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萧受到皇后的咄咄逼问,依旧面不改色,他也看见了王太医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只是他一向不屑与这种人相提并论,他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后娘娘,王太医会不会谋害皇上,微臣不知道,但微臣只知道皇上的病情并非关窗就能解决的,皇上舌苔发白,四肢渐软,很明显是虚热的症状,面色发青也并不是风寒所致,恰恰相反,皇上为国劳心劳力,肝火旺盛,加上饮食不调,才会出现四肢酸软症状,这只是小毛病,偏偏王太医说什么风寒入体,不开窗不通风,却把小病憋成大病,皇后娘娘,您说,这王太医是三朝老臣,这也许只是个误会?”
王太医的脸一会青一会红的,如女儿家的香粉一般,什么颜色都有,艾萧这三言两语的,先是解释了皇上的病症,然后又解释了关窗其实是错误的决定,再然后又是鄙视了一下王太医,这种水平居然是三朝老臣,简直是个笑话。
皇后是个聪慧的女子,她自当听出艾萧话语间的嘲讽之意,也知道王太医的诊断有错误,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还好,艾萧最后一句说的好,这也许只是个误会,这可让她抓到梯子了。
顺杆往下滑,皇后应声说道:“艾神医,所言有理,刚刚是本宫太鲁莽了,实在是本宫太担心皇上了,这王太医,想必也是太过忧心皇上了,才犯下这么浅显的错误,实在该死,是吧,王太医?”
王太医此刻已是满头是汗,看到皇后娘娘抛出的橄榄枝,忙抓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喊着:“皇后说的是,是老臣的错,老臣太过担心陛下,才犯下如此之错,幸得神医及时改正,才没有酿成大错,老臣惭愧啊!”
艾萧冷眼看着他们二人在这一唱一和,实在无语,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他闲云野鹤惯了,在北疆的日子才是他所向往的,等到这边的事情一结束,他可得马上带着三公主离开这个破地方,再也不回来,这个吃人的皇城,也只有他们这样的人才能生活下去吧!
皇后点点头,然后对艾萧说道:“艾神医,这王太医已然认错,你就看在王太医年岁已高的份上,饶过他如何?”
艾萧本就不屑与他们为伍,无奈点点头,皇后很是高兴,对于艾萧的识大体,她还是很高兴的,她对王太医说道:“王太医,同是大夫,你可得向艾神医好好学习学习,虽然他原谅了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吧!可有异议?”
王太医头磕在地上梆梆作响,嘴里还说着:“臣不敢,皇后娘娘说的对,老臣一定向艾神医好好学习。”
对于这样的结果,皇后很是宽慰,两个人都是比较识趣的,这时,皇上的龙榻上传来咳嗽的声音,皇后和太医很是惊讶,要知道皇上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个动静了,艾萧眼疾手快,急忙赶到皇上身边。
皇上咳嗽的厉害,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水……水……朕要水……”
艾萧贴近听清后,忙呼喊,“来人,快送水!”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皇上终于喝上了一口水,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虚弱,但比之刚刚看见的状况已然好了许多,就连王太医也不禁对艾萧侧目,此人真乃神医也。
他一来,皇上就醒了,还吵吵要喝水,这情况明显就有好转,王太医在宫中数十载,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怪让人嫉妒的。
艾萧看着已经好多了的皇上说道:“陛下,您刚刚好点,切记窗户除了晚上安寝就不要再关上了,然后每日让侍从给你勤擦擦身子,多喝水,忌吃生冷辛辣,这几日就先喝些粥吧,照着这个来,过不了几日,您的身子就会好很多。”
皇上现在还是很虚弱,他不能说话,但他点了点头,随后就是皇后的大呼小叫,他不经意的皱皱眉,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忍的,这么聒噪的妻子,没病都要被他吵出病来了,还是自己的三妹妹好,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是不是回自己的寝宫了?
其实,三公主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是去了太后所在的住处,先去见了太后,因为三公主自小被人欺负,对她好的没几个人,这太后虽然不怎么管事,也很难看见,但是太后对她还算是不错,所以她一得了空便会去慈安宫看她。
“孙儿拜见了祖母!”三公主笑嘻嘻的给太后行了个礼,太后知道是她这个鬼精灵,也是笑着冲她招了招手说道:“薇儿,过来,让哀家瞧瞧。”
三公主顺从的走了过去,任由太后牵起她的手,“瞧瞧这小脸,出门这么一趟,好像也没有瘦,看来,那个艾萧把你照顾的很好。”
三公主听太后提起了艾萧,嘟着嘴说道:“艾萧对我挺好的,再说了,我可是公主,谁敢对我不好!”
太后听了倒是逗乐了,这个丫头平日里倒是满讨喜的,她这个慈安宫,平日少有人来往,倒是这个丫头以往在宫中的时候,三头两天往这边跑,给她带去了许多欢乐。
这几****这一走,太后这心里有时还空落落的,只是这女人嘛,总归是要嫁人的,三公主早就许给了艾萧,这看起来,艾萧那小子对她还是不错的,就薇儿这泼辣的的性子,也少有人能降服她。
太后拍拍她的手,慈爱的看着她,薇儿这个孩子,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从小就饱受欺凌,幸亏她性子倔强,没有在后宫的斗争销声匿迹,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身患绝症,她还以为薇儿一辈子也嫁不出去了,幸好,遇到艾萧,这也算有了圆满,这孩子苦了一生,也终于得尝所愿,可以远离宫廷争斗了。
不像她,一生老死宫中,守着整个大熙的江山,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归途……
“祖母,你看今天天气好好啊,孙儿陪你去御花园走走?”三公主睁着亮晶晶的眼睛说道。
太后也许久未走动了,点点头,便叫着梓缨跟着一起,这日子啊是越来越冷,也不知在北疆的那孩子怎么样了,一辈子锦衣玉食惯了,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还习不习惯?
“薇儿,你二哥,他怎么样了?”太后犹豫的问道。
“我哥啊,他挺好的啊,还有我嫂子,都挺好的,北疆被他们管理的井井有条,生活的都很好!”三公主一提到北疆就滔滔不绝的,还跟太后说了他们建设医馆的事情,听得太后津津有味的。
这时,御花园那边有些吵闹,三公主有些疑惑,领着太后去看,原来是薛贵人和韩贵人吵了起来,按理说后宫争宠是常有的事,但是现在皇上病重,也没有这种问题阻碍,那他们是?
三公主很好奇,但太后却不太想听,毕竟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没见过,这种女人的雕虫小技,她见得多了,想必又是一些位置问题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无非就是今儿贵人定的燕窝比这个贵人订的晚送到了一会,又或者是,这个锦缎别的人都有,而自己却没有,无非就是这种问题。
“都是妇人之见一点小争斗,你一个女儿家就不要瞎掺和了,省的引火上身。”三公主知道太后这是为自己好,自己也懂得这后宫女人的手段。
所以引着太后去了别处溜达,这一趟下来,让许久没有走动的太后都有些吃力,出了汗。
他看着这整皇城,心中油然的感叹,她自14岁入宫,如今也是垂暮老人,18岁被封为皇后,幸得当时先皇的宠爱,让她荣极一时,这后宫女人她见得太多了,有的甚至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就老死宫中,这些女人的命运实在太过凄惨。
女人们之间的争斗,虽比不上朝堂上明枪明剑的你来我往,但那都是一些杀人不见血的招数,她也曾迷失过,为了先皇的宠爱,幸亏她的娘家是强大的荣国公段家,这才不至于让她丢掉后位。自己的儿子也是十分争气,才有了她今日的荣宠。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先皇已逝,属于她的一代芳华已逝,她的儿子做了皇帝,她荣升变成了太后,深居简出,每日吃斋念佛,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许是为了先皇,许是为了大熙,也许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亡魂。
她的儿子在生着病,她的心里很是心疼,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还有整个大熙要面对。
容颜已逝,芳华老去,她早已从一个深闺小姐变成了垂暮老人,她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个宫中,比起那些无辜的亡魂,她的存在还有些许意义,但最终都殊途同归,最后,不过都是一抔黄土,埋在那遥远的帝陵,或许到了下面,当看见列祖列宗,她也可以坦坦荡荡,不至于无颜面对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