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左将军栾青帐外求见!”
“只有他一个人?”风遇尘眉头微拧问道。
“还有秦医官!”秦素映果然被栾青带回来了,风遇尘脸上转变为喜色,他担心徐圭令秦素映携虎符出城搬救兵,栾青会因为私情放走秦素映,看来栾青果然没有背叛自己,“请栾将军进来!”风遇尘心中雀跃的来回踱步,虎符在手他调动三军名正言顺。
“左将军,秦医官,王爷请二位进去!”卫兵示意须卸下兵刃方能入内。
看着栾青将玄机剑交出去,秦素映心里莫名不安,她决定同栾青一起回来,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承诺,似乎每一句话都历历在耳。
昨晚她以三条要求与栾青相约,如果他肯承诺,自己便与栾青在一起,那三条要求素映以为他是断断不会接受的,可他却答应了。
……
“我栾青月下起誓,你想为亡夫守孝三载,我便陪你三载,不会少一天,少一时,你想抚养悟儿再不生养,我便陪你抚养悟儿视如己出,哪怕有一****后悔了,有所抱撼,也便后悔下去绝无怨言,你想归隐山林我便陪你,不慕荣华、不弃贫贱,死生相守,再无离分!”
月亮最亮的时候,月辉清澈入眸,秦素映不该辜负这样的真心,更不该伤害这样真挚的一个人,与其说感动不如说震撼。
“那你我现在就走吧,带着田七和悟儿,回仙人谷,如果阿图什不放过我,那我们就去云南定居,我很早就想去云南了,不要参与他们间的争斗!”
她笑起来真的很美,宛如新生的微笑,还握住了自己的手,栾青如飞升般的喜悦,握紧了秦素映,她说什么此刻他都会同意,“可是我还是要向王爷告别!”
“你要去见他?”秦素映担心风遇尘不会放过栾青,对于风遇尘来说栾青是他手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这样的时候发现栾青退缩,恐怕只有愤怒。
“我承蒙王爷的青睐得以提携,不然因为付冰的连坐可能就要被投进边城监舍性命难保,如今无声无息的离开,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栾青身为男子,可以没有荣华富贵,却不能没有血性骨气,更不能失了义气,他如果连这点旧情都不念,秦素映也不会相信他。
“好,我同你一起回去,他不是派你来抓我的,如果我走了,你独自回去,风遇尘是不会饶过你的!”既是已有承诺,秦素映也不是绝情之人,她们死生共度。
“不行,你现在带着田七和悟儿离开边城,我们之后汇合!”
秦素映坚定地与他比肩而立,说道:“这也是我的坚持,越是危难的时刻越不会离开,我已经失去过青帆一次了,不能在因为分别失去我所爱的人。”
所爱之人,栾青听见她说的四个字心里一暖,拉着素映点了点头,既是注定来的风雨,他们二人携手面对,死生共度。
……
栾青带着素映进了大帐,风遇尘一身铠甲挂着披风,备战的状态,而且方才入营时,所见将士均身着甲胄,可见明日入夜发起兵变是真的了。
“秦医官,你深夜出城,前往朔州方向,所为何事?”风遇尘问道,他如今还未得到虎符,冯常还没有处理掉,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只能询问不能质问,而且风遇尘尚且不知道栾青已与秦素映相许终身之诺。
“妾身非军籍,身份不过是平民,居于大营实在是无容身之所,身为百姓前往朔州并不犯王法,倒是王爷,深夜派兵围困边城水泄不通,倒是惹人猜忌,恐有造反的嫌疑!”面对反贼素映自然强硬。
“秦医官,本王劝你识相一些,将虎符交出来,免得本王令人搜身,冒犯了秦医官!”风遇尘志在必得,方才帐外搜身时并没有找到虎符,难道是被秦素映藏了起来。
“虎符?”秦素映冷笑一声,“虎符为胥盛驻西北的元帅所持,能够掌控朔州及以西的所有兵权,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有,反而不是元帅的人,总想持虎符调兵权,这便是反贼的行径!”
风遇尘既是想好了要伙同回纥人起兵割据西北与风凌尘对峙他就做好了当反贼的准备,成或败他都注定在史书上写下不漂亮的一笔。
“来人,搜!”风遇尘没工夫听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辱骂讽刺,粗暴的吩咐帐下士兵细细搜身,身上没有就拖下去严刑拷打逼问出来。
“慢着!”栾青在怎么可能让秦素映受委屈。
“栾青,别忘了你的身份!”见栾青面露异色风遇尘呵责道,难道他二人余情未了,栾青还是太年轻了,他难道看不透,得了兵权就是掌了这胥盛的天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一个残花败柳的秦氏何足挂齿。
“左右退下,本王与左将军有话说!”风遇尘示意属下将秦氏压下去,眼看着要起兵了,这会儿自己帐中先反了可不大利于军心,对于栾青要安抚。
秦素映被他们押了起来,栾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素映被押下去,“栾青,本王带你不薄,一手提携你上来,当今皇帝却只封你做个左将军,处处以冯常抑制你,只要你协助本王成事,多大的荣华富贵,多少女人都不会少你的!”
“王爷,栾青不是贪恋荣华之人!”
栾青跟着自己多时,徐圭多次以高位厚禄诱惑他都无动于衷,风遇尘心里自然有数,所以才对栾青如此有信心,可他还是在最后的关头有所动摇。
“我之所以追随王爷是为了报王爷的提携之恩,可我并不想造反,请王爷成全末将,卸甲归田!”
栾青跪地请求,可见是铁了心了,风遇尘心里一阵恨意,若不是秦素映的原因怎么会让他痛失爱将,还有那个刘宜君也是没用,连一个寡妇都敌不过。
“好,既然你不想跟着本王起兵,本王绝不拦着你!”风遇尘动了心眼,继续说道:“不过你欠本王的恩情还是要还,只要你能将虎符交予本王,便放你与那秦素映归隐山林!”
栾青眉心一皱,抱拳禀道:“王爷,素映身上并没有虎符,末将在拦下她的时候就未发现!”
风遇尘面露凶色,看来自己是中了徐圭的计策,他并没有孤注一掷的将虎符给了秦素映,而是调虎离山,掩饰了真正带着虎符出城的人,风遇尘收紧五指,攥的紧紧地。
“韩常,营中可见韩常?”风遇尘突然想起那个青衣卫的探子,从京城派来保护秦素映的蒙面人。
“难道是韩常出了城?”栾青恍然大悟,怪不得没有任何可以行径的人出城,很可能是他乔装改扮混出了边城,而秦素映只是为了转移耳目。
现在追恐怕是来不及了,风遇尘咬紧牙关,抽出腰间佩剑,吼道:“来人,传本王将令,细柳营、虎贲营、一至十五营,元帅冯常私通回纥人,起兵勤王!”
风遇尘要提前造反!他参与了之前所有造反的谋划,风遇尘的第一步便是袭击边城所有不同与自己一阵营的将官,以及他们的家眷,其余士兵能归顺的便归顺,不归顺的便杀掉。
提前发动兵变,栾青担心徐圭会没有准备,而此时他最担心的莫过于还在风遇尘手里的秦素映,也不知道也押在何处。
风遇尘以剑撞破案上白玉茶碗为号,帐中突然闪进了几员大将,都是平日里与荣惠亲王走的极近的人,,当然还有回纥人的使者闵婴,他本就是汉人一身胥盛士兵的打扮,没有任何的漏洞。
众人群情激昂,栾青站在最前面却是一身的落寞。
本来栾青是起兵的先锋官,可是此时却不堪为用,风遇尘将将令给了孙庞,并吩咐道:“发信号出去,并派出令兵前往加塔王子部落,告诉他本王提起起兵!让王子回应本王攻陷回纥皇廷!”
孙庞不知道为何自己接了栾青的将令,可又不敢随意猜测,为了安军心,风遇尘并没有直言栾青的背叛,只是在离开前吩咐帐中士兵将栾青关押好。
本应将叛将杀掉,可是风遇尘还是心软了,千军易得良将难求,风凌尘武举选了两个武状元送到朔州和西北却都没有一个栾青有用,自己得势的一朝,或许栾青能够归顺,风遇尘还是愿意留他为将的。
风遇尘之所以对栾青抱有感情或许还有一方面,那便是栾青是在他身处西北最为困惑时投靠他的,所以不仅是风遇尘对他有知遇之恩,在风遇尘眼里,栾青也是贫贱之交。
军营里大乱了,被关在大帐里看不清外面战马嘶鸣、火光冲天都是谁跟谁打了起来,谁又占了上风,栾青被四个卫兵用绳子捆起来大帐中持刀围住。
“你们可知道秦医官在何处?”栾青问道,他要想办法救出素映来。
“你老实点不然有苦头吃!”
这些新兵都是风遇尘的亲信,栾青见无从下手,时间来不及了,身手敏捷的带着椅子跪地,前面的人本能抽刀向他砍去,砍在椅背上断了绳索,鲤鱼打挺的站起,飞身踢到两个卫兵,利落的夺过刀夹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另一脚踢在另一人的下体。
“秦医官在哪?”
刀架在脖子上的卫兵颤颤巍巍的斜眼看了下外面,说道:“参军大帐,王爷吩咐刘灼起兵后便毒死秦医官!”
秦素映自然不能留,她是喻青帆的遗孀,风凌尘一边的人,除了能够佐证风遇尘造反别无用处,而且风遇尘还耿耿于怀她勾引走了自己的爱将。
押她下去就没想她好,确认从她嘴里得不到虎符下落干脆杀了她,杀她的人选最好便是没什么用处的参事,这个寡妇可是抢走他好女婿的妖妇,刘灼还不知栾青已经萌生退意,还沉浸在杀了秦素映将自己女儿宜君嫁给栾青的美梦里。
军中喝酒向来豪爽,一碗碗的入腹,军中的毒药也向来痛快,没什么千机引,更没什么鹤顶红,都是砒霜鸩酒,秦素映作为神医的本能,她只看见了杯子里的东西就知道剧毒无比。
她被绑着,没有卫兵再管她,都出去造反了,只剩下一个因为害怕颤颤巍巍的刘灼,“你走开!”
“你把她喝了,就能跟喻青帆团聚了!”刘灼双目通红尽显杀意,他还是恐惧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要杀人,自然害怕,“喝下吧,王爷让我亲自送你上路!”
手脚被困她只能闭紧嘴巴扭曲身体,突然刘灼怪异的一叫,嘴巴张的老大,双目滚圆,扑在了地上,是栾青!他再次救了自己。
斩断了绳索,秦素映抱住了栾青心有余悸,那落在地上盛着毒药的碗却是烧灼着地面冒着白烟嘶嘶作响,想象不到栾青来晚一刻会是什么结果。
“风遇尘提前谋反了,我们快离开!”栾青拉着秦素映,“先去找孩子!”
“我将田七和悟儿都托付给徐大人了!”秦素映还真不知道他将孩子们都带到那里去了。
“那我们就先找到徐圭!”
想想徐圭将所有宝都压在了秦素映身上,如果她成功策反了栾青,他们两人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自己,知道孩子的下落,他也就能捡一条命,不管怎样都是能活着离开西北了。
荣惠亲王的反军,很快地攻陷了边城各将军的府宅,关押了他们的内眷,一时间原本陷入了沉睡的边城变成了乱军的海洋,人声鼎沸、犬马鸣叫。
反军帽缨上系着白绫为标志,原本就尚在孝中的风遇尘此时就如同迟来的为穆太后尽孝一般,如今他反了风凌尘的天下,定是母亲渴望看到的。
“王爷,陈虎、唐碧、徐聪几位冯常麾下部将的家眷已拿下,等候王爷发落!”看着呜呼哀嚎的人,风遇尘示意卫兵将这些人都关起来,以用来要挟对方,本以为明日入夜才会起兵,一时还来不及撤走,风遇尘便突然袭击。
“王爷,那是您的行宫!”见风遇尘朝着自己的府上去,卫兵提醒道。
他的行宫他当然知道,他今日就是要进入他的行宫,将那个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杀掉,除之而后快,喻孝宜就像是一枚肉中刺,让他不爽。
今日便是拔出这个肉中刺的时机!佩剑出鞘发出咻的一声,令人汗毛竖立,风遇尘满眼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