
“给我来半斤,再来一坛好酒。”将一锭银子备上放到桌子上,男子继续到,“在给爷一间上房。”
“这……这……”小二四处看了看,发现掌柜并不在,下意识咽了咽唾沫,身体都开始发抖,“爷,今天不巧,刚好上房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