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纨一走进办公室看见白鸥鹭就噗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再去买个像样的腮红和修容粉！哪有化妆打完底就不往下化了的？！”鸥鹭诚惶诚恐地跟着林霜纨进了办公室，被她拍了一脸其他必须之物。最近在林霜纨这里有点受宠若惊啊。
接水的时候经过刘江声旁边，刘江声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即嚷道：“小白这几天肯定是有好事了！昨天就说你精神好了，今天怎么还面若桃花的？！赶紧跟大家交代到底怎么回事！”大家也赶紧接着这个机会伸了个懒腰，一起来八卦。
鸥鹭尴尬地解释只是林主任给化了个妆而已。林霜纨听见声音也出来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化妆技术。可能是因为挨了打的胡马副总裁已经回来上班了，林霜纨今天的心情好了不少。
网上对胡马跟郑心愉之间的事情还在津津乐道。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在金粟购物被全程跟拍了，郑大小姐全程拉脸不开心，胡马副总全程小心翼翼拎包打伞。购物结束后，据说车开到郑小姐家就停在那里，到狗仔发稿时仍未开走，于是网友对花心大少和彪悍小姐有没有睡在一起进行了天马行空的猜测和不堪入耳的调侃。林霜纨一说去楼上开会，高跟鞋声刚消失，刘博士就兴奋地蹦起来，说网上现在都不知道整个事件的实情，都以为胡大少真是施了个苦肉计哄郑小姐回来。“你们说，咱们把林主任说的，就是胡大少都忘了自己订过婚的事情发到网上，是不是会有爆炸效应？”
“会啊！然后我们部门也会发生连锁爆炸效应！先是林主任直接被骂，再是我这个和事情直接有关系的人被解雇——但是总会查到具体发帖人是谁的。”鸥鹭不客气地给刘博士扔了一句。
“我就那么一说。”刘博士想到了其中利害，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可是刚坐下每一分钟，他又蹦起来说：“哎，可是这样网友就永远不知道真相了啊！”
“哈哈哈，真相？”李迪笑了起来，“刘博士啊，你又不是天真少年——真相算什么啊？其实这么多新闻上报的世界大事，有几个你知道真相？真相比起利益啊、效应啊，简直是最不重要了！谁要给吃瓜群众知道那么多真相！”
“哇塞！李姐！”刘江声回过头去，“没想到你原来是个愤青啊！”
“胡说什么？你才愤！”
“李姐，你这样的心态，对孩子可不好啊！”
“我不过跟你讲点道理，怎么就愤青了！”李迪的声音里已经带了火药味。
看到气氛不好，刘老师在角落里响亮地干咳了一声，大家立刻不做声了。鸥鹭也赶紧跑下楼去传达室取来了今天的快递，强行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林霜纨伴着铿锵的节奏回来了，用怀疑的眼光扫视着办公室，猜到刚才自己不在的那一阵里大家又没好好干活。夹枪带棒地敲打了大家几句之后，她转脸瞅着白鸥鹭，说：“小白，去一趟胡总办公室！”
“啊？！”鸥鹭立即吓得反应过激。
“怕什么？！不是要把这事情结了么？！赶紧的！”林霜纨不耐烦地翻了下眼睛。
“哦。”鸥鹭心如死灰地支撑着站起来，垂头丧气地往门口挪去。
刘博士却忘乎所以地蹦起来，嚷道：“我就说小白有戏嘛！”
刚要回自己隔间的林霜纨回过头来，冷冷地说：“刘博士坐在外面这个办公室里真是委屈了自己的天性啊？要不要我跟西岩晚报集团打个招呼，把你调到网站的娱乐星闻版当个负责人？这样不是能发挥更大价值，走向成功人生？”
鸥鹭没顾上听刘博士怎么应答，她还要去面对更麻烦的事情。
电梯上到一半门开了，外面站的是老实人古春风。她刚朝小古笑了笑表示打招呼，小古就表情复杂地从电梯门口挪开了，准备等另一班。她不禁心里一凉，既然是认识的人，就算去的方向不同也该互相说句话吧。而且小古那表情里面还是嫌弃的成分更多。她按了关门键，沮丧地分析着刚才的情况——老实人小古一定是嫌弃装老实人的白鸥鹭了，长得经济适用接地气，没想到成天跟公司高管勾搭来勾搭去。简直是一瓶伊丽莎白雅顿绿茶莲花！
上次跟林霜纨逛“丝芙哈”的时候，两个人还开玩笑说网络语言发展趋势难料，好好的一瓶香水突然就像骂人一样了。结果今天就能用上了，小古，要不要学习这个词啊，说不定会火呢！
本来心情就很郁闷，刚才被小古淡然地一鄙视，她更是连腿都不想迈了。好不容易磨蹭进胡马的办公室，胡马坐在办公桌前缓缓抬起头来看她。看见胡马拉得老长的脸、哀怨的眼神和三个创可贴，她叹了口气，算了，怪可怜的，不和他置气了。
“还是不说话？”胡马哀怨地瞪着她。
“胡总……”她挤了两个字就没声了，明明是你叫我过来，我哪里想说什么？
“坐。”胡马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但是不知道动到了哪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用……”
“坐！”胡马还是哀怨地瞪着她，皱起了眉头。
她犹豫了一下，坐在了沙发尽头，离胡马办公桌最远的地方。
“鱼骨头怎么看上的你？！”他翻了翻手下的文件，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千古之谜了，她自己也很想知道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膝盖，等着胡马赶紧说完话放她走。
“问你呢！怎么又不说话？！”
“哦，我以为您在吐槽我。”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上一个问题！”胡马把手下的文件上签了个字扔在一边。
“我也不知道！”她把头低得更低了——这都是真话啊。
“我最恨别人跟我说假话。”胡马冷冷地说了一句，拿过另一份文件翻起来。
这话鸥鹭不想评论，是个人都不喜欢被骗啊。
“还是不说话？”胡马把文件一丢，火很大地瞪着她。
“说什么？！”鸥鹭茫然地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说……”鸥鹭一看胡马那一脸创可贴，咽了口唾沫，说：“非要说的话，把事情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您恨我就是了……”
“我是吃饱了撑得去恨你！”胡马拿了第三份文件，翻得刷刷响。
“您刚才不是说最恨……”鸥鹭苦着脸说：“要不您先忙，忙完我再过来和您讨论。您别因为我在这儿动气分心，让工作出了错……”
胡马冷笑了一声：“鱼骨头喜欢的是这股子小太监劲儿么？”
什么“小太监”，就是说她奴颜婢膝呗。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他手里那份文件，心里提醒着自己这是郁孤的公司的文件，出了差错是郁孤受损失，看在这份文件的面子上让他一马。“这样说您能出气的话……”
“我这么闲么？我说我要拿你出气了么？”胡马把这第三份文件也往旁边一丢，看她的眼神愈发嫌弃。
她再次看了一眼那份文件，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语气平静地说：“那么胡总让我来干什么呢？”
胡马站起来，到窗边转了一圈，看起来很烦躁的样子。鸥鹭皱了皱眉，觉得胡副总和郑大小姐这一对将来也够受的——郑大小姐习惯一言不合就出拳解决问题，而胡副总每发一句言都不合。她看着胡马的背影，忍不住说：“胡总很烦我的话，我还是先……”
“闭嘴！”
“您这边这么多事情，我那也还有工作！”鸥鹭压着火气继续跟他讲着理。
“跟我说句真话能死是怎样？”胡马回过头来看着她。
“刚才全都是真的。”鸥鹭也用同样面积的眼白回瞪着他。
“苍蝇都告诉我说鱼骨头领着女朋友给他看了，你们俩还他妈在装！”
原来还是在气这件事情，鸥鹭没做声，苍蝇应该指的是阿苍吧。
“说话！”
“说什么？！”
“怎么老得我告诉你说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聊天不会啊？！又不是在打官司。”
鸥鹭叹了口气，这天聊得比打官司还难受呢。“您还是给个范围吧，我不会聊天。”
“没事上苍蝇那儿去干什么？”
“只是在月宫吃了一次饭。”
胡马怒气冲冲地回过头来，“所以韩小妹也知道了？！”
鸥鹭抬手想擦把脸压压惊，又怕搓坏了粉底，半路把手收回去了。胡马倒是真不拿她当外人，满嘴都是绰号。担心胡马再嫌她不说话，她回答了一个“嗯”字。
原来胡马是在生气自己的待遇啊，可是这是郁孤决定先不告诉他的，她也不知道是什么考虑。虽然现在想来，知道“你们有剪刀么”这事的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他找女朋友，好像是挺可气的。
“全是混蛋！那俩榨菜肯定也知道是不是？！”胡马过来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嗯。”榨菜应该没有别人了，她边答应着边往远处挪了挪。
“全都是混蛋！全瞒着我！怎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