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的看法,会以为两人是一起失踪的。
其实不然。
那粗壮的汉子在楚迁尧应下后,便一个起落,消失在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难。
好在楚迁尧基本功扎实,早些年为了逃命,轻功练得也还看得过去。
很快便见到了那大汉,楚迁尧却并不急着追上去,而是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汉子快,他便快,汉子慢,他也会慢下来。
那汉子带着楚迁尧绕了一圈后,落在了御书房。
稳稳落地,男子对楚迁尧比了个手势。
楚迁尧见他并不进去,只是为他开了门。
屋子内满满的龙涎香。
清萧正坐在桌旁。
走过去,见他面前的桌上摆着棋盘。
黑子白子均未动。
清萧与他比了个手势,他便了然的坐在对面,你一子我一子的博弈着。
清萧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尤其是下棋时,也是步步暗藏杀机。
楚迁尧细心的观摩着棋局,却仍旧险些踩入深坑,不过巧合的是,每次都能险险的躲过去。
一局终了,清萧认真观摩棋局,他胜了两个字。
握着棋子的手一顿,面上却不便。
“还是皇上其高一筹。”楚迁尧出声讲道。
清萧未答话,摆了摆手,便来人将棋局撤下去,换上了茶水。
楚迁尧见清萧未动,他便也未动。
清萧看着琉璃盏内漂浮着的茶叶,说道,“你看这茶叶,从采摘到成茶,都是需要经过七十二道严格的工序。虽说卖的好价钱,却还不是落得个归土的下场。”
楚迁尧听得似乎很认真,也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琉璃盏。
只是他的目光却并未落在茶叶上,反而是认真的揣摩着琉璃盏的琉璃光滑。
他说,“这琉璃盏,是个好盏。”
所答非问。
清萧一口将那茶水与茶叶都喝进去,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他眼中带着笑意,说,“父皇曾于我说过,你就是一头林中的猛虎,谁都拿你不得。”
楚迁尧面不改色,慢慢饮茶。
老皇帝曾经确实扮演着一个慈祥叔叔的好角色,只是他楚迁尧向来不是那种容易被人所感动之人。
他在云初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主宰一方城池的老皇帝会对谁长久的上心。
若是如此,又怎么会有后宫三千佳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红颜枯骨老死在深宫中?
见楚迁尧不理会,清萧将手中的琉璃盏轻轻放在桌面,宫人要上来续杯,被他轻轻摆手制止了。
他双眼如狼一般盯着楚迁尧,一字一字说道,“可我不信。”
他不信。
楚迁尧垂下眼睑。
看着面前的桌椅。
深夜将他找来,断然不是为了说这些。
楚迁尧看着桌面,这是用一种木质材料雕刻成的,上面有工匠细心的雕刻,那上面盘旋着的,是一只盘旋着的长龙。
龙身上宽大的鳞片,可以看得清晰。
这张桌子似乎上了年纪,楚迁尧手抚摸着桌面,他似乎可以感受着那时代的刻痕。
正当他认真的观望着时,奇迹的一幕出现了。
淡淡的金色的光,从龙的头部开始,就像是一头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长龙,盘旋着从乌云中冲出。
那蓄势待发的冲击。
还有那渐渐的照亮此处的金色的光芒。
那是希望。
楚迁尧深邃的眸子中,是淡淡的惊讶。
他不知,对面的清萧始终注意着他的表情。
他面色平静,似乎不为任何外界事物所动,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勾起他的另一面。
可当他细细的观察他的神色时,发觉他那双黑色的眸子中,竟然有着淡淡的惊讶。
虽说很淡,但却真实。
待这一幕结束后,楚迁尧神色又恢复了正常。
平淡无波。
如同死水。
清萧看着外面已经鱼肚白的天空,说道,“我的人昨日在皇宫中融水洞找到了那个宫女烟竹的痕迹。”
简单的一句话。
再无其他。
楚迁尧离开后,没有回去风华殿,而是直接去了融水洞。
这皇宫中占地面积广阔,其中枉死的冤魂也是最多的,由此便会流传着许多灵异事件。
这融水洞,便是其中一处。
据说这融水洞的传说,来自融水二字。
说是山洞,实则不然。
因为黑石融成水滴,落在地面,又水滴石穿,砸出一个个细小却很深的坑。
乍一看,像是密密麻麻的向下延伸的山洞。
是以命名为融水洞。
融水洞开始灵异传说,是因为那里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那水不知道是何种材料,若是接触的时间久了,便会使人身体腐烂。
所以有些人毁尸灭迹,便会将尸体仍在溶洞深处。
别说这次清萧话的可信度,就算是真的出现在此处,怕也是命不久矣。
烟竹与无忧无双三人,均是没有功夫底子的人,又如何闯过这些黑色的腐蚀性水滴?
虽说不信,楚迁尧却仍是马不停蹄的赶去了。
路上抓了个宫女,叫她为自己指路,倒也是很快找到了那处。
谁知远远地,便闻到一种奇怪的腐烂味道。
宫女指着融水洞中某一处,手指着大叫,最后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楚迁尧将她安置在一处灌木丛后,自己迈步走了过去。
原来宫女心中所恐惧的,是溶洞下一个已经被黑水腐蚀了个透的尸体。
黑水腐蚀性很强,看不清楚面容。
楚迁尧蹙着眉头,若是烟竹真的出现在此处。
那么她又是如何穿过这些,到达里面的?
他站在原地,望向溶洞深处,只见远处透过那层层叠叠滴水的黑石头之外,是一片漆黑的山洞。
山洞。
藏人?
思索着过去之法子。
楚迁尧思绪空乏,一筹莫展,最后干脆盘腿坐在水溶洞面前,那双漆黑的眼睛就那么望着水滴。
“滴答。”
“滴答。”
“滴答。”
一滴。
两滴。
三滴。
他就这么坐着。
三个时辰过后。
猛地起身,便消失在原地。
在身后观察他许久的汉子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的站在他坐了一上午的地面上。
一晃眼,便见到水溶洞深处,一抹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他,过去了?”大汉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
不知该如何是好。
穿过这篇水溶洞的楚迁尧,迈着诡异的步伐,脚尖轻轻点在地上后,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还在滴水的机关。
有些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突发奇想,坐在地上观察了许久,或许还看不透这溶洞水滴的速度。
深呼几口气,叫自己平静下来。
楚迁尧便看着接下来将迎接自己的。
黑漆漆的山洞。
容不得一丝的光亮。
有些后会出门没有带些照明的东西。
楚迁尧认真看着那洞口。
洞口漆黑黑暗,就像是一头静静横卧在地面休息的猛兽,而那黑漆漆的山洞,便是猛兽的血盆大口。
它静静的张着。
那深邃的山洞,向外喷涂着潮湿的温热气息,就好像真的是一头猛兽在呼吸。
似乎在等那个不知道死活的人,胆敢走进去。
无奈,已经走过去一层,怎能在这第二关就止步?
何况,若烟竹那三人真的在里面……
下了决心,楚迁尧从衣角撕下来一块长布,将眼睛蒙住。
“既然看不见,那便不去看。”做完这一切之后,楚迁尧简单适应了下没有眼睛的环境,便走进去。
当视线不不管用的时候,其他感官便变得格外清晰。
正如此时的楚迁尧。
他的嗅觉,他的听力,他的感官。
山洞内本应该潮湿阴冷,此处为何是带着热气的?
伸手在眼前,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搓在一起,感受着这份湿度。
缓步向前走。
这山洞竟是出奇的曲折。
饶是楚迁尧,也被撞得头晕眼花,不得不停下来。
喘着粗气,即使看不见,他也知道自己究竟有多狼狈。
再起迈步时,又是一阵撞得天旋地转。
楚迁尧停下脚步,如一尊雕塑一般,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口中喃喃自语,“潮湿,热度。”
“热度……”
“热度。”
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有多久,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可以听到时间似乎滴滴答答的流淌着。
“不,不对!”
楚迁尧猛地大惊。
那不是时间在滴滴答答的流淌,那是外面的融水洞上的水珠在滴水。
“可是已经走了这么远,为什么可以听到水滴的声音?”
楚迁尧总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到了口中却又说不出来。
在黑暗中不知道又站了有多久,那个答案才终于被他想到,“是温度。”
山洞四周是石头,正常的时候应该是凉的。
可此处的石头却似乎有些不同,它不是凉的,是热的。
是以楚迁尧一直都四处碰壁。
深深吸了口气,楚迁尧迈出了第一步。
感受着身上带起的分,在墙壁上返回来时带起的气流,楚迁尧快速的换了个方向。
站住。
没受伤。
再迈第二步。
第三步。
待渐渐的熟悉了之后,楚迁尧加快了动作,很快的便从这处山洞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