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皇上自昨晚起搬出出云宫了,宁肯宿在御书房也不肯回出云宫就寝!”
“我也听说了,说是为了避开喻皇后,一个与其他男子私奔过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嫌弃!”
茗叶与屏儿窃窃私语,与其说窃窃私语倒不如说是满城风雨,不过是一晚上,帝后分居的消息便满皇宫的人都在传了,两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这事情可是上到七十岁的嬷嬷下到十几岁的小丫鬟都拿来闲谈。
“你们在说什么?”小双凑热闹的上前问道,今日司珍局发放新款式的首饰,各宫的掌事宫女都有份,所以一早上都聚在这司珍局门口。
“双姑娘平日里可是消息灵通的,帝后分居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呀!”茗叶笑着说道。
“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早就听说了,这一路上不绝于耳。”
“这还不稀奇,自打我入宫开始就没听见过这样稀奇的事情,皇上如此的嫌恶皇后,她还能在出云宫踏实的住着!”屏儿口中带着一丝的轻蔑,宫中后妃若是被皇上嫌弃了,那便是连下人都要嫌恶于你。
“看来双姑娘你倒是回去可以让和主子放心了,皇上就算将那喻氏从缀芳阁领回去也是冷落着,而且和主子不也这些日子安然无恙么!”
屏儿这话的意思倒是明显,付玉和动了私刑,生怕皇上怪罪,如今这喻氏皇后受冷落,她也是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不过也是怪了!”屏儿捋了捋手里的帕子说道:“皇后如此的被嫌厌,为何皇上还不将她撵回慕云宫去,反倒是自己去了御书房!”
“这你就不懂了!”茗叶一脸自己什么都看得透的样子,说道:“喻氏身后可有着喻家撑腰,兄长可是虎威大将军另封平西王,皇上还不是顾着喻家的面子不得已罢了,让她在出云宫养伤,实则心里厌恶着呢!”
“你们都在这胡说什么!”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三个人,小双一回头竟是皇后身边的碧桃,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怒目着她们三个。
“怎么,你还不让人说实话了!”屏儿第一个撇了撇嘴,“宫里的人都在说,有能耐你将上上下下的嘴都堵上!”
“就是,丢人的事干都干了还怕人说呀!”妙仙此时也不知从哪里挤了过来,酸溜溜的说道。
小双离着碧桃最近,看着她气的鼻子都歪了,并没有言语,“你们若是有能耐就到皇上跟前说去,问问皇上怎么就宁肯宿在御书房里受委屈也不愿意宿在别的宫里!”
这一问倒是问的哑口无言了,这也是各宫娘娘心里的心结,皇上是宁肯睡书房也不愿意走宫,岂不是全后宫都失了宠,碧桃问住了一群人,也没心思领月例的簪子了,哼了一声,转身便去了。
孝和昨晚因为失眠睡得晚,今早尤其的痴懒不愿动,若不是丹杏进去传话,说是太医来请脉了,喻孝和还打算再在床上懒一会儿,反正这出云宫里也没人再烦她。
喻孝和就着月白色的寝衣再外面打了一件宝蓝色的旧披衣,丹杏取了软枕给她半靠着,将昨晚放在脚边的暖炉换出来又置了一个新的,拿了兔毛的套子裹了,免得烫了脚,挑了外面的那层遮光的窗幔,剩了层白轻纱的,孝和伸了手让跪在床边的太医把脉。
她好的很快,几乎是不咳嗽了,心里还庆幸是因为自己的底子好,不似这宫里的那些女人单薄多病,可孝和却看不见太医的脸色,微微拧了眉,脉把了好一会子。
“孙太医,本宫的身子如何?”孝和问道。
“哦,娘娘身子逐渐恢复,只要定时的服送汤药便会痊愈了,敢问娘娘身上的外伤恢复的如何?”孙太医低着头问道。
“恢复的不错,脱了痂的伤口用了祛疤的药膏也都复原了!”喻孝和答道。
“那便是了,还望娘娘多休息才是,身子是慢慢养起来的!”
“劳烦太医了,丹杏送送太医!”喻孝和拿了枕边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比之前几日胖了不少,在这样养下去怕是要胖了一圈都不止了。
丹杏送了太医出去,将窗幔挑了起来,扶着皇后坐起来,将熬好的汤药奉了过去,这会子便听见碧桃怒气汹汹的进了来,连脚步声都比往日重了许多。
“谁惹你了?”孝和喝完药喝了口****问道。
“还不是宫里那些长舌妇!”碧桃气的唾了一口答道,“他们居然说皇上是嫌弃娘娘才搬到御书房住的,在背后嘀嘀咕咕的,不成样子!”
“她们说的也没错,你何必生这样大的气,再气坏了身子他们可是要更开心了!”喻孝和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笑着说道。
“娘娘,他们这样乱说你还不生气!”碧桃真是不明白自家主子怎么这样豁达,方才别的宫娘娘耳朵里早就要撕烂那些丫鬟的嘴了。
“他们说的没什么不对的,我身为皇后却宿在皇上的寝宫不是赖着不走是什么,还有我这副样子,脸都毁了容”,她取了小镜子照了照侧下颌,尚且还留着一小道红痕未除去,“皇上不是因为碍于喻氏的面子岂能容我一个残花败柳!”
“娘娘怎么知道这些话的!”碧桃吃了一惊,皇后竟然也知道这些流言蜚语。
“一早上丹杏出去煎药已经与那些小太监吵了一架了,我都听到了!”喻孝和懒懒的说道,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奴婢们是怕娘娘听了心里委屈难过!”丹杏讷讷的说道,她们二人是清楚皇后失踪的当晚有多蹊跷的,而且皇后是根本没有私奔的心思,这一点碧桃丹杏心里都明白,如今被冠上了****的名头,怎能不委屈。
“本宫受的委屈还少么!”喻孝和想想自己身上的那些伤痕,真是应该咬了牙不用那祛疤的药膏,将这些疤痕索性都留着,这都是她所受委屈的证明,慎刑司、缀芳阁,皇宫里这些女人对她的戕害难道还不够,几句口水还淹不死自己。
皇后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此时宣室殿里的皇上却是在意的很,因为今日早朝风凌尘再次被太后党的众位大臣联名上奏要求废后,理由便是皇后有辱皇室名誉,犯七出之过理应被废!
宣室殿里徐圭、李琳都跪在下面,今日朝堂之上李琳算是绞尽脑汁的驳斥了太后党几位官员,可是再有下次,李琳也不知道自己还顶不顶得住,毕竟皇后私奔的污名洗不掉,那终究是洗不白的。
“徐圭,你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风凌尘问道。
“回皇上,微臣已经查到了聂府原来两个下人的去处,他们二人曾见过皇后出现在聂府,微臣正在想办法将两人带往大理寺讯问!”徐圭也算是进展神速了,毕竟这一桩主要证人死了的案子而且禁忌过多的案子不好查明,好在他和聂步感情好,还知道他家里原有两个下人。
“徐圭,你必须再快一些,宫里现在流言蜚语太多,若是不能证明皇后的清白,怕是皇后会很危险!”风凌尘叹了口气,李琳挑眉看了眼龙颜,满是忧虑。
其实废黜一个喻氏是最好的结果,喻氏并不会就此倒戈太后,就算是没有喻氏,皇上依旧能够握的住这江山社稷,而且证明了皇后清白,如何又能证明皇后未失节,接下来还是会有不停地麻烦。
可李琳这想法只是憋在了心里,圣意是非喻氏皇后不可,他可不想说一些忤逆圣上的话来。
入夜,宫里入了宵禁,西宫一片漆黑的竹林里,除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还有偶尔两声寒鸦的叫声,一个穿着帽兜的女人出现在了竹林里,没一会儿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腰背有些伛偻的样子。
“公公,奴婢现在可是要把事情告诉给皇上?在缀芳阁的这些日子奴婢掌握了不少的消息!”
四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他声音有些轻细,压低了说道:“暂且不要,我们要审时度势,而且只有雪中送炭方能令人记上一辈子,你最近不要有任何的动作,以免引起和嫔的怀疑!”
“公公,我们还在等什么?”女子问道。
“小双,皇后现在并无心卷入后宫的争斗,也无心得宠,我们手里的情报没有一丝的价值,我们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喻氏真正想成为皇后的时机,我们雪中送炭方能为自己谋求一个好的后路,义父的后半辈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小双想了想还是不明白,问道:“义父,那何时才是喻氏想成为皇后的时机,如果她永远不想卷进这场争斗!”
“我们要耐着性子去等!”四九猛地一转身,看着身后小双亮了的一双眼睛,“如果喻氏放弃了入局,那我们只能另寻合适的人作为我们的靠山!”
“义父可还有合适的人选?”
四九摇了摇头,在这宫里他混了这么久,始终未见一个能比喻氏更合适的人选,和嫔太过沉溺于情情爱爱,容易被他人左右难成气候,许婕妤过于锋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沈才人虽有貌,可背景太弱不堪扶持,闵淑妃工于心计城府,缺少冲冠后宫的才气和个性,这样的女子注定了不会得宠太久,成妃成也太后败也太后,已被皇上忌惮,柔妃有貌无脑,太易被操纵。
四九只希望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喻氏终究会成为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