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接吻了,碰触到他嘴唇的时候,她的大脑还是随着那一阵触电样的酥麻自动关机了。冷、自己在照片上究竟多丑、明天上班会不会困,相机和灯的电能用多久……之前在想的一系列事情都消失了,只剩下嘴唇上的感官源源传递着他的温度。她紧闭着眼睛,任由自己的脑袋被他的嘴唇歪过来拧过去,默默吞咽着他的欲望和柔情,消化出一丝丝略带惊恐的依赖回应给他。
“大宝贝疙瘩。”他两手捧着她的脸,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了这句话。
她羞涩地抿起嘴唇,把目光转向别处。整个嘴圈都被他吻得湿哒哒的。
一颗红色的流星从天边燃烧着划过去了,似乎还和大气摩擦出了嘶嘶的声响。不是相机快门自动拍摄的声音,是流星的声音。她想起刚才那首歌的全部了!
又有几颗小星在天空拖出一排细细的白线。
郁孤揽着鸥鹭的腰,和她坐在车前盖上看着天空。
寂静里,星星稀稀疏疏地往下落着,等了好久才又看到一颗耀眼的火流星。时不时有几颗流星划破黑暗,但是“星陨如雨”的景象仍然没有出现。听见他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她歪头倚在他肩上,接着刚才断掉的地方低声唱起来。
And-the-stars-shining-through-thedarkness,Falling–in-the-air.
Once,as-the-night–was-leaving
Into-us-our-dreams-were-weaving.
Once,all-dreams-were-worth-keeping.
I-was–with-you.
Once,when–our-hearts-were-singing,
I-was-with-you.
他的手默默落在了她的肩上。她自己微微笑了一下,贴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虽然颗数少了点,她总算是看过流星雨了——而且不是孤身一人。她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个不会忘掉的片段,够了。
“哎,快看!”他拍了拍她肩膀。
她赶紧抬头睁开眼睛,四五颗明亮的火流星拖着颜色不同的长尾巴,礼花一样带着一群小星向大地奔去,像是天空上飞行着一朵不会马上熄灭的烟花。
这组流星彻底消逝之后,她湿着眼眶,伸出胳膊去紧紧抱着郁孤。这个不会忘掉的片段是出奇美丽的,够了,她满足了。流星像一场梦一样昙花一现,而陪伴她的人还在。
然而,像烟花燃烧之后重归寂静,这阵流星过去,半天都没有什么新的动静。他觉出了她的牙齿在微微颤抖,低头摸了摸她的手,问道:“你冷么?”
“还好,就是腿有些冷。”
“后备箱里有保温毯,我去拿给你,把腿包一下吧。”
“我自己去。”鸥鹭赶紧跳下来跑去后备箱里翻找,可是除了抹布和刷子没找到任何纺织品。“总裁,哪儿呢?”
“工具箱里面,一包一包发光的就是!”
“啊?!这,这不是锡箔么?”鸥鹭手上托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袋子。
“这就是户外保温毯!来,我帮你包!”郁孤撕开包装,在鸥鹭面前蹲下来。
“总裁,你还是好好盯着天!!!我自己来就好!!!”郁孤一伸手去动她的裙子,她就紧张得往后退了一步。
“好吧!你自己来!”郁孤握着她的膝盖拍了拍,再次给她留了这个面子。
趁着郁孤回到车前面,她赶紧低头狠狠搓了搓裙子下冰凉的两条腿,为什么没有卖貂皮裤子的啊?
她折腾了好一会才把锡箔包牢靠,回到车头在郁孤身边坐下。他听见声音,笑着说:“白鸟鸟你这腿真是声音清脆啊!”
她活动了一下刚刚感到有点回温的双腿,重新盯着天空。
天空寂静了好久,同时出现的流星再没超过三颗。郁孤伸了个懒腰,说:“白鸟鸟,我又困了。你再来几首怀旧金曲?”
“不!我才不怀旧,这两条银光闪闪的刷刷响的腿多未来!”她抄着手翘起了二郎腿。
“那就来点未来的!你来什么我听什么!”
她整理了一下腿上的锡箔,坐直身子,抑扬顿挫地说:“Do-not-go-gentle-into-that–good-night,”
“《星际穿越》?好啊,继续!”郁孤又打了个哈欠。
“Blind-eyes–could-blaze-like-meteors”鸥鹭没有接着来,而是直接跳到了第四节,“嘿嘿嘿嘿嘿嘿嘿,and-be-gay!”
“哈哈哈哈哈!白鸟鸟,你很邪恶啊!”郁孤拍了拍她的背,看了看时间,从车前盖上跳下来,说:“恐怕这次流星雨最密集也不过如此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鸥鹭也跟着跳下来,和他一起收拾相机设备。
“上星舰,回地球!”郁孤放好所有东西,扣上了后备箱盖。
“遵命,Cosmonaut-Zongcai!”鸥鹭腿上的锡箔又刷拉大响了一声。
“刚才说的什么词?”
“Cosmonaut!”
“什么鬼?!”
“加一点苏联风味!俄罗斯人管astronaut叫cosmonaut!”
“好吧,前进,达瓦里希白!”郁孤挂上安全带,踩下了油门。
鸥鹭再次整理着腿上的锡箔,问道:“为什么这山里只有我们啊?别人都不知道今天流星雨么?”
“知道啊!今天人事告诉我说以技术部为首的好多宅男同时要求请明天的假,我才意识到日子到了。”
“那这山里怎么就我们两个,空得怪吓人的!”
“别人进不到龙湫山的这个坡!”
“哦!”她不做声了。果然是穷惯了,总是不记得郁孤是总裁家的总裁。
“哎,你说忧伤不忧伤!那么多人都请了假,我明天却还得去上班!你说忧伤不忧伤!对了,你还冷么?不会感冒吧?”
“我还好。不过要是能有点热水喝就好了。”她搓着自己的耳朵。
“想喝水啊。好,找热水去!”车子沿着山路拐了几拐,进了一条小路,在一棵大树下停下。郁孤摘下安全带,下车打开鸥鹭那边的车门,说:“看见那边有房子没,那儿肯定有热水!”
“没关系,我就随口一说的。”她缩在车里,没想到他真的要去给她找水。
“没事,下来!”郁孤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向房子走去。
“不用的!都这么晚了!”这又回到战争片剧情了么?“大娘,我们不是坏人!向您讨口水喝!”
“没事,走!”
脚下踩着窸窣的落叶,腿上还包着铿锵有声的锡箔,这半夜敲门的鬼也太高调了吧!
郁孤拉着她一直走到那处房子的院墙边上,说:“蹲下,我踩着你爬进去!”
“还是算了吧,总裁!到底是别人家啊!这一个被抓到,岂止是头条啊?”鸥鹭拖着郁孤的胳膊央求道。
一直压低声音说话的郁孤一下子笑了,说:“这是我爸妈家!回母舰补充点燃料有什么不正常的?!走,怕抓到就走正门!”说完就拉起鸥鹭沿着院墙向房子前面走去。
“不去!不能去!我这样进去不合适!”鸥鹭蹲在地上不肯往前走。
“怎么了,去我家喝杯热水有什么不合适的?”郁孤回过头说,“当然,也可以在这儿睡。”
“我不去!”鸥鹭开始拖着郁孤向后撤退。
“为什么?我还没告诉你这儿的床比那边窄30厘米。”郁孤岿然不动。
“别去了,我害怕面圣!”她可怜巴巴地央求着。
“有什么可怕的?我家人颜值都挺高的!”
“大半夜这么鬼鬼祟祟的闯进去,连点礼物也没拿……要来这里的话,还是改天正式一些吧!这样太不像话了!”郁老总家第二天早上发现屋里多了一个来历不明还没羞没臊的女人必须要炸锅啊!她今天晚上刚充分体会了人生的美好,并不想这么快去作死。
“那你打算怎么样?再找地方买礼物去?!”他甩开她的手,换上了严肃又不耐烦的总裁脸。
“我想赶紧回家。”
“哪个家?这不在家门外面么?”
“……咱们家。”她低头小声回答。
“嘿嘿,有进步!好,听你的!”他揽着她的腰转身向车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