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戾色一瞬间爆发,严昊天从顾宁汐的身上起来,周身的怒火仿佛能将人吞噬殆尽。
顾宁汐也是一愣,她是真的担心被人发现,她可以不要自己的身体,但是顾家的脸,她不能不要。
严昊天却没有她这份担心,只是抓过一旁的衬衫扔在她的身上,冷冷地盯着车窗,问:“谁?”
即便是隔着窗,可严昊天声音里的怒火还是能让人感到十分的清晰。
“请问是严昊天先生吗?”
严昊天以为会有一把惊慌的声音传来,谁知来人的声音却十分冷静。
而且他为什么知道是自己,是认得自己的车牌号码?
可是他这辆车鲜少出现在人前,即便对方真的见过,可一般又有谁会特地去记住车牌号码的信息,严昊天的眼眯了起来,身体已经进入作战状态:“你是什么人?”
“看来的确是严先生。”那声音一顿,旋即高昂起来,“兄弟们,严昊天就在这里,我们为老大报仇的时候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连续两声“砰砰”的金属撞击声。
此刻严昊天已经坐到主驾座,一脚踩上油门,车瞬间呼啸而去。
“快追!不要让他跑了!”
说罢,四周的引擎声同时响起,紧追着严昊天的保时捷。
“呵呵,五台车,十三个人,真是有趣。”
严昊天坐在主驾上,虽然还不知道这伙人是谁,但他不仅没有惊慌,反而眼里露出兴奋的目光。
他看了一眼已经套上他衬衫的顾宁汐,说:“蹲下去,没我的允许不要起来。”
他犹如王者一样命令着顾宁汐,那骨子里的狂傲再也不作任何掩饰,他也不关心顾宁汐此刻感受,说完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从储物盒里取出一把银白色的手枪,顾宁汐认得,这是以杀伤力闻名世界的沙漠之鹰。
他看着眼后视镜,小心躲避着对方的子弹,嘴唇微微翕动,似是在数着什么数目。
忽然,他嘴角一笑,忽然放缓了车速,单手扶着方向盘,在车窗降下的同时,将沙漠之鹰伸了出去。
砰,砰,两声干脆利落的枪击声,将紧跟在他们车后的轮胎直接射穿,那两辆山地车直接翻侧报废。
严昊天看了一眼后视镜,本以为跟在后面对外车会被殃及,却没想到他们还是躲了开去,而且后、左、右各有一辆车,成合围之势追击自己。
“巴雷特,哼,以为用上狙击枪就能伤到我?”
砰,话刚落,保时捷左侧的反光镜就被子弹打掉,裂开在地。
“严昊天,你无缘无故杀了我们老大韩英,还将我们竹升赶尽杀绝,这次我们一定要你血债血还!”
左边的车窗有一个黑衣壮汉伸出半截身出来,对着保时捷大喊,严昊天对这声音有印象,就是那个刚才敲他车窗的男人。
只不过他刚才说什么,他要他血债血还?严昊天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由得狂笑起来。
但他还是止住了笑,毕竟笑着是不好瞄准目标,而被苍蝇追着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眼眸微微眯起,那迷离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浑身的杀气充斥在他的四周,让车里瞬间变得压抑。
砰砰,砰砰,砰,连续五声枪响击中追逐他们的这五个人,若能近看,就能发现每个人的伤口都在额头正中央,伤口很小,只有一个红点。
然而正是这个细小的红点中止了他们的生命,就像句子末尾,那个表示完结的句号。
只是这个句号,是红色的。
那些因为驾驶者死亡的车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它们有的撞在路边的树上,有的因为惯性消失直接停在路的中央。
“哼,无聊。”
严昊天的表情就像是小孩子玩腻了某个玩具一样,眼里的狂傲狠厉被无聊所代替。
顾宁汐看着他的侧脸,比起他刚才的狠,她觉得这一刻的严昊天更加让她觉得可怕。
“喂,阿金,立刻带几个人到北区那片树林里。不是,是竹升那边还有几个傻帽没死,说要替韩英那老家伙报仇。”
“哼,他们就五台车,十三个人,你觉得可能伤到我吗?好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大惊小怪了,这点小事别跟我爸说。对,你带人过来善后,我发坐标给你了,记得处理得漂亮点,别给我留下什么麻烦。”
五台车,十三个人,原来严昊天刚才所谓的有趣,是这个意思。
挂了电话,严昊天看了一眼仍然蹲着的顾宁汐,把车缓缓停靠在一边。
“汐汐,你起来吧,”他缓了缓语气,“刚才事态紧急,我语气重了点,你不要放在心里。”
他这样说,带着安慰的口吻,顾宁汐站起来点点头,眼里还带着理解的目光:“恩,我明白。”
“汐汐,刚才是我一时冲动,是我没有控制好自己,你知道我是个粗人,鲁莽惯了。”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当然,就算我再冲动也不会真的伤害你,我只是吓唬你而已,这个你可以放心。”
顾宁汐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微微笑了笑,说:“恩,我明白的,我不在意。”
严昊天看着她,似乎想确认她是否真的不介意,虽然他觉得一般女孩子都应该会哭闹,但想想顾宁汐的性子一向都很淡,再加上他们已经领了结婚证,就算真的是口是心非,他也懒得去理了。
忽然车里就安静下来了,严昊天本来是一身的****,但被那些人这么一搅,也变得兴致缺缺了。
看了一眼头发微乱妆容花了的顾宁汐,他说:“你坐到后座整理一下,我送你回去。”
“好。”
他们也不是一路无话,只是多的是严昊天问,顾宁汐答,慢慢的,严昊天对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也厌倦了,选择闭口不言。
大概是怕气氛会尴尬,他开了电台,那频道刚好是一个音乐频道。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天空的阴沉已变作夕阳万里,漫天的霞光如打翻的颜料一样,紫的橙色红的,交织在一起,和那天的夕阳一样,美得不可方物。
“现在七点多了吧。”顾宁汐突然开了口。
严昊天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她,说:“恩,快七点半了。”
“这么晚了还没天黑,总让我以为时间还很早。”
虽然严昊天不知道她说这话有什么用意,但还是附和说道:“的确是有些迷惑人。”
“你知道这首歌的名字吗?”她忽然问。
“莫文蔚的《阴天》。”他回答。
“《阴天》,”顾宁汐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淡淡地笑了,“真好听。”
顾宁汐想,如果她在以前就听过这首歌,当听到那句“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恨****里的疑点,盲点,呼之欲出,那么明显”,那么她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至少,她心底深处不会对他还存有期待,期待他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期待他的难言之隐,期待他对自己多少会有些真心,期待着这个结尾会有个翻转。
后来,她问过王晓萱这个问题,她想了想,说不会。
“你还记不记得,我俩小时候偷偷去买饮料喝,有次碰上一个促销活动,说能再来一瓶,我刮出个‘谢’字就扔了,可你却不是,非要把‘谢谢惠顾’都刮得干干净净才舍得放手,所以,你觉得会有什么改变吗?”
严昊天就是那个不会被她扔掉的“谢谢惠顾”,若非将最后那个“顾”字刮出来,她又怎么舍得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