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这段日子苦了你了。”
她每每想到家里的事都要替牧清伤感,心里也多有愧疚。
“哪有什么辛苦,都是一家人,家里出了事自然要相互扶持。”
宛茉低下头,突然想起,又问道:“嫂嫂,你家里可知道这里的事?别叫他们也担心了。”
“他们在江南呢,此事原就捂的紧,加上又还没有盖棺定论,估计还没传到那里,只是,等日后结果出来了,怕是无论他们身处哪里都瞒不住了。”
宛茉点点头,“那就好,可不能叫牧伯伯牧伯母再跟着忧心了。”
牧清心里其实也没底,说起来爹娘身在远方,可此事之大,即便有意控制,也早已满城风雨了,若是真叫爹娘知道了,该要为自己担心了。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比起自己,宛茉更辛苦些,她身处王府,却被刻意瞒到现在,可想而知,心里有多累。
“宛儿,你跟我说实话,之前塔娜孩子的事,你真的没受委屈吗?”
她垂下头,笑的勉强,“没有,那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提了做什么,无关紧要了。”
牧清看着她,原是最羡慕的一对儿,自从孟离娶了塔娜后,什么都变了,宛茉也不知收了多少委屈,现在家里又出了事,还与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嫂嫂,快睡吧,明日我出去打探消息,你就在家里照顾豆豆和娘亲。”
她拉着牧清躺下来。
被窝里有些凉凉的,但因为两个人一起,没一会就暖暖和和的了。
兴许是这些天真的累狠了,没一会儿,牧清便睡着了。
宛茉躺在她身边,久久不能入睡,但又不敢来回翻动,怕扰了她,一直睁着眼躺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模模糊糊看见么孟离再向自己招手,他骑着马,身后是那片美丽的月亮湖,她开心极了,奔跑过去,可无论怎么跑都无法跑到他跟前,她越来越着急,再一抬头,看见他身边多了个人,一个异族女子,面容分辨不清,她满面微笑的看着自己,然后,牵起孟离的手,两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她被惊醒时满头是汗,外头仍黑漆漆的,只听的到阵阵风声,床头上点的蜡烛不知何时早已灭了,房间里也黑乎乎的。
她轻轻坐起身,下了床,牧清仍在睡着,还好,没有惊动了她。
简单穿了衣服,开了门,站在院子里,凉风飕飕,天气越来越冷了,宛茉掖了掖衣领,情不自禁了发了抖。
想起屋里的炭盆也差不多要灭了,一会牧清起来该凉了,于是,她便跑到柴房去找了些木炭,回来重新点了,看着差不多暖和些了这才放心的出了院子。
一路慢悠悠的晃到母亲门前,里头灯已经亮起了,娘亲一贯起得早,看来便是病了也没有懒怠。
她站上台阶,正要敲门,里头传来咳嗽声,咳的很厉害。
“夫人,给您请个大夫来家里看看吧,这么咳下午可不行,不说别的,叫小姐看到了可要急死了。”
这是吴妈的声音。
老夫人又咳了几回,声音很虚弱,她下外头听的模模糊糊的。
心头不禁一算,眼泪涌上,宛茉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深深了吸了几口气,慢慢的吐出,确定自己恢复了些,屋子里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她提起手,敲了敲门。
“谁呀?”吴妈走到门口。
“是我,吴妈。”
“哦,小姐啊,”吴妈应声,转头回过身小声道,“夫人,小姐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妈笑着迎了出来,“小姐,外面冷,快进屋吧,夫人已经醒了。”
“嗯。”宛茉应声进了门,怕身上凉气重,便又在炭盆边站着,想暖和些再去母亲近前。
林夫人看着她,笑着招手,“宛儿,站着做什么,过来啊。”
她笑笑,摸了摸身上好像没那么凉了,又烤了烤手脸,这才走到近前,握住娘亲的手。
还未说上一句话,只互相看着,就有些哽咽。
她怕勾的母亲伤心,赶紧稳了稳情绪,扬起嘴角,“娘亲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冬日里也不多睡会?”
林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轻轻抚摸着。
从上次分开并没有多久没见,可这回再见到却有种事物人非的的感觉,不禁有些伤感。
前些日子家里出事,人人都还想瞒着她,可老爷天天不回家,小煜十天只回来了两趟,她再不出门,也知道定是有事了。
上回出事后,林鹏就是时常叹气,还跟她交代过若自己不在府里该要如何维持。
她心里的不安日益加重,终于,还是出事了。
“娘亲从来没有晚起的习惯你也是知道的。”
“这我知道,只是冬日里,又没有什么事,早起凉的很,多睡些多好。”宛茉心疼的看着娘亲,她其实年纪并没有很大,可今天凑到近前看,都生出许多白发了。
“你昨晚回来了怎么不来?”林夫人见她有些伤感的样子,赶忙又岔开话题。
“昨晚太晚了,就去嫂嫂那了,昨晚跟嫂嫂一起睡的。”
“嗯,牧清这孩子近来太累了,也苦了她了,”林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你回来小离知道吗?”
听母亲突然提起孟离,她有些不适,低下头不作声,半晌,摇了摇头,“没事的,他知道,他近来也很忙,没空管我。”
林夫人隐隐约约知道府里的事兴许与王府有些关联,但她想着,即便有关系可能也是因着塔娜的缘故,她有些担心,怕宛儿因为这个跟孟离闹得不愉快。
宛儿虽然看中小离,可若是沾了家里的事,只怕倔起来谁的话也听不进了。
“你是个大人了,可不能尽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没有。”她有些委屈,想起昨日与孟离的争执就更委屈了。
林夫人看着她消瘦了许多的样子,心疼极了,一时激动,又咳了起来。
宛茉吓了一跳,慌忙帮着拍母亲的背试图帮她舒缓,可咳了半天也不见好转。
她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忧,“总这么咳可怎么好,吴妈,快去寻个大夫来看看。”
吴妈应了声刚要出门,被林夫人叫住了,她咳久了,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拼命摆着手,好一会儿,采用嘶哑的声音交代着,“别去别去,我没事,咳个几日便好了。”
宛茉听了很生气,“哪里有这样的说法,病了自然要找大夫,吴妈,麻烦你去请。”
她说的坚决,面上又有些气,林夫人瞧了瞧,也没再拒绝了。
其实倒不是故意不看,只是府里近来事情太多,如果自己请了大夫来看,难免又招惹出什么闲话,旁人她倒顾不的,可若是又给牧清这孩子添了麻烦,那她真就不知怎么好了。
好在现在宛儿回来了,虽住不长但也叫大家都安心些。
她又反复交代了宛茉切不能因为家里的事埋怨孟离,他们小夫妻这几年本就劫难多过安稳,现在好容易回到京城日子稳当些了,可不好再随意了。
说没几句话,天已经渐渐开始亮了,宛茉想了想得先回牧清那里去看看,没什么事了再去外头打听打听父亲的情形,便叮嘱了母亲记得要遵医嘱,也就走了。
回到房里牧清早也都醒了,抱着时余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见她回来了抬头笑笑,“去过母亲那里了?”
她点点头,“嫂嫂,娘亲有些咳,不是什么大事,我叫了大夫来看,都交给吴妈打理了,这里如果有事你叫洛玉去做,她虽然年纪小些,可是做事也很细致。”
牧清摆摆手,“娘亲可要紧?是我疏忽了。”
“没什么要紧,不过冬日里咳几回罢了,开服药也只是为了早些好,少遭些罪,不打紧。”
“那就好那就好。”她这才放心些,想想还有些害怕,这些日子她还真的没有注意过娘亲了,要不是宛茉回来去看了,恐怕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嫂嫂,一会我要出去一趟,你就在家里,我打听完还回来。”宛茉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又对着镜子梳了梳头。
“你今日也不回王府?”牧清哄着宝宝问道。
宛茉沉吟了一会,避开了这个问题,“我先去军中找顾珏问问,他在军队里,没准知道些消息,要是可以的话再去拖拖其他人见一见父亲,哦,还有哥哥,也不知他今日在哪里。”
她念念叨叨的似乎在自言自语,心神不定的样子。
牧清看着很不是滋味,她是幺女,宠着长大的,家里三番两次的出变故,怕也叫她寝室难安,现在还得硬着头皮出去,实在难为她了。
宛茉走到门边,又重新走回来看了一会豆豆,他睡的甜甜的,嘴里时不时还吐个小奶泡,甚是可爱,让她原本沉重的心情稍微缓解了几分。
“走啦。”她深吸了口气,轻松的打了个招呼,往外走去。
“注意安全。”牧清犹豫了一下,能交待的也只有这一句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