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和嫔娘娘请安!”踩了这么多日的点儿,终于是见到和嫔了,惠儿心跳的都快从嗓子里飞出来。
“你认识本宫?”付玉和做戏的问道,“你是哪个宫的在这缀芳阁外晃悠,白日里偷懒?”
“奴婢是慕云宫的婢女惠儿,因为来司珍局取步摇,不小心迷了路,走错了方向便来了娘娘的宫门前!”惠儿扯谎的说道。
“慕云宫?皇后的人,你应该向回走”,付玉和与她周旋,猎物进入险境之前是要有耐性的,“不过你能找不到回去的路应该是刚入宫。”
“奴婢的确是刚入宫来侍奉娘娘的”,越来越接近自己的期待,惠儿心中防范的限度一点点的降低。
“本宫听说了,皇后收了一个聂府的丫鬟,原是聂大人的婢女,我兄长在西北为将,倒是见过聂大人,只可惜呀,聂大人英年早逝,而且还死的如此……”为了吊起惠儿的胃口,付玉和有意说了半截话,随即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
“娘娘可是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难道我家大人的死另有隐情?”一时心急的惠儿不禁乱了阵脚,中了付玉和的奸计,而且口无遮拦。
付玉和背对着惠儿脸上露出一丝奸笑来,阳光下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刺目,令人背上一凉,缓缓地转过身来,脸上故作一副哀戚的样子,说道:“聂大人也是个情种,只可惜爱上了不应该爱的人,若不是娘娘西北之时反悔想回宫,聂大人岂能命丧西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付玉和略显尴尬的一笑,“皇后之位可不是谁都能舍弃的,凤仪天下至尊,所以皇后的选择也没错,只是可惜了聂大人,一片丹心却是牺牲了自己,换不回一具全尸,好在聂大人的牺牲换来皇后重登后位了!”
惠儿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心中竟扭曲的想到,自己为何当日要替喻孝和作证,替她洗清冤屈,这样一个踩着别人向上爬,反复无常的女子不应该活着。
惠儿此时有异的神色落在付玉和的眼睛里,她靠近了惠儿压低声音说道:“你还傻乎乎的进宫侍奉皇后,可还记得那柄金蚕丝软剑?聂大人就是丧命在自己的剑下,聂大人武艺高强谁能杀得了他你还不明白吗?”
惠儿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看着付玉和的眼睛问道:“娘娘这么说是在告诉奴婢,皇后是杀死聂大人的凶手?”
“本宫可没有说!”付玉和冷笑一声,“只是可怜了聂大人尸骨无存罢了!”她转身离去,惠儿福了福身子,满脸的泪痕,心里却是在滴血,公子啊公子,竟没有想到你是被最想护着的人害死的。
既然公子心里心心念念着喻孝和,那就送这个女人去阴间与公子团聚,也让公子的一片孤魂能有寄托。
惠儿从缀芳阁回了慕云宫都快中午了,本来还高兴有人能替自己去拿步摇的慧敏此刻却是在房里焦急的来回来去,“早知道就不让她去了,这么半天还不回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还不得受了娘娘的责罚。”
话音刚落地,有人推门而入,竟是一身风雪的惠儿,慧敏赶紧迎上去,接了她手里的盒子,说道:“你怎么才回来?方才丹杏姐姐还询问你呢,说是让你进去伺候,拿个步摇也这么慢!”不就是喻皇后相识的人用得着凡事偷奸耍滑么!后半句慧敏心里嘀咕并没有说出口。
“找不到路了,打听了方才找回来,我这就去前面伺候!”惠儿说罢转身要走。
“等等!”慧敏见她一身的憔悴样子,说道:“好歹重新梳整头发,这般仪容不整,若是皇上也在,岂不是冲撞了圣驾!”
“皇上也在?”惠儿一愣,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梳头一边问道:“不是说皇后和皇上昨日闹了点小别扭?”一早上自己可就听说了昨天的事情,说皇上脸色多阴郁的进了慕云宫的。
“你呀还是来的时间短,皇上和娘娘置气哪有隔夜的,而且没听说过吗?床头打架床尾和!”慧敏一脸的骄傲样儿,在宫里面有皇上眷顾着,宫里的宫女都是仰着头走路的,更何况是皇后宫里。
惠儿梳整齐了头发,端了热茶准备去前面伺候,既然皇后问起惠儿,她回来了自然要去露个脸,门是关着的,四九和碧桃都在耳房等着伺候,见有人过来碧桃赶紧出了来拦了惠儿,也不忘数落她几句,“一早上跑哪里去了?都快中午了才回来,真是没规矩!”说罢瞪了眼惠儿,站在门口停了停,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惊了里面的主子。
此时宫内的两个人倒是没什么暧昧的动作,不过是坐着说话,风凌尘拿了一个小锦盒给了孝和,她瞟了眼看着他打开来,是一只极其精致的荷包,桃粉色的缎面,绣着荷花并蒂的样式,一眼看去就是品相俱佳的丝线,流苏穗子上编了一个同心结,孝和拿起来闻了闻,幽香的气息,“这是什么呀?倒是很精致。”
“司制局做的香囊,里面是难得剑兰幽香,图样也是新式的,仅做了一个拿过来给朕查阅,朕倒是觉得正好可以放置那张寺中为你求来的护身符!”风凌尘一脸献媚的看着孝和,盼着她能有一丝笑意。
将那香囊置于鼻端,果然是上品的气息,如此名贵的花做成香囊真是奢侈,“什么护身符?”孝和更在意他说的后者。
“朕当日见你身上伤痛颇多,心急之下便亲求了张护身符给你,写了生辰八字和姓名,送到护国寺,祈福七七四十九天,里面还有一小节你的发丝,希望你能从病中恢复过来,”
孝和脸上慢慢的现了笑意,像是宣纸氤氲了水缓缓展开,见她算是给了笑脸,风凌尘也抖了胆子移了手过去碰了碰她撂在小桌上的手指。
孝和黠了他一眼,将那香囊放回盒子里,扣上说道:“看来这香囊就算是抵了昨日的过了?”
他冷着脸看着孝和半晌,见她侧脸坐在那里不动声色,随即软了性子赔礼道:“昨日的确是性急了,可弄疼了你?”
“若是承认吃醋了就原谅了你!”孝和的手指反着勾搭了一下她的,唇角微挑。
“我自己夫人的醋,有什么不能承认吃了的!”他倒是大义凛然,孝和被他逗笑了,眼含秋波的看着他。
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原是惠儿进来奉茶,孝和方才还担心她是不是宫里住的不习惯所以故意躲了起来不露面,现在见她心里算是踏实了。
“惠儿,这几日在宫里住的可习惯?”孝和问道。
“奴婢住的极好,谢娘娘关心!”方才进来时看见皇上与她的手还暗暗纠缠,不知为何心里便笃定了她是个水性杨花贪慕富贵的女子,竟萌生了厌恶。
看着喻孝和端了茶饮了一口,惠儿心里却是突然想起下药二字,自己已经是她近身侍奉的宫女,送她归西有什么难的,风凌尘倒是时不时的瞟了眼惠儿,还是觉得这个女子戾气太重,甚至浑身都是杀气。
“你下去吧!”风凌尘看她目光灼灼的盯着孝和,冷声吩咐道。
“干嘛那么凶,惠儿不习惯侍奉人罢了,以往在聂府她也是自由惯了,时间长就好了!”孝和见惠儿慌张退下与风凌尘说道,似乎觉得他们二人像是天生不和似的。
风凌尘不想再惹孝和不开心,所以并没有再说他心里觉得惠儿危险这样的话,看来他是有必要吩咐四九派人看着这个惠儿,以免她害了孝和,防人之心在宫里可是向来不多余的。
孝和知道风凌尘不喜欢惠儿,以后让她少过来侍奉便是,于是有意转了话题道:“凌郞可曾给了兄长密信?明日便是新年了,皇上可是要下旨了,西北可不能还无动静呀!”
“你放心吧,朕已经安排好了!”风凌尘很淡然的说道,“想必此时青帆已经让心里蠢蠢欲动的人起了惊涛骇浪了。”
“但愿吧!也希望兄长此番回京能路途平安。”孝和说着叹了口气,朝政实在是太复杂了,也太费心血了,任何一个点不及时都会影响全局,孝和有时真是怜惜风凌尘,一颗心得操成八瓣才罢休。
喻青帆到底是和风凌尘心意相通的,毕竟追随了皇上多年,所以收到了密信之后便知晓了皇上的深意,几日前便特地交待亲信放出风去,“就说本帅可能袭爵归京一段日子,而且夫人要生产,军中不可一日无帅,要委任新帅,而且一定要强调本帅有了孩子袭承爵位,未必会回到西北来!”
“末将领命,这就将谣言散出去!”
“等等,别忘了多提起几个主帅的备选人,要给敌人越大的压力和迷惑越好!”喻青帆太了解付冰了,他的狼子野心可谓是遇强则强,若是单提他,没准会多疑。
虽是休战期,可新年这样的日子,回纥人有时会为了搅扰气氛过来袭扰,如果自己不在西北,风遇尘也不在,有了胜仗功劳就是自己的,这样的机会付冰不会不珍惜,他定是拼了老命也要争取来的,喻青帆如此的了解自己的对手。
他自己几年都未回京中了,不知父母如何,素映如何,还有小妹,此时归乡心切,喻青帆心里柔软的似乎要擎不住这一身冷硬的铠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