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清的事情徐圭再未露面,只是夫人乔春芽以进宫请安的名义将处理的结果禀知给皇后,只是乔春芽与皇后没什么交情,单单借着徐圭这一层关系入宫未免过于贸然,想着喻府少夫人秦氏已经出月子了,不日便要入宫请安,若是能随之前往也算是凑个热闹。
定在了清明后的四月十五,秦氏带了孩子入宫请安,徐乔氏也以久未向皇后请安一同入宫,两驾车马听在宫门口时,两位夫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等着慕云宫的太监果子狸引着两人入宫。
侍卫见是皇后的手令,又是两位世家夫人,而且秦氏刚封的二品诰命,喻家风头正劲,谁敢得罪,便立即放行,恭恭敬敬的。
“小公子生的真好,颇有喻将军几分英姿!”乔春芽伸手扶了下抱着孩子不太方便的秦素映说道。
“是呀,见过的人都说这孩子生的像青帆,没想到世人都说儿肖母,悟儿生的与青帆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算是一种缘分!”
提起了喻青帆,乔春芽关心的问道:“将军可是圣旨召回了西北?”
“是啊,刚走还不到两日,我这一时还缓不过来,还好有这孩子分散注意力,不然真是生离之痛难以隐忍!临别时悟儿哭的厉害,青帆也是折了一趟又一趟才狠心的离开!”说着秦素映脸上一丝落寞,看得乔春芽心里都不好受,刚诞下麟儿,就要夫妻分别。
“快进去吧,还得给皇后请安!”乔春芽转了个话题,别让秦氏过于忧伤。
孝和身子尚未显出来,还未足三月,每日还是卧在床上,终日憋闷得很,今日秦素映和乔春芽进宫来请安,孝和甚是高兴,换了身茜素红的新衣裳,还绾了个新的发髻,当日见太后也没这般的打扮过。
“无需多礼了,都起来吧!”孝和张开双臂说道:“快把悟儿抱过来我看看!”
悟儿满了月,也有了些模样了,不似刚生时那般的丑了,孝和抱在怀里,对着孩子喜爱至极,可能是因为自己也要做母亲了的缘故,“辛苦你了,西北战事紧,不得不将兄长调回去!”
“吃些苦倒不怕!”秦素映摸了摸孩子的头,“只是这一分别心里真是不舍,与青帆数月未见,不过是短短一个月他又走了!不知何日再见!”
秦氏思念之情溢于言表,孝和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而一旁的乔春芽则流了滴眼泪,连忙用帕子拭去了。
“好了,今日你们二人入宫,别提起伤心事了,陪本宫说说话,也打发打发时间!”孝和将孩子交给一旁的姑姑,姑姑抱着孩子在外殿来回的转转,旁边有碧桃和丹杏看着,秦素映和乔春芽则赐座内殿说话。
没一会儿,外面的小太监进来禀道:“娘娘,孙太医来请脉了!”
秦氏和乔氏侍奉放下了床帘,垫好腕枕,孙太医请安后跪下请脉,世人皆知平西王的夫人秦氏乃是神医扁鹊的后人,久居仙人谷,以医仙闻名,所以在她面前请脉,孙太医格外小心,比常日要多号了一会儿,免得误了自己太医院院长的名号。
“娘娘身子不错,继续小心伺候,臣可保娘娘无虞!”
秦素映倒是不担心孙太医的安胎能力,只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丢失的紫河车,借此机会便斗胆问道:“太医,听闻太医亲自为娘娘安排了药膳,妾身想问询一下,不知太医可否将紫河车入过药膳或是药方之中?”
孙太医肯定的摇头,答道:“紫河车是稀罕之物,尤其是上佳的紫河车,而且娘娘孕吐明显,紫河车入药膳娘娘未免吃得下!从未以此入过药膳和药引。”
宫中除了皇后有孕,谁能还需要吃紫河车这类的东西补身子,而且不惜让老太监在外重金购买,甚至都将主意打到喻王府了,秦素映未在多言,直到孙太医离去。
“嫂嫂,听你方才问了紫河车?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孝和倚着软枕问道。
秦氏也未隐瞒,直言道:“娘娘,妾身当日诞下悟儿,吩咐下人要将紫河车保存好送到宫里给娘娘入药补身子,可是因为山茶糊涂,这紫河车不见了,经调查发现是稳婆私自将紫河车拿走谎称丢失了,后来这个稳婆说,紫河车卖给了一个宫里的太监,唤作何春,妾身在想,宫里是哪位贵人要食用紫河车,而且派了专人在宫外购买!”
谁有这样的癖好?紫河车本是忌讳之物,孝和皱紧了眉头,想想食用那东西好像是吃了人肉一般,心里一阵的恶心,连忙用帕子掩了嘴。
“会不会是哪位宫妃呀!”乔春芽小声的说道,“记得一些偏房里说过,紫河车可有养颜的功效!”
这些小偏方都是糊弄不懂医术的人的,秦素映怎么会不知道紫河车的效用,传言出来能够养颜,不过是因为紫河车有固血气,治疗贫血的作用,气血好便看上去脸色红润年轻,就被传言有养颜的效用,实则阴虚火旺的人并不适合服用。
也正是因为秦素映知道这东西的真实作用,反而忽略了那些能够养颜的说法,秦氏恍悟般的说道:“徐夫人说到的有道理,会不会是宫内的哪位宫妃?”
哪个养颜养到要吃人肉,还不惜黑市交易身子弄到了喻府头上,孝和思忖一番说道:“此时本宫查一下,你们二人先不要走漏风声,以免对皇家的颜面有影响。”
若是为了养颜吃紫河车,岂不是还被妖魔化了,本来在胥盛,紫河车可是要被埋起来的,食用听起来即使不在古代也是够骇人听闻的。
“那稳婆可曾控制起来了?”
秦氏点头应道:“放心吧,已经被囚在府中多日了,怕外人的嘴不严,一直等着亲自入宫再与娘娘说!”
孝和点了点头,心里默念了一遍‘何春’这个名字,却是没有一点的印象。
紫河车的事情有待调查,孝和撂了一边跟乔氏说话,她今日入宫也不是来闲叙家常的,便不能冷落了乔春芽,“徐夫人,听闻府上的冰清小姐病了,这会子可好些了?不如一会儿待嫂嫂出宫亲自去府上给冰清把把脉,也好安心!”
“不必了,冰清好了不少了!”乔春芽笑着说道,“今日妾身入宫来给娘娘请安就是为了告诉娘娘,冰清不仅身子好了,还希望娘娘赐一桩婚事!”
“哦?求赐婚事?不知道冰清可有中意的人?本宫也不能乱点鸳鸯谱,这冰清呀可是京城的裙皇,多少世家公子求之不得呢!”孝和打了个太极道。
“冰清这孩子也是够有主意的,什么时候与那城西刘家的公子认识的我们都不知道,直到刘家有意提亲,来府上打探风声,我们做兄嫂的才明白,这不徐圭早就撺掇我入宫请皇后赐婚!”
最后选定了礼部侍郎刘轩的儿子刘宇基,孝和记得是前科的及第第八名,现在在大理寺做主簿,也算是徐圭的亲信之人了,孝和还以为会是留候府的世子。
“既是如此,那就改日请冰清和这位刘公子一同入宫吧,本宫也看看二人有没有夫妻相,若是两情相悦,本宫也就玉成好事了!”
“且听娘娘吩咐!”乔氏温柔点了点头,权当做是皇后应允了这门亲事,还希望到时候没有差错平安顺利才好。
两人在慕云宫坐了会儿并未久留,皇后身子有孕要多休息,快到了午膳时分,约摸着皇上也快来了,两人便起身跪安准备出宫。
说来也巧,二人正欲出门,秦素映接过来孩子,皇上便来了,两人又是恭谨的跪安,“都起来吧!”风凌尘今日心情不错,语气都是轻快地。
两人起身,斜了斜眼睛,皇上都来了,也没见皇后起身迎出来,素问皇后宫里规矩少,可今日见了竟没想到不只是少,而是随性了许多。
“青帆离京,委屈你一个人带孩子了!”风凌尘宽慰道,封秦素映二品诰命,她不过是一介民女,全是因为她为了喻青帆的确牺牲很多,值得如此封赏。
“妾身为夫家分忧,实乃分内之事!”
风凌尘隔着屏风看了眼内殿,说道:“等悟儿在大些了,朕便安排你去西北,让你夫妻二人见面,就连皇后都说朕不懂得体谅,总得让你们夫妻团聚!”
秦素映跪倒谢恩道:“妾身谢陛下恩典!”
“好了,不用多礼了,日后你们时常入宫陪皇后说说话,她闷得厉害,尤其是徐夫人,多走动走动!”风凌尘说罢便转身向着内殿去了,两人战战兢兢的随着碧桃出了慕云宫。
“今儿心情不错?”孝和方才听他说话声音就听出来了,轻快了不少,至少比前几日好。
“是啊,徐策和青帆一南一北,朕也安心了,就差风遇尘了!”
孝和拍了拍风凌尘的手说道:“安心,虽然徐冰清有变,可是我已经安排了喻孝宜,这几日便宣她入宫,找个机会赐婚给荣惠亲王!”
“有把握吗?”风凌尘问道。
“算是老天爷眷顾,没想到徐冰清本该爱的人不爱,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可是比起徐冰清有更合适的人选在风遇尘身边。”
孝和的话似乎有玄机,“夫人的意思是这喻孝宜已经同意了?”
“我承诺给她,如果她做得好,他父亲便能够封侯,她也就是郡主的名分了,对于一个对出身耿耿于怀的女子,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我还承诺给她,将来任何万一,她都可以改嫁!”
条件的确优渥,孝和答应的这些事情他也做得到,两全其美,“尽快吧,朕与太后提起赐婚的事情,免得风遇尘匆忙回西北!”
“对了”风凌尘提及太后孝和突然想起要问他事情了,“宫里可有一个太监唤作何春?”
乔春芽说起了一些偏方用紫河车养颜之时她心里就有过怀疑,宫内的妃嫔都是青春年少,无需驻颜,年纪大的要么是穆华龄要么就是成妃了,可是成妃不得宠爱,也不用驻颜,倒是母后极其爱美,注重保养,倒是值得怀疑。
“四九应当知道!”风凌尘唤四九进来,“你可知道宫里有个太监叫何春?”
四九略一思量便答道:“皇上,何春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先帝故去后大多数老太监都去守陵了,这个何春不知怎的被穆太后看中了,留了下来,后来伺候过成妃,因为年纪大了据说成妃也不用他近身伺候了,这几年就在宫内宫外的来回跑跑,倒腾些东西过活,宫里人也都见他年纪大,不愿意为难他!”
果然与太后和成妃都脱不开干系,风凌尘见孝和绷了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么一个人。”
孝和退了四九,说道:“秦氏生产,悟儿的紫河车不见了,没想到是宫里的太监何春高价买了去,而且经调查这个何春经常在黑市买卖紫河车,专挑足月的男婴的,我想此时与穆太后脱不开干系了!”
“而且,我觉得是个机会!”孝和露出一丝笑意来,“她们偷偷摸摸的去买紫河车,心里就一定知道为此驻颜吃那种东西容易引来舆论的攻击,也怪不得为何成妃在太后面前如此硬气,看来这是把柄!”
身为太后,专吃小孩儿的紫河车为了驻颜,传出去真是有损形象,而且败坏了皇家的名誉,“此时揭发出来怕是不好!”
“当然,时机未成熟,皇上手里不过是多捏了一张牌,等到时机成熟,这张牌便是压倒穆华龄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现在我们证据也不足,除了那个作证的稳婆,我们还需要找寻一些同样丢了紫河车的人家,这样妖魔化她就容易多了!”
“外面下雾了,都到了中午了也没散!”风凌尘起身说道,午膳上来了,他扶着孝和下床穿好鞋子。
瞥了眼外面的浓雾,此时的孝和与风凌尘还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一场惊变,将会令皇帝以太后的党争置身于迷雾重重之中,看不清前路,摸不清退路。
孝和只是觉得有些心慌,说不出来的担忧,来的莫名也无名,徐冰清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喻孝宜也成了最好的人选,紫河车的秘密无疑让她多了胜券,可她还是没有全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