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孝和被风凌尘关在了出云宫里,与其说关倒不如用‘囚禁’二字更为贴切,每日门口守着几个面如罗刹的太监,除了几个面孔生的宫女送来一日三餐和汤药之外,喻孝和再无任何活动的空间,还要被一日三请脉的太医叨扰着。
偌大的出云宫每日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喻孝和觉得自己即使身上的外伤好了,也是要憋出内伤来的,此时正值晌午过后,她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再送药进来,她不想喝便装睡,下人们不敢打搅,她便能搪过去一遍,只服用睡前的那一遍就行了。
喻孝和脸朝着里面,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殿内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大概是送药的宫女来了,还不止一个,有嘁嘁喳喳的说话声,平时那宫女都是将药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今日怎么还不走了,喻孝和好奇的翻了个身,眯着眼透过轻纱的窗幔看去,是碧桃和丹杏!
她猛地坐了起来,脖子上那道没好利索的伤口有点疼,却顾不得了,鞋都没穿好的就跑下了床,“碧桃丹杏怎么是你们?”
碧桃和丹杏也抽抽涕涕的哭了起来,跪在地上说道:“娘娘是皇上吩咐九公公将我们二人从慎刑司带出来继续伺候娘娘的!”
慎刑司!孝和梦魇所在,在那地牢里是她最接近地狱的地方,那满口黄牙对她上刑的嬷嬷想一想就浑身都是冷汗,碧桃和丹杏两个人不止瘦了一圈,想必在那里受了不少的委屈。
“我还日日担心你们会不会受罪,还好你们都回到我身边了!”喻孝和也激动地跪坐在地上,抱着两个人,三人哭成一团,连外面有人进来都未察觉,直到喻孝和看着屏风后面模模糊糊一团黄色的身影,方意识到可能是风凌尘来了,这宫里除了他谁还敢一身那样招摇的颜色。
三人略略的止住了哭声,碧桃和丹杏起身跪安,风凌尘转过屏风看着跪坐在地上未起的人正用袖子抹自己脸上的眼泪,这女人就是喜欢用袖子,风凌尘皱着眉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这才看见她竟赤着脚,露出的足踝处两道一新一旧的伤痕。
“你怎么连鞋子也不穿!”管不了她的眼泪来,风凌尘俯身将人抱了起来,她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羽睫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这几日气色好了不少,抱在怀里却还是猫儿一般的轻。
床上,两个人一坐一卧,一个脸朝里一个脸朝外背对着默而不语,时不时她因哭泣轻轻地吸了吸鼻子,这气氛让风凌尘觉得尴尬也不悦,他好歹也是皇上这不理不睬的态度算什么。
“朕已经令徐圭调查你的事情,让她查明是谁将你绑走的,过几****身子再好些了,他还有些问题要问你!”风凌尘说道,背后的人没反应,竟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算是自己之前先入为主,错怪她,咬定她是私奔出宫,让她在缀芳阁吃了不少苦头,可是自己不是立刻着人查明真相还她清白了,她还这样那背对着自己,他好歹也是九五之尊何时见过这样冷淡的女子。
好,算你厉害!朕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风凌尘又说道:“朕已经免了碧桃丹杏还有果子狸的罪,继续到你身边伺候你!”四九提醒自己的话没有错,宫里惦记着皇后性命的人不少,有几个贴身丫鬟太监伺候着的确比较安全。
“喻孝和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风凌尘突然转身将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扳了过来压制在身下,她哭过的眼睛还微微泛红,却是晶晶亮亮的忽闪着看着自己。
“你弄疼我了!”喻孝和挣扎了一下被他压着的手,抽了出来眉头拧着,风凌尘一下一下的呼吸,胸膛贴着她胸前软软的一片,脑子里翻涌的都是幻想出来的香艳的画面,她身上百合甜涩的香气淡了,因为喝药的缘由,倒是凭添了不少艾草的气息。
风凌尘闭了眼睛在她的侧颈轻嗅一下,温温热热,手不自觉的便抚上了她的胸前,喻孝和觉得胸前酥酥痒痒的被他摸了,挣扎着推了他一把,却被他握了手腕按在了床上,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除了不容抗拒的控制欲还有压制不住的欲念。
要不就现在临幸了她!风凌尘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起了这个念头,她的目光里还有着波澜,证明她并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风凌尘吻上了喻孝和的唇,她虽挣扎却逃脱不了他的掌控,被封在他制造的小空间里无处遁形。
徐圭不是说要验身么,既然怕别人伤了她那便趁着这个机会自己亲自来,他像是有了合理的借口一般,受了鼓励,跨坐在孝和的身上,扯开她腰间的带子胡乱的吻了下去。
自己被付玉和强行验身时的梦魇还历历在目,她也是这般被压制着,撕扯着衣衫,被粗鲁对待的喻孝和惊恐的抗拒着,“不要,你放开我!”总算是挣脱了一只手从头上取下来一枚发簪朝他刺了过去。
风凌尘到底是身手不错,反应极快的握住了她的手,打掉了她的发簪,不敢置信的看着身下的人,她已发髻散乱,眼睛里都是惊恐和屈辱。
风凌尘先是愤怒的,她居然要用簪子害自己,可见了她眼中的屈辱,风凌尘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在做什么,松开了手,坐了起来,两人依旧是一坐一卧,一里一外相背着。
“朕不该强迫你!”风凌尘起身走了,受了委屈的喻孝和将脸埋在了锦被里哭了出来,似乎连带着那次被验身时受伤的委屈的眼泪一块流了出来。
从出云宫狼狈逃出来的风凌尘在御书房里一直批折子到深夜,四九偷偷的打了个哈欠瞄了眼皇上,还是拧着眉头看折子,他手里的是案上最后一本折子了,想必看完了也该回去歇息了。
撂了最后一本折子,风凌尘伸手一摸,旁边竟没有堆积的奏折了,他神情一丝犹豫,四九忙劝道:“皇上,夜深了,二更都过了,您该歇着了,奴才这就备好轿辇摆驾出云宫?”
在四九看来,皇上和皇后不过是小夫妻矛盾,若是每日在一个屋檐下,日日相顾,什么矛盾沟通不开,没想到风凌尘却驳回道:“不用了,朕今晚就在御书房歇着了,你准备一下吧!”
御书房歇着?四九看了眼仅有的一张榻,是午时小憩的时候用的,未免窄小了些,而且也不够宣软,书房里也没有寝宫暖和,这眼看入冬的季节,可皇上绷着脸自己也不敢再多劝,四九只能打了个千儿说道:“奴才这就给您抱几床被子来,再添一个炭炉!”
四九一路小跑准备去取被子,却发现这出云宫还未熄灯,打听了门外守夜的太监才知道,皇后还未歇着呢,四九转了转眼睛,心生一计,改了路进了出云宫。
喻孝和今日与碧桃丹杏重逢,三人聊着聊着都过了二更还未意识到,直到听见了梆子响才打算更衣睡下,没想到外面通传说是九公公求见。
“碧桃你去问问是何事?”喻孝和已经躺下了,便差遣了丫鬟去。
碧桃出去后没一会儿折返过来回复道:“娘娘,九公公说皇上要宿在御书房,御书房里睡榻太小,褥子少,想借几床被子过去!”
这皇宫都是他风凌尘的,想要被子哪里没有一摞子,非要到出云宫自己这儿来‘借’,分明就是给自己听的,喻孝和只是翻过了身去说道:“将被子都给了九公公拿去,就说本宫刚睡下了,就不起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碧桃和丹杏使了个眼色,将四九从门引进来,将好几床被子都抱走了,碧桃临走前福了福身子小声说道:“九公公,主子刚睡下,还请公公多担待!”
四九未能进内殿,隔着那一处屏风也看不清什么,吩咐了几个小太监将几床被子都往御书房抱,从今晚起,皇上和皇后分居就算是开始了。
夜里,躺下的两个人似乎都没什么睡意,一个枕着手闭着眼睛翻来覆去,御书房的榻实在是不舒服,他睡不着是因为认床;另一个闭着眼虽然不翻身,可羽睫每隔一会儿便抖一抖,她睡不着肯定是因为白日里休息的太多了。
忍得太久了,两个闭目的人都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风凌尘觉得自己急躁了些,她身上尚未痊愈竟然如此粗鲁的对待她,但凡一个女子也不能接受。
喻孝和也觉得自己过火了些,就算是他不对,欺负自己在先,也不能用簪子刺他,万一真伤了他的性命怎么办,就应该将他踢下床去,而且他待自己也算是细心,还想着把碧桃和丹杏送来,也精心的照顾了自己这些天。
可日后该如何呢,风凌尘不知道,喻孝和也不知,两人各翻了个身叹了口气,希望私奔一案能尽早破了吧,孝和想着,还了自己清白,她便不用再担心喻家了,跟他摊牌,想办法拿到嫁衣穿越回去;风凌尘想着,还了她清白,证明自己信任她,帮助她,她总应该有一点感动的,念着自己的好处的。
他们二人倒是接受了这各自冷静的法子,可是在宫里,帝后分居而住却是炸开了锅,本来都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宿在出云宫独享皇恩,厄运便幸运了,没想到就传出了帝后分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