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清原本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兄长徐圭,想让他为红娘为自己架起一道通往后宫和风凌尘身边的红线,可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居然反对自己入宫,而且还是苦口婆心的规劝。
徐冰清跌坐在了椅子里沉默了许久,徐圭看着她微微侧过去的脸颊,那样年轻、端庄、清秀,却悲伤难掩,冰清从未有过失仪的时候,永远得体,他甚至有时以为,如同冰清这样的世家女是不是从未有过喜怒哀乐,可今日他看到了冰清的眼泪,沿着脸颊和鼻翼跌落的眼泪,划出哀伤的痕迹。
或许是自己的话说的太重了,伤了冰清那颗孤傲的心,徐圭坐下,声音柔和些说道:“冰清,人生本是苦短,何不如过得自在些,非要将自己囚于金笼子之中只能是害了自己!”
徐冰清不可思议的看向了徐圭,脸上的泪痕未干,双眸桃红,“自在?害了自己?”她不敢相信,“求而不得只能毕生辛苦,冰清不是朝三暮四之人,如若说害了自己,恐怕是完成不了心愿才能害了自己!”
冰清竟如此执念,“冰清,你只不过与陛下片面相识,或许你了解他就不会喜欢他!”
“兄长!”徐冰清望向窗外,神情淡淡的说道:“有些爱恨皆来自一念之间,有些人相顾一辈子却未必产生爱情,至于对陛下的了解,或许在见到陛下之前就已经听闻了,他的深情、他的魄力、他的御统天下!”
冰清还是过于的单纯,她爱上的人不过是自己耳中听来的和脑中想象来的那个完美的帝王而已,他不知道帝王的深情只是对着喻后,宫里的其他女人曾是他手里一颗颗掌控前朝的棋子;她也想象不出一个帝王为了自己的江山可以割舍多少常人之情感。
徐圭知道他劝不了自己妹妹,如同背生芒刺的站起身,朝着徐冰清作了个揖,近乎叩拜的说道:“妹妹,兄长今日之苦口婆心拳拳之语望能听进去一二分也是能救得了你自己和徐家的!”
徐冰清不明白兄长的意思,她爱慕皇帝与徐家有何关系,可是徐圭已经一身黯淡的离去了。
徐冰清一见皇帝终生误这件事情让徐圭彻夜未眠,衣不解带的坐在书房,徐夫人有些害怕了,夜里也不敢入睡,频频起身看着亮着灯的书房观望。
她虽然嫁入徐家时间不长,可是从未见过丈夫如此这般过,自己父亲曾说过,瑞珏(徐圭的字)是个生来聪睿之人,能在陛下身前游刃有余,不知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自己夫君这般的惆怅,难道是什么大祸将至了?徐夫人心中忐忑。
徐夫人提了灯笼,亲自去了书房,柔声的问道:“相公,夜深了,什么忧心之事让你夜不能寐,你我夫妻也好相互分担!”她不是个温柔的人,还有些直肠子,可见相公如此也要学着温柔安抚他才好。
“不是我忧心,是冰清,本是不想让她去参选京城之花,可冰清心气高,走另一条路也是她的选择,可我竟万万没料到,冰清选的是一条死路,且牺牲的毫无价值!”
徐夫人心里合计一番,坐在暖榻旁问道:“可是冰清想入宫的事情?听闻喻后可是个手段高的人!”
徐圭看着身边的夫人,叹了口气,“是啊,我无法规劝一个芳心萌动的少女,那就找一个手段高的人吧,总有人能让冰清恍悟!”
徐夫人虽然不明白徐冰清入宫能有什么坏处,可见自己丈夫忧愁如此便也就知道不是好事了,她为再多问,只是携了徐圭的手回屋就寝了。
京城之花选美大赛落下帷幕,京城四美借着东风在城中招摇了好几日还未过风头,倒是徐府的徐冰清夺了花魁之名倒是低调,徐府原本打算大开筵席都搁置了。
“娘娘,京城里的人都说呢,徐大人是碍着皇上身边红人的身份想低调处之,未免过于招摇惹来祸患,这不连徐家小姐也是一直养在深闺未见出去应酬,要知道京城四美可是没闲着!”
碧桃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孝和听了只是微微挑了下嘴角,她捻着剥好了的核桃边吃便说道:“徐小姐是另有心事,通常心气太高的人都是不屑于那些普普通通的热闹的!”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呀,徐家小姐难道连留候的面子都不给吗?听说留候的世子大摆盛宴请了她去都谢绝了!”丹杏撇了撇嘴,为此留候府算是对徐家有了意见的!
孝和心里明镜儿,当日那徐冰清看着皇上的眼神灼灼发光,女儿家的小心思表露无遗,他只是用蛇油做的雪花膏细细的涂着自己手指指甲的边缘,嘴角微微的带着笑意,连留候府的面子都不卖,大家闺秀难道不懂这一道理,看来这姑娘是铁了心了。
“碧桃呀,以后有关徐府的事情不要跟着外面的人起哄,我们自己在慕云宫里说说就好!”孝和坦然的很,先不说风凌尘对这个徐冰清没什么感情,未有波澜,这样一个小姑娘她还是对付的过来的。
“冷宫怎么样了?疯了的可还疯着,本宫还想见她一面呢!”孝和呼了呼十指问道。
“这几日状态还算好的,就是每到天黑的时候还大呼小叫的,闹得冷宫里的太监们都人心惶惶的,生怕她半夜跑出来伤了人,每到白天的时候闹得累了,也就睡上几个时辰!”
看来这闵淑珺是真的吓到了,还是那幻影香有什么副作用迷了她的心智,孝和心里一凛,想了想当日自己询问孙太医时的情形,他的目光和神情,似乎那幻影香并非是无毒无害的。
孝和手肘倚在桌上,心里暗暗地寻思,如果真是那幻影香害了她的心智,他们二人也算是扯平了,自己也不亏欠她的,闵淑珺背后算计自己的也就用了她的疯癫都还回来了。
“碧桃,将闵淑珺带到慕云宫来,本宫要见她!”
四个小太监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女人,寇海立在孝和的身前护着,慕云宫精致的地毯上,暖香的炉顶,舒服的让闵淑珺嘻嘻的傻笑,孝和半卧在床上捻着手看着地上的人,无法想象一个衣着搭配有一点问题都不出门的女子,如今能成了这幅样子,不知是几日没洗澡了,一阵浓浓的酸臭味道,孝和有些孕吐,拿了用熏香染过的帕子微微遮了鼻端。
“我认识你!”她扭着身体看着孝和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喻孝和,喻家的大小姐,董事长的女儿,上流社会的名媛千金!”她笑的邪气,不屈的脖子昂起说道。
“你胡乱说什么!”碧桃自是不知道前仇恩怨,孝和给她个手势表示无碍。
“闵淑珺,看来你还认得我!”孝和闭紧了唇看着她略一丝的笑意,“那你还记得你是谁了吗?”
“我?”她像是懵了一般,“我是谁?”
“你呀,是闵淑珺呀,夜总会妈妈桑的女儿,攀上了有钱的干爹,也成了名媛了!跟我做了朋友,还抢了我的男人!”孝和一点点把她心里最在乎的屈辱出身扒了出来,孝和知道闵淑珺有多虚荣,本以为她只是自卑自己的过去,却没想到她的嫉妒之火一点点的烧了自己。
“我是名媛!Prada的包包,lv的包包,全是包包,哈哈……我是名媛!”她癫狂的笑了起来,眼里却是恐惧和躲闪。
“你忘了那条脏裙子?”孝和使出了杀手锏,那条对于闵淑珺来说绝对屈辱的裙子,“那条初中时你在商场里弄脏的裙子,却拿不出一分钱来买,被那个女人羞辱的裙子!”
当日在商场里,闵淑珺试过却不小心弄脏的名牌裙子,她却买不起,被店员羞辱一番,最后还是孝和取了现金扬了一地替闵淑珺还击那个女人的辱骂,她当时以为自己时朋友义气帮她解围,没想到她竟然视为屈辱,还说自己在她面前炫耀,这样自卑到病态的心里孝和断然想不出来。
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哇的一生哭了起来,突然盯着孝和咬着牙说道:“凭什么你要比我好,他们都说你长得比我漂亮,家世比我出众,还一副假惺惺慷慨的样子,我不需要你对我好,我也是名媛,我也是千金,爱上你的男人也会爱上我,我一点都不比你差!”
“是吗?”孝和淡淡的挑唇笑着说道:“事到如今我得告诉你了,我一点都不爱陈路,我是为了陈氏雄厚的资金,只有你傻傻的为了一个男人做了小三儿,不顾尊严,不惜代价!”
“不可能的,我是把他抢过来的,你爱惨了他,我是赢了的!”闵淑珺受了幻影香的影响神智并没有太清醒,不停地晃着头,“不会的!”
“他不爱你,他最近可有来看过你?”孝和故意混淆她的判断力,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越是让她动脑去考虑逻辑她便越是疯的快。
“陈路一直在我身边,他说不爱你了,不要你了,所以他不来看你!”
闵淑珺嘶吼着如同发狂了一般,碧桃怕吓着了喻后,赶紧示意小太监将她拖走,而且皇后是不是也疯了,为何说了那么多自己听不懂的话,陈路又是谁?
拖走就拖走吧,孝和见她也是疯的差不多了,用了帕子掩了鼻子又是一阵的恶心,“娘娘可还好?”碧桃端了水来,孝和推了一下,知道喝了也是在胃里存不住。
略略的拿了帕子,没想到屋子里还有着那她留下的一股子味道,没忍住的吐了出去,自打怀孕以来这倒是她第一次如此严重的孕吐。
碧桃丹杏忙手忙脚的收拾,地上的东西扫了出去,没想到皇上就来了,风凌尘几步走了过去,抚着她的背,“传太医,马上过来!”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紧握住孝和的胳膊。
“没事就是孕吐而已,今日反应有些大了,你不要担心!”孝和胃里没了东西也好了些,靠在枕上,孙太医把脉时她看了眼风凌尘,眼里担心的有些过度了,手还攥着自己竟忘记了撒开。
“皇上,娘娘的身子无大碍,腹中的胎儿也很健康!”
孙太医的眼神与风凌尘相触一刹很奇怪孝和很敏感的捕捉到了那相触的眼神,孙太医退下去之后,孝和望着风凌尘,他的目光躲着自己,不停地给自己摆弄被子。
“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听说你将闵淑珺叫了过来,怕她伤了你,疯疯癫癫的,朕担心便过来了!”
“是呀,闵淑珺疯的厉害,我也没想到,还有点担心是幻影香的缘故,让她伤了心智了我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心里有一道坎儿呢!”孝和故意说道,她心里暗暗地觉得,似乎风凌尘对闵淑珺做了手脚,那个眼神激发了她的第六感。
知道闵淑珺来慕云宫,他急忙跑来,似乎知道自己会有不适的,难道是他用了什么药物让闵淑珺神经受损,那晚的一吓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他们夫妻之间已经是有了默契的了,风凌尘感觉的出来孝和是觉察了什么,看着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眼睛败下阵来。
“你想问什么?”
“那你肯告诉我什么!”孝和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
“好,告诉你也算是解开了你的心结了,朕在知道你用了幻影香时特地加大了那香的浓度,伤了闵淑珺的心智!”
没想到风凌尘如此决然,“你是说,那幻影香只有用到了一定浓度才有效用?”
“孙太医告知给你的只会让她产生幻觉,当时的状态下闵淑珺只要冷静下来就不会就范,浓度加大,她才会产生足够的幻觉,她是被自己的想象出来的场景吓疯的!”
“冷宫里现在还有幻影香对不对?”孝和问道。
“是!”他点头,“所以怕她身上带着的香伤了你,好在孙太医说沾染在身上的少,不构成威胁!”
“为何现在还给她幻影香?”孝和觉得有些残忍了,已经将她关了起来,为何还要弄得她如此疯癫。
“以闵氏的势力,如果闵淑珺不是疯了,还是要禁足在瑞雪宫内的,朕不希望她恢复了之后来害你!她就会成为一个隐患,威胁你的隐患!”
他句句话都是在维护自己,可这样狠毒的手段对待一个曾经的女人孝和有些害怕,一旦风凌尘不爱自己了,会不会用尽一切办法除掉自己,甚至不惜不择手段。
“珍珍!”他唤了一声,孝和却是身上一惊,勉强也出不来一丝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