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雁。”贺疏雁唤着自己的丫鬟,“你确定将之前买的衣服放到了柜子内,没有再拿出来,是吗?”贺疏雁低声问道。
“我确定。衣服拿回来之后,我小心熨烫好,就放在了柜子里,就一天时间,就没有拿出来。”绯雁回答。
“这段时间有别人进到院子里没有?”贺疏雁又问。
“这——这倒没有注意。”绯雁迟疑地答道。
“那就是说,晴川院有内鬼了!”贺疏雁的话语渐冷。
绯雁一听,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大姑娘,婢子真的不知道。”
“召集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在院子外面集合。”贺疏雁冷冷地吩咐。
不一会儿,十几个丫鬟婆子就站在了院子里,贺疏雁缓缓走出屋子,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从她们身边一一经过。
“都抬起头来。”挨个审查一遍,贺疏雁阴冷地声音喝道。
众人都吓得身子一哆嗦,皆都抬起了头。贺疏雁还是不说话,又挨个走到每个人面前,眼睛紧盯着每个人的眼睛。她的目光审慎而冰冷,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清冷一片。
“知道我召集大家所谓何事吗?”她再次冷冷地发话,却不错眼珠地盯着她们。
“不知道。”众人皆都呆愣愣地摇头。
“你——还有你——出来!”贺疏雁手指着三个人,“其他人散了吧。今晚之事,不得评议,也不得传扬出去,否则……”贺疏雁做了一个杀的手势,语气充满戾气。
“绯雁将这三个人带到我的屋子里。”随后吩咐绯雁道。
三个人神情各有不同,或迟疑或惊恐或淡定。
“本姑娘的衣服丢了!”进到屋里,带三个人站定之后,贺疏雁突然喊道。眼神一扫,就见其中一个人身形微晃了一下。
贺疏雁嘴角掀起一抹笑意,“你们可知道?”
三个人瞬间跪倒在地,慌慌张张的声音说道,“奴婢不知道!”
“这异口同声的声音里,好像还有不和谐的因素呢?”贺疏雁清冷的声音再起。
“你俩,回去吧。”贺疏雁指了指其中的两个人。
那俩人刚走,剩下的一个就匍匐在地,低声啜泣着,“大姑娘,对不起,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是杜姨娘逼着我的。”
贺疏雁冷笑一声,“卖主求荣的奴才!”
原来这个婆子是在小厨房做饭的,贺府每个院子里都备有一个小厨房,姑娘们要是不想吃饭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做点吃食。
这人的儿子在杜紫芊的院子里做事,管理院中的花草树木,杜紫芊找到她,许以事成之后让她儿子做管家来诱惑,并威胁说若拒绝,将直接将她们母子辞去。迫于杜紫芊的淫威,她只能遵命行事。
贺疏雁利用心理战术,将这个案子一举侦破,绯雁她们没有了嫌疑,也舒了一口气。
“将这个婆子先押到柴房里,不要声张,好生看管,明天再交于父亲处理。”贺疏雁吩咐道。
“以后院子里的物品,记着收好,不要再出现这等事情。凭白给那些人可乘之机。”打发了那个婆子之后,贺疏雁厉声警醒两个丫鬟。
“喏!”两个人答应一声,赶紧就做事去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贺相早朝归来,贺疏雁就将衣服的事情尽数说与他听,并将杜紫芊串通厨房婆子的事,也告诉了他。
“昨天,为了赴宴的大事,唯恐扰了爹爹您的心神,女儿就没有吭声,一直到昨晚,才将那个奴才盘问出来。”贺疏雁说道。
贺方听完,勃然大怒,“快,叫家中老少,到大厅候着。”
早有小厮将这一消息飞快地通报给了各房主母。
不一会儿,一家子人都聚在了大厅之中,杜紫芊和贺凌韵也明白所为何事,心神不安地站在厅里面,脸色也略微发白。
贺方将母亲迎到座位上坐好,老太太也不问怎么回事,只是冷眼旁观。
贺方想了一想,就让奴婢小厮尽数散去,在大厅外面候着。这才沉声说道,“我现在是关起门来说话,为什么?有失脸面!”
贺方脸色极为难看,他指着这一众人等,气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说吧,雁儿衣服被盗的事情,有谁知道?”贺方眼睛逡巡着,目光凌厉地落在杜紫芊和贺凌韵身上。
杜紫芊身子一抖,知道躲不过去了,呆愣愣片刻,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是我!是我指使人偷的!”
贺方没想到杜紫芊承担下这件事,突然愣怔了一下,“你!”
“就是我!我不能给韵儿一个名分,不能给韵儿很好的待遇,我就是一个失败的娘亲,一个不称职的娘亲。”杜紫芊满肚子的怨气,一下子迸发出来,“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生下她就早早地掐死她!”
所有人都被杜紫芊疯狂的表情惊呆了,贺方也无所适从了,贺凌韵见状,赶紧跑过去,抱着杜姨娘的身子,哭喊着,“娘亲!怨我,我不该生在这个家里!”
“父亲,请不要怪罪我姨娘。要怪就怪女儿我吧!”贺凌韵转向父亲,“女儿太想出席这场宴会了。无奈女儿是庶女,没有资格!所以就想尽办法……”
“手足相残的故事,你没有听说过吗?难道你姨娘没有给你讲过?”贺方厉声教训她,“雁儿是你的亲姐姐,你们是手足!怎么能够生出如此事端?”
“相爷,贱妾知罪!没有在韵儿很小的时候交给她安于命运的事实,才让她认为姐妹情深,但姐妹也平等。才导致韵儿从心里没有嫡庶之分。”杜紫芊表面上是认错,可话里还是夹枪带棒。
贺疏雁听着就有些不高兴了,“嫡女参加夜宴,是萧贵妃请柬是特意指明的,并非父亲的意思,。为了弥补心中的遗憾,父亲特意准许三妹妹和我一起挑选了衣服。”贺疏雁的声音不高不低,语调不徐不疾,“父亲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为何还是心存怨气?”
贺疏雁听话显然触痛了杜紫芊母女,她们瞪着她,目光里都是恶毒之色。
“大姑娘平日里仗着嫡女的身份,作威作福的,你以为相爷不知道?现在倒成了好人了?”杜紫芊尖利地喊叫。
“现在是在说我的衣服被偷的事情!难不成任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到我的院子里,伸手盗窃吗?”贺疏雁正色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人七嘴八舌地一吵嚷,贺方一时也乱了方寸,贺疏雁这一提醒,才猛然惊醒过来。“别的先不要理论,就说衣服的事情吧!到底是如何偷来的?”
“根本不是偷的,是韵儿见雁儿的好看,借来试穿的,不想忘了还回去。谁知道大姑娘又不需要这套衣服!这夜宴完了,却溜溜地来查衣服的事情,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杜紫芊巧言令色,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贺疏雁走到门口,给绯雁使了个眼色。
绯雁当然明白,一溜烟跑走了。
“可想知道,大姑娘参加夜宴的衣服是哪里来的吗?”杜紫芊恶狠狠地抛出一句。
没等贺疏雁答话,母亲江氏俊脸一绷,朗声说道,“雁儿参加夜宴的衣服非偷非抢,至于怎么来的,为何要给你这个姨娘报备呢?”
江氏的话柔中带刚,简单两句,直怼的杜姨娘哑口无言,浑身颤抖。
“那你也不敢说是谁送来的呢?”杜紫芊步步紧逼。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开启,绯雁押着那个婆子进来了。
一进门,婆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老爷夫人,小的偷拿的大姑娘的衣服。但是被逼无奈呀!杜姨娘威胁我说,若不服从,就要被赶出贺府。所以,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做出,此等丑事。”
婆子磕头似捣蒜,声嘶力竭地大喊,“奴婢被逼无奈呀!求相爷饶我一命!”
一切真相大白,贺方挥挥手,示意将那个婆子押下去,绯雁会意,拉起婆子,就朝门外走去。
杜紫芊没想到这个婆子已经被揪出来了。这时候知道再狡辩也没有用处了,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贱妾知错,求相爷责罚!”依然是娇滴滴软软的声音。
“不能责罚姨娘,是我自作主张的!”眼见因着杜姨娘的呢喃软语,贺相已经心软,贺凌韵这个猪一样的队友却横空出世,让情形再次反转。
“关到密室反省去吧!杜紫芊……”贺相狠戾地怒视着她俩。
“慢着!”贺老太太突然喝道,“这件事情事出有因,也不能完全怪罪到这娘俩身上,任意责罚,反倒让这个家庭不睦。我儿能否重新发落?”
老太太的话,打着家庭和睦的旗号,贺方也无从辩驳,只得低眉顺从地说道,“但凭母亲吩咐!”
“韵儿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十天,研习女经,好好地反省。这十天,杜姨娘入住潇湘院,与韵儿一起,教育韵儿女子要严守的道德伦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