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林主任出去开会的工夫,刘博士又分析了一番白鸥鹭嫁入豪门的可能性——谁知道林霜纨跟她这么近乎是不是说明了什么?我看就是说明了什么!临下班等林霜纨走了又播报了一条郑大小姐的新闻:大概是在车里和家人产生了冲突,郑小姐一怒之下捣破玻璃,从车窗蹦出来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老爸老妈对着一群目瞪口呆的拍照群众。
刘博士对豪门八卦的反应速度已经差不多和贴吧一样快了。鸥鹭叹了口气,把背包拉链拉上,出门赶公交车。
昨天被远岫的神秘先生嘲讽了一顿,她烦得很,决定再去千帆家赖几天。两个人恰好这几天都不算太忙,有空互相搭理。
有她在这儿,千帆偏爱生事。说了一句明天早上吃什么,她就兴致勃勃地翻出蛋糕模子来研究烘焙。两个人在家找了半天,没找到抹茶粉也没找到巧克力,就有晚饭煮粥剩下的半拉南瓜看着比较可爱,就合计着做南瓜蛋糕。千帆还专门拿出相机,把每个步骤都拍下来,说自己的厨房收拾得还挺上相,万一发美食教程火了就专门在家当博主,不用上班了。
两个人照着网上的步骤嘻嘻哈哈忙活了大半晚上,烤出了一批金黄的南瓜蛋糕,破相的不和谐分子只占少数。虽然已经晚上10点多了,千帆还是拿带粉色玫瑰图案的杯子泡了两杯红茶,说刚烤好的蛋糕不趁热尝一个太辜负人生,不如今天就纵容自己犯一个蛋糕的错误。
“吃失败的还是吃成功的啊?”鸥鹭对着一盘子金灿灿的圆圈犯难。
“又不拿出去卖,当然先吃成功的!过来,坐着吃!”千帆端着樱花粉的点心盘子过来夹了两个蛋糕。
“在这儿吧,你看外面下雪了!”鸥鹭抬头看着窗外灯光里纷乱的雪末。怪不得白天不冷,在楼顶上站着也没有风,原来是在憋这场雪。
千帆伸头看了看窗外,下巴一扬:“端杯子上阳台!”她打开阳台上的一盏小灯,把晾着的衣服拨到一边,角落里还真有张小木桌。她放下蛋糕,把客厅里面盖茶具的花边盖布扯下来铺到阳台桌子上。
“喂,大姐,就吃俩蛋糕啊,你真要这么隆重么?”鸥鹭小心翼翼地放下两杯茶,生怕把茶水晃到雪白的桌布上。
“要!气氛就是一切!拿俩椅子过来,拿椅垫好看的那两个!”千帆不容置疑地指挥着。
两个人好不容易坐下,望着雪花吃了第一口蛋糕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千帆慢条斯理地嚼着,装作很专心看雪的样子。鸥鹭也望着窗外在灯光里一闪即逝的雪花,没去看千帆。热闹闹地忙了半天,现在坐下来享受成果的时候,心里却突然一阵空落。两个人现在是在为同一件事情伤神,好像现在旁边坐的不应该是这个人。两个闺蜜研究做蛋糕气氛很对,但是做完了没有更多人分享,气氛就突然寂寥下来了。朋友可以互相陪伴,可是朋友终究互相给不了家的感觉。她低头喝了一口红茶,用微苦的茶味化掉蛋糕的甜腻。如果远岫在这里可能会敲她的脑袋,不客气地说出真相:还拐这么多弯儿,不就是想男人了?!
检讨完自己的龌龊思想,她反而变本加厉,想起来上一个雪天他把自己的手揣在衣兜里握着的情景,心里不禁更空得难受。眼看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就快开春了,可是他们还没有两个人一起痛痛快快地在雪地里闹一场。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那个冒雪站在郁孤楼下的神秘人,不知道这几天这么多豪门八卦新闻,哪条是出自那位大哥之手。
“咱们听点啥吧?你有什么意见?”为了打破尴尬,千帆起身抱来ipad,想搜适合半夜的下午茶适合听的音乐。
“Something-British!”鸥鹭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大白有逼格!”千帆一边搜,一边自己哼起了“Tis–the–last–rose–of–summer–left–blooming-alone”。
柔美的女声在阳台上响起来,两个人仰在椅子里吃着蛋糕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歌,这样气氛就对了,是适合两个大龄装逼女青年的气氛。
两个人复习完能想起来的英伦三岛经典民歌,起来收拾去睡觉。千帆一边冲洗着餐具,一边意犹未尽地说:“大白,来我这里好玩吧?这逼装得能得十分吧?你得常过来啊!”
“我还常过来?!说好了允许自己犯一个蛋糕的错误,为了多唱会歌,又续了三个!”鸥鹭情绪激动地把剩下的蛋糕都收进容器、塞进冰箱。
“下次不弄蛋糕了!咱俩吃着黄瓜、喝着减肥茶唱!真是的,叫你这下弄得我又心痒想去买钢琴了!哎,钢琴还是动静太大,还是先买个吉他!”
鸥鹭耸了耸肩,说:“我促进消费、拉动内需的能力有这么厉害?你又不嫌吉他伤手了?”
“也是!”千帆擦了擦手,拿过旁边的玫瑰精华护手霜涂了起来,保加利亚野玫瑰。
看见千帆涂护手霜,鸥鹭想起来了白天林霜纨塞给她的粉底液,赶紧拿出来让千帆指导。她觉得脸色还算匀净,化妆的时候也就多少收拾一下眼睛和嘴唇,再大的场面也就抹两把bb霜以表重视,现在一下子被升级到这么贵的实在是惶恐。
千帆拿着那瓶粉底,感叹了一下林霜纨的霸道主任作派,开始耐心地教鸥鹭刷脸,随手又翻出了一堆闲置的卸妆水、磨砂膏、散粉什么的转让给她。两个人在物质世界里折腾到筋疲力尽才睡觉。
第二天早上,看见外面一片雪白、一片清新,她特意步行走了一站地才上车。到了公共汽车上,她拿出手机,准备用自拍镜头看看自己的糊了高级粉底的脸是不是自然。
郁孤发来了一张图片,图上只有他的左手,手心里攥着一块面包,两只麻雀站在他拳头上,专心地往他拳眼里啄着。
在外边他还是醒这么早,她关上图片,看见郁孤随后发过来的一句话:“我在外面有别的鸟了!”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想了想找出了千帆发在微博上的南瓜蛋糕教程,把准备南瓜泥步骤里面展示切碎的南瓜那张存下来发了过去。
有瓜看懂了,回了一句:“我是地瓜还是南瓜?”
“南瓜!”
“哦,还能闪闪发光当灯泡呢!”
哈哈哈!她紧张地看看四周,自己脸上糊着这么贵的粉,还一直对着手机傻笑。在别人眼里一定很诡异吧。
然而大家该打盹的打盹,该看自己手机的看自己手机,并没有人理她。
她正想汇报一下林霜纨昨天给她粉底的事情,郁孤发来一句:“南瓜他太太,你专心走路吧。我去忙点事情,晚上有空的话跟你话聊!”
“好的,瓜总!一切顺利,注意休息!”她有点失望地收起手机,把目光转向挤在自己身边的乘客们。
想起他在郊外的雪地里早起喂小鸟的画面,她心里还是微微暖了一下。
南瓜蛋糕学会了,等他回来还可以做给他吃。这些天不见憋的话,可以等他回来慢慢说。他总会回来的。只要他在,什么都可以补上的。
抹了这么贵的粉底的脸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看出在发烧吧?她抓着扶手,把包抱得紧了一些,嘴角却一直带着一丝笑。“岁月静好”这句话听着也没那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