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扣上文胸的挂钩,还没来得及把上衣穿好,郁孤就开门进来,拿着牙杯接起水来。
“哎呀,总裁,你能先敲个门么?”她赶紧随便抓起条毛巾挡着自己。
郁孤白了她一眼,一边挤着牙膏,一边理直气壮地说:“He who wants to do good,knocks at the gate he who loves finds the gates open.无言以对了吧?”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上衣,真是后悔一早起来没赶紧把泰戈尔收起来。梳完头发,她问:“早饭吃疙瘩汤还是吃鸡蛋饼?”
“怎么弄省时间?我还要骑自行车去公司!”
“自行车还是先放这儿,改天再骑走吧。你今天跟我挤公交去公司。”
“不干。今天有人要见,不想挤出一身皱。”
“那我做饭去了。”她从他背后挤出洗手间。
“有早点摊么?我们出去吃吧。”他随手在她后腰上捏了一把。
“哎呀,讨厌!”她捂着被捏的地方,回头说:“早点摊是有,可我不是……我不是喜欢丑人多作怪么?”
“那别费这么多力气作怪了,我们出去吃点,吃完打个车去公司?”
“一起在街上吃早饭坐同一辆车去公司?!我哪来这么大的胆子?!”鸥鹭刚要去厨房又折回来,“今天再上一次贴吧头条?‘厚颜无耻女员工献身总裁勉强接受’?‘只要肯作怪,丑人也有春天’?我可没这么强的心理素质!再说了,哪怕是为了灭灭刘博士那莫名其妙的盲目自信,我也不能让他抓住论据!早饭我随便做,你随便吃吧。”
“对了,刘博士的事情……”郁孤脸上顶着洗面奶泡沫伸出头来。
远岫披散着头发半睡半醒地从房间里蹒跚了出来,身上穿了一件肥大的灰色字母T恤,半边肩膀和两条浑圆结实的大腿都露在外面。鸥鹭还没来得及说话,郁孤就大大方方地来了一声:“远岫早上好!”
“哎呀——”闻声抬眼的远岫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回房间去了。
“你赶紧洗完出来!别再乱讲话!”鸥鹭焦急地嚷着:“远岫,不好意思啊,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为了表示歉意,她摊鸡蛋饼的时候也给远岫准备了一份。
两个人正坐在饭桌上边吃早饭边讨论着刘博士事件的时候,穿整齐衣服洗好脸的远岫探头探脑地摸进厨房来。“远岫早!来一起吃饭吧!”还是郁孤先开口搭话。本来想抓个面包就跑的远岫低着头,讪笑着坐下来。“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在……”
“这是你租的房子,怎么是你不好意思?”郁孤大方地喝完杯子里的牛奶,问:“远岫,你有没有发胶、发蜡什么的?”
“我只有个弹力素。”远岫赶紧咽下刚吃到嘴里的第一口鸡蛋饼,噎得直瞪眼睛。
“哦。”郁孤一推盘子,在鸥鹭两腮上狠狠蹭了两下,说:“那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吃。”
“你要干嘛?!别在我脸上擦嘴!”鸥鹭跟着他站起来。
“今天不是有人要见么?我要把头发堆得比他还高!”他走到门口穿上外套,“就像韬韬那样!”
“像黄子韬?”
“对啊,其实我的终极目标是二阶堂红丸!走了,拜拜!”他已经消失在门外。
“算了,不要管他!”鸥鹭一边擦着脸一边郁闷地坐下。
远岫又喝了一大口牛奶,才把刚才的鸡蛋饼送下去,解脱地松了口气。
“够吃么?不够的话再……”鸥鹭打开装切片面包的袋子拿了一片又递给远岫。
远岫把面包袋子往旁边一扔,表情严肃地说:“白鸥鹭啊,这算怎么回事?你不但是没从富二代手里弄到套房子,富二代还来你这里蹭住了么?他准备分担我们的房租水电暖么?”
“哪里!他突发奇想过来的,不会经常来的!”鸥鹭尴尬地解释道。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到一件事情——他住在这里也不错,我可以帮你试探他!”远岫的脸上挂满关切。
“啊?试探什么?!”
“假装勾引他,试探一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啊,经不经得住考验啊!你是装傻还是没看过电视剧!”
鸥鹭站起来,把郁孤留在桌子上的餐具拿进水池。
“你听明白我说什么没有?”远岫伸头追问着。
“听明白了!谢谢!不用!存世的一切文艺作品都告诉我们,闲着没事少去作这种死!”
“怎么是作死呢?这不是很……”
鸥鹭回到桌子边吃完自己剩的一溜面包边,喝干自己的牛奶,说:“不是作死是什么?万一考验没通过,我们三个谁也不用跟谁打交道了!万一考验通过了,也还是很尴尬。什么也不做,维持现状不是很好么?”
远岫低下头对着盘子连连叹气:“明白了!明白了!你就是那种在井边上渴死的人!”
站起来去放自己盘子的鸥鹭回头争辩说:“‘井边渴死’的谚语是说懒惰不是说有原则、讲道理、不作死好么?!”
吃了满嘴鸡蛋饼的远岫含混地嚷道:“你有个屁原则啊!你的原则还不就是能懒则懒?!”
“嗯,我就是要懒着。怎样?你抓紧吃饭吧,小心迟到!妆还没化呢!”
“用你个懒蛋管我?!”
“不管你!我是要上班去了!”鸥鹭迅速地冲干净碗筷放在架子上,走到门口去换衣服换鞋。
“哎哎哎,先别忙着逃跑,从实招来,总裁活怎么样?!”远岫到底是没把这个问题忘了。
“我!还!是!不!知!道!”鸥鹭边说边扣着大衣扣子。
远岫丢下筷子,怒视了鸥鹭一阵,说:“怎么有你这种旷世奇葩?!本来我还在那里奇怪,就算是昨天晚上睡得好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或许是我们这座楼的隔音突然自己变好了呢?拜拜!”
“白鸥鹭,忠言逆耳!你俩肯定有一个人有障碍!”
“谢谢,是我!”鸥鹭挎上包推开了门。
“有病得早治!”远岫的声音被拍在了门后。
站在公交站点等着往车里挤的时候,鸥鹭还是忍不住庆幸了一下昨晚幸亏还是忍住了,否则今天早上起来怎么在这栋楼里做人?刚刚想过这件事,她又愧疚起来——为了这栋楼里那些不相关的人委屈相关的人,这逻辑岂不是更不对?自己的障碍究竟在哪儿呢,怕什么呢?自己早年还看“青春小说”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书里的女孩子说不怕怀孕不怕挨骂不怕被说闲话,却怕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周围的人跃跃欲动,又有一波公交车的轮廓出现在了不远处的红灯路口。她也提起精神,千万不能错过好不容易等来的车。
等到挤上公交车,找到一个立足之地,她掏出手机,这场景不适合思考人生,还不如先百度下那个什么二阶堂红丸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