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带着满脸笑容来到门口,“哟,王妃大驾光临啊,几位啊,里面请,上面有雅座!”
贺疏雁笑了笑十分得体的说道:“小哥,不知你刚刚看没看见我家王爷,他说让我来这寻他的,可是这大厅都不见他的人,不知道他在这么?”
“啊,来寻王爷的,对了,刚刚确实看见王爷和另一位友人过来,他们在楼上雅间呢!小的这就是带您去!”贺疏雁点点头,“那有劳小哥了!”
“王妃说的哪里话,您和王爷为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记在心里,这小事不足挂齿的!”小二也是明事理的人,王爷王妃千里迢迢从皇城来到北疆,一路颠簸不说,还累死累活为他们建设,现在北疆的百姓生活条件好了,要不然他们的酒馆生意哪能这么好!
小二领着贺疏雁以及婢女到了二楼,一眼望去就看到方铭琛和郝山在那喝的烂醉,她快步走上前,好在方铭琛还没有喝多,还能认出来她,一看见娘子来了,立马站了起来,可能是喝了点酒,磕磕绊绊的说道:“雁儿,我,我没喝酒!”
贺疏雁心里有些好笑,但面子上还是故作严肃的说道:“堂堂秦王殿下也会撒谎骗人了,这一身的酒味还想骗我,再说了,我又没不让你喝酒。”
方铭琛嘿嘿的乐了几声,拉着贺疏雁的手,坐了下来,“我这不是怕你不高兴么?”
“哎?你这手怎么这么凉啊?我今儿写信还想嘱咐你天凉乐,你得注意保暖,你的补药也不能断,可是你这手怎么还是这么凉啊!”方铭琛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贺疏雁有些感动,他们在一起之后,因为她体寒的原因,所以迟迟不能受孕,他非但没有嫌弃她,还让御医来看她,开补药,每到天气变凉便会叮嘱她加衣。
尽管他们来到了北疆这个严寒之地,条件那么艰苦,他也照样用了大半积蓄为她打造了一个镂空的暖手炉,就为了自己出门可以暖和一点,这样细微又令人感动的事情,试问这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上辈子,她嫁给方铭绝,一辈子锦衣玉食,但是临了却什么都是假的,这一辈子,虽然几经波折,好在他没有让自己受过什么委屈和磨难,也算是幸福,嫁给他,这一生无悔。
方铭琛看雁儿久久不语,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还以为真是冻着了,面色严峻,一个公主抱便将贺疏雁抱了起来,一言不发的便往门口走去,急的贺疏雁直叫唤,“方铭琛,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呢!你怎么了?”
“我带你回府,外面这么冷,你还穿着这么少,一定是冻着了!”贺疏雁哭笑不得,连忙解释道:“我真不冷,只是我那暖手炉坏了,还没来得及去修,所以手凉,哎呀,你快放我下来吧,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方铭琛这才将贺疏雁放了下来,还顺带帮她整理了一下发型,“本王抱自己的王妃,何错之有,王妃未免太大惊小怪了!还有,暖手炉坏了,就让人去修嘛!”
看着他那副傲娇的样子,贺疏雁实在对他生不起气来,叹了口气,只能作罢,重新坐回凳子上,缓了口气,瞪了一眼在旁边看戏已久的郝山说道:“我来找你们,是有事要说的!”
郝山笑嘻嘻的说道:“何事,嫂子快请说。”
她语重心长的对他们二人说道:“如今北疆的医疗设施已经很好了,但是百姓却越来越多了,那些建的医馆也容纳不了那么多人,看看是不是应该建些别的产业让他们可以继续住下去。”
方铭琛皱了皱眉,如今王府里面的花销逐渐减少,可这百姓确实越来越多,如此下去,没等百姓都安置好,自己家底都要亏空了!说起来,这王爷当得可真是窝囊,古往今来,恐怕就他这么一个穷的家徒四壁的王爷吧!
“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的百姓,咱之前不是看过了么,这方圆几里都是荒山,不可能有那么多人啊!”贺疏雁闻此解释道:“这些百姓都是离这比较远的村落的,前一阵临南下那边不是发生水灾了么,这多半是顺水飘过来的,莫离捡到他们的时候,瘦的都没有人样了,还死了很多!”
郝山和方铭琛听后皆是沉默,然后郝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作孽啊!”
“我今晚便向皇城上书一份,让那边拨些银两下来,正好军饷也快到日子了,让父皇一并拨下来吧,也不能总靠着王府这点家底度日啊!”想到这些事情,就满肚子的惆怅,俗话说的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而且这救济款由皇城分拨到北疆,路途遥远,途经几个区域,层层剥削下来,又能剩多少,这些个贪官污吏,怎么就除不尽呢!
想到这些,碗中的酒都变得苦涩和难以下咽,日头渐落,方铭琛和郝山也该回到军营里了,军队虽然向后撤退了三十米,也让他们保持隐秘,可是主将不在太长时间,总归是不好的,时间久了,胡虏那边也该发现了。
郝山先行一步,带着补给先回到王府,而方铭琛则携着贺疏雁,顺着夕阳西下,慢慢回去,他侧目望去,贺疏雁的脸颊在昏黄的阳光下衬着格外迷人,他们从相识到成亲,都没有多久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好好在一起过,他觉得愧对她。
“雁儿,你,你有没有后悔过?我是说,嫁给我。”方铭琛犹豫了再三,还是将这句深埋已久的话问出了口,然后心中便像打鼓一般踌躇不安,他之前都想好了,只要雁儿说她后悔了,他立马就将她送回皇城,皇城的秦王府那个大宅子以后就是她的,若是自己战死了,她不用给自己守寡,若是平安回来,便给她和离书,若是在此期间,有相中什么人,告诉他一声,备好和离书,就寄给她。
可天知道,他心里想这些话的时候,他心里有多苦涩,可是,若是雁儿真的后悔与他来到这个北疆,那也只能就此放手,让她自由……
贺疏雁那么聪明的女子就怎会不知道他的想法,看着那踌躇不安的小眼神,她故作玄虚的说道:“啊,你问我后不后悔,那,我得好好想想,嗯?若是我后悔了如何,不后悔又如何?”
听到雁儿这么一番话,他的心里更是不安了,此时他在军营里的威慑力,此刻全都抛在了脑后,听雁儿这话的意思,恐怕是有后悔的意思,他急急忙忙的说道:“雁儿,你不是真……唉,罢了,若是你后悔了,我便派人将人送回北疆,随行备一份和离书,那京都的大宅子以后便是你的,倘若我不幸战死了,你也不必为我守寡,寻个好人家就,就,就嫁了吧……”
他说出这个话有多艰难,甚至都不敢去瞅她,深怕在她的眼里看不见一丝挽留的机会。
谁知,下一秒,贺疏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的说道:“我知你心中不安,可是我不后悔,不仅这一刻不后悔,这一生一世我都跟定你了,我贺疏雁既然嫁给了你,那这一生你都要为我负责,我知道,你是觉得这北疆艰苦,让我受委屈了,可是我并不觉得委屈,比起勾心斗角的皇城和贺府,我更爱这里的宁静,这里的百姓,和这里的你。”
方铭琛听到这一番情话,悄悄的别过脸,耳朵渐渐染成了粉红色,甚是可爱,雁儿一直都是知书达理,温柔大方,一直都是理性的,很少有这么坦露的时候,那他就是爱惨了这样的雁儿,这样的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心动!
只见方铭琛一把抱住了贺疏雁,带着些许气息的吻向那个柔软的唇,耳鬓厮磨,两个人相互抵着额头,彼此的脸颊都红扑扑的,无言的诉说着一生的情话。
或许有些人的爱情轰轰烈烈,山盟海誓,可是他们之间,无需那么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他们平平淡淡,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一生,这样的爱情才更加动人!
他们两人手拉着手,慢慢的走着,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们回到了王府,郝山靠在补给的小车上等了他半天,贺疏雁看着自己丈夫那饱经风霜的脸,心疼的说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在家等你回来!”
方铭琛点点头,再不舍,到这里也该走了,他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来缠绵,但此刻,前方的战士们更为重要一些,郝山和方铭琛坐上补给的车,看着越来越小的雁儿,心中的不舍涌上心头,怕自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强迫自己不许回头,就这样,车子渐渐走远。
贺疏雁一直到车子都看不见了,管家的催促下才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