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孤把高尔夫停在“山重水复、柳暗花明”的地方,两个人从月宫后门出去拐来拐去半天才到。“还累么?不累的话,从春浦广场绕一下,看看灯光?”
“好像不那么累了。”
“这老板值得一见吧!”
“总裁啊,怎么办啊?!”鸥鹭拍着大腿大吼了一声。
“怎么了?”
“我自惭形秽了!”鸥鹭抬手捂着脸,“一个大男人比我好看,比我温柔,比我有风情,比我会撒娇,然而还不娘!让我这种庸脂俗粉怎么活啊?!”
“是不是还觉得人家闲云野鹤,显得你老公浑身铜臭啊?”
“这倒没有,咱们是人,人家是仙儿,不去攀比。”
“喂,你倒是自信点啊!韩汐这人不是一般的挑剔,长得不好看的人根本不会搭理的。肯主动给你送礼物,说明你通过他的审美观考核了。”
“这么说我可以去月宫当服务员了?”
“还有点距离,当服务员不但要好看,还得跟他自己是同一类型的好看。另外,跳槽到他那儿可没在我这里待遇好!你慎重考虑!”
“当然是说着玩的。话说你是从哪里认识他的?”
“我们啊,是一根皮筋的缘分!”
“怎么讲?”
“就是本来素不相识,我需要一根皮筋的时候,他恰好出现在旁边,给了我一根皮筋。”
“哦。”
“他家境不错吧?”
“还不错,不过也是普通人家。”
“那他开的成本这么高的……”
“主意是他想出来的,我帮他融的资。”
“原来是这样!”
“但是他脑子里满是美丽的画面,对财务之类问题实在是没有兴趣,上一个经理偷偷挪走了不少钱,他自己都没发现。老是这样的话,我之外的投资人可受不了。”
“但是这种人,你没法和他生气。”
“对。所以问题到底是我去替他处理的,现在新换的经理还算可靠——但是我毕竟没法总是在那里盯着,万一时间久了,这个经理也发现他万事不上心呢?人心是会变的。”
“唉,也够愁人。但是,我觉得你宁愿再出一次娄子,也不愿意他变成一个精明的商人吧。”
“这点被你说中了,他自己并不看重钱,够吃够住够买喜欢的衣服就行了。既然有条件让这么一个仙儿高兴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必让他改变呢。我又不差他一个去替我挣钱。这点我和阿苍想法是一样的,让他这样无忧无虑地好好写字弹琴画画就好。你老公是不是听起来还有点伟大了呢?”
鸥鹭刚笑了笑就紧张起来,“哎,我们还没到可以……”
“神仙都管你叫嫂子了!还抵赖?”
“你滚!在神仙那里没好意思骂你,憋半天了!”
“对了,你没有问起阿苍。”
“我问这个干嘛?”
“一般人都会问到他们的关系。”
“我都知道了,还问什么问。”
“腐女小雷达这么灵?”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用动用雷达?!”
“你对这个怎么看?”
“诚实地说,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状态,我也自惭形秽了!这是我在别处都没见到过的一种特别自然、特别舒服的状态。给他们哪个人旁边放上一个女人,都觉得气氛不对。就是‘水溶于水’的状态吧!”
“你倒是开明。”
“我被灌输了平权思想啊!”
“我第一次见到他和阿苍在一起的时候,倒是雷坏了!”
“怎么?”
“我很早之前就认识阿苍,他何止是直男,几乎是直男癌。但是,隔了几年,阿苍竟然和韩汐在一起了,直男癌也能被掰弯,我算是开眼了。”
“其实很种情况很正常啊,过去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取向,但是不敢面对,所以拼命往相反方向表现来掩饰自己。现在碰上了真爱,社会环境也相对宽松了,终于能做回自己了。阿苍也是搞艺术的吗?”
“他爷爷曾经是本地有些名气的书法家,我记得小时候的‘百货大楼’啊,‘服装厂’啊——半个西岩的牌匾都是他爷爷写的,所以书法方面,他肯定有些家学的底子。但是他上中学之后不学好,把他爷爷气死了。他后来进了体校学武,现在穿的衣服都很宽松,其实一脱下来,全是肌肉!”
“哦。”
“他不但能打,而且……”郁孤停顿了一下。
“涉黑?有记录?”
“你门儿清啊?”
“我又不是小学生。这种事情还不好猜?”
“所以呢,韩汐跟他在一起倒是也有好处——总算安全了。”
“是啊。你有没工夫天天看着他。”
“你又懂了?”
“很好懂啊!越是相对‘隐形’的群体,保障就越少。在这种阴影地带,当然是多么黑暗的事情都有!同群体之间的嗅觉很灵敏,他又长得那么显眼——这些年肯定没少被骚扰。”
“嗯,不光男的,有点钱的中老年妇女也没少打他的主意。然而,这事情里面,让我不舒服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你不是也发现了真实的自我吧?没事,我是平权主义者,我支持你!”
“滚!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认识阿苍有点早——今天晚上他们讲的‘你们铅笔盒里有剪刀吗”,这话就是阿苍说的。你说我能不后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