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苏初年被暗五扶起来,却觉得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
于是她眯着眼睛认真打量起这个女人。
发现女人头发散乱着,脸上均是泥渍,但细细一看,发现这女人眉眼间依稀还是能够发现些熟悉之处。
越看越觉得眼熟,苏初年细细回想着,最后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指着那女人有些不确定的说,“琳琅?”
那女人听到琳琅二字后,先是一愣,凶狠的神色变得有些恍惚,她似乎是在思索着,又看了眼苏初年,那眼中的迷茫很快便又变成了凶狠。
她张牙舞爪的扑向苏初年,口中同时大喊着,“苏初年,你把我害的这么惨,今天我要你来陪葬!”
苏初年一惊,这时候暗五抱着她落在一处,那琳琅很快便又追着过来,她身上毫无功夫的底子,此时却完全凭借着一股子恨意,爆发到了这种程度。
暗五将苏初年安顿好后,便放冷了神色,在琳琅扑过来之时,一脚揣在她胸口。
琳琅身子猛地向后飞去,最后狠狠地撞在大门上,吐出一口鲜血。
一时之间,竟然再站不起来。
苏初年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一切。
琳琅今日能落得这份地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正当那琳琅又挣扎着站起来,她张嘴大笑着,满嘴的血,染红了牙齿,看着十分渗人。
她正打算再扑过来之时,意外来了。
一名约摸着三十岁的中年女人一棒子打在了她小腹。
琳琅吃痛,再一次倒在地上。
那女人轮着棍子不解恨一般狠狠的追着她打,最后直到她一动不动了,那女人才骂骂咧咧的停手。
将门锁好后,那女人走出来便上前询问苏初年,“姑娘你没事儿吧?你是哪个院的?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苏初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面问道,“这里是哪里?”
女人看了眼那扇红门,叹了口气说道,“这里啊,是陛下关押一些疯女人的地方。这些女人一辈子机关算尽,争宠争荣,最后落得了这个下场。”
苏初年点了点头,至于这女人所说的究竟是哪个皇帝,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不值得可怜的。
要怪,也只能怪命运的残酷。
转身离开此处,苏初年顺着来路往回走,心中已经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思。
宫廷深深深几许,偌大的皇城内,谁又能够数的清,上面葬送了多少女子的韶华,而地下,又埋葬着多少冤魂枯骨?
顺着原路一路返回,暗五始终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不愿意越过一步。
苏初年停下,她便停下。
苏初年转身与她对视,她便直直的与她对视。
直到最后,苏初年硬生生的将她拉倒自己身侧,她说,“暗五,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和我比肩的朋友,不是永远只知道追随在我身后的奴隶。”
暗五低眉,“暗五不敢。”
“你若是我的奴隶,那我大可以随时将你丢弃,我相信,这种暗卫,楚迁尧有很多。”苏初年气的咬牙,因此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过分。
暗五微微垂下的腰背抖了抖,没再继续说一句话。
苏初年不明白,明明去晋州的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谈笑风生,不是更像是姐妹么?
为什么此人一定要摆出一副下人的姿态来?
苏初年一咬牙,一把拉起她的手。
暗五下意识的要挣脱,却没想到苏初年竟然死死地抓住,不愿意放手。
一番争执之下,苏初年脱臼了。
“主子!”暗五一惊,连忙抽出自己的手,苏初年却向后退了一步,她此时已经疼的直冒冷汗,却仍旧坚持的说,“你不听我的话,我不是你的主子!”
暗五急了,“小姐,你的胳膊再这样下去,会落下病根的!”
苏初年咬牙,她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小姐!”暗五急了。
苏初年说,“听不听我的话?”
暗五急的都快哭了,她点了点头,“小姐说什么,暗五就做什么,快让我救你。”
她进了一步,苏初年这次没后退。
暗五小心的摸索着她的甲骨,摸到一处后,见苏初年闷哼一声。
她有些心疼,说道,“会疼,小姐你忍一忍。”
苏初年点点头,闭上眼睛。
暗五手法十分娴熟的一下,暗五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下意识的闷哼一声,过了许久,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终于渐渐化为虚影,随后虚影渐渐清晰起来,视线恢复了。
眼前是暗五自责的表情,苏初年动了动胳膊,发现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动一下还会疼。
于是她尝试着动了动另一个胳膊,拉起暗五的手,她说,“走吧。”
暗五显得很扭捏,想要挣脱,但是想起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便硬是忍住了。
被苏初年牵着手,在她身侧走了一路。
每每见到人,她便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苏初年很强势的握住她的手,硬是绕着在宫中走了许久,暗五才终于习惯了这种方式。
在外走了半日,苏初年真是又累又饿,好不容易回到了宫殿,苏初年几乎是立刻摊到在床上。
左右看了看,楚迁尧仍旧不在。
于是苏初年招来一个宫女,认不清名字,苏初年索性不去叫,只问道,“将军今日回来了没有?”
宫女摇了摇头,讲道,“将军未曾回来。”
苏初年又问,“一次都未曾回来?”
这次宫女倒是点了点头,“一次也未曾。”
苏初年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思索着楚迁尧的去处。
眼看着已经过了正午,天马上就要黑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叫他出去了一整日?
眼下正是寄人篱下的时候,无论做什么,都不适合分开,若是在外面惹上了什么麻烦该如何是好?
苏初年心中焦急,就连身上的疲惫也忘得光了。
暗五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食物,苏初年却摆摆手,怎么也吃不下。
若是平常全盛时期的楚迁尧,就算是他在宫中横着走,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不会担心。
但此时他身上还埋着一个定时炸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就这样一直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楚迁尧那高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院子里。
也顾不得穿不穿戴整齐,苏初年整个人冲了出去。
将楚迁尧拉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又见他除了面上有些憔悴的神色,便没什么其他的伤处,这才松了口气。
这人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所有不舒服的感觉就来了。
表现在苏初年身上的,则是两眼睛一般白眼,整个人就昏过去了。
好在楚迁尧反应够快,将她抱在床上后,又把了个脉,这才算完事。
只不过为苏初年把脉时,不小心见到她手臂上有一道红血丝。
将她手臂拿在手中观摩,发现那是一道抓痕。
当即楚迁尧便眸子一沉,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他将暗五叫来,细细询问了一番今天苏初年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暗五看了眼苏初年手上的抓痕,这才感叹自己的粗心,竟然没发现主子受伤了。
于是她将今天苏初年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琳琅的时候,被楚迁尧打断。
他目光暗沉,说,“琳琅?”
还真是个惊喜。
他想。
本以为皇宫中经历了这么一场浩劫,她也会默默无闻的死在其中,倒是没想到,此人命格竟然这么大,这都能被她给躲在暗处活下来。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楚迁尧不愿意再多说。
若不是他此时身份特殊,不可明目张胆的行动,否则这份仇,他定然会自己去。
琳琅怎么说也是个老朋友,两人中间之所以走了那么多曲折的事情,还要拜这个女人所赐。
暗五低声应了声“诺”,便退下去了。
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苏初年沉沉睡着,呼吸均匀。
她睡觉时习惯性嘟着嘴,有时候会随着呼吸,脸颊两侧出现不大不小的酒窝,实在是可爱。
为她盖好被子,楚迁尧守在一旁,回想起了今日的经历。
今日一早,天还未亮,他便察觉到院子里站着一人。
那人一动不动,楚迁尧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凌厉。
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暗五已经警惕的站在门前,与那人对视着。
楚迁尧出去后,暗五退到一旁。
此时月亮还挂在天边,距离天亮,还有些时候。
楚迁尧借着月光发现那人国字脸,浓眉大眼,他在风中站立不动,说明此人下盘牢靠,是个练家子。
楚迁尧并未走出门,而是站在门前,朗声问道,“敢问兄台黎明来此,所为何事。”
能正大光明出现在皇宫中的,又怎么能是普通人?
心中生了一份警惕。
那人深深的看了楚迁尧一眼,以一种十分粗狂的声音说,“楚公子,主子有请。”
主子?
楚迁尧屋前站了一会儿,权衡了利弊之后,转身对暗五说,“保护好念儿。”
暗五应下了。
楚迁尧便随着那人消失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