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演戏很累,十分抗拒到陈言面前敬酒,但我忘了,桃子是练习“攀岩”的,她的手劲完全不是我这种体育白痴所能企及的。
只一会儿,我已经被她硬生生地拽到陈言的座位跟前了。
陈言正和劳力士聊天,桃子一声“时总”,他转头过来,看见我也在旁边,原先还严肃的脸上顿时笑容绽放。
“你怎么也来了。”他看着我,赶紧从座位站起来。
我被他看着心虚,只得转头看向桃子。
桃子善意地打了个圆场:“时总真是眼尖,一诺平时确实很少敬别人酒,今天她破这个例,是希望时总招聘的时候能多关照关照。”
果然是我真金不换的好朋友,虽然话不在点上,但却是真心为我着想啊!
陈言眼神柔和地看着我:“既然平时很少喝酒,那你以茶代酒就好了。”
大约觉得单独这么对我太明显了,陈言恋恋不舍地将眼光从我身上移开后,才又对桃子说道:“你也‘以茶代酒’好了。”
桃子像得了****,一把从我手里夺下酒杯放在桌上,又转身拿来一大杯茶水递给我,然后豪爽地“先干为敬”了一声,“咕咚咕咚”地把自己杯子里的水干了。
作为酒桌上的高手,桃子的胃容量对这杯水来说完全是大海对小溪。
而我就不一样了,由于平时少喝汤,少喝水,我的胃容量明显不够盛下这一大杯水。
看着桃子喝完,我觉得不这么干,似乎有失妥当,便举起杯子,嘀咕了声“后干为敬”然后“咕咚咕咚”地打算一饮而尽。
陈言认真地看着我,见我杯子里的水大约一半入口了,赶紧把杯子从我手里夺下来。
“真想把自己灌满呀。”他嗔怪道,把杯子放在桌上后顺手抽了张纸巾给我。
我道了声谢,还在擦着嘴桃子便拉着我前往孔方处敬酒去了。
陈言定定地看着我离开,我不敢回头看他,却知道身后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的肩上。
这种感觉让人心情忐忑,也让人感到幸福。
忽然,不知道哪个女生提议让现场的每个男士和今晚的主角柳亚各合唱一首情歌。
全场在这个稍显“暧昧”的主意的怂恿下,顿时群情激奋。
孔方首当其冲地成了第一个被推上k台的对象,而从来没有唱过歌的陈言则被公推为最后的压轴。
“我不会唱歌,真的不会。”劳力士依依不舍地离开K台的时候,陈言还在推辞,但好事儿兼八卦的女生们却不肯相信。
“听说时总的小提琴拉得特别棒,这样的音乐才子,怎么可能不会唱歌呢?”
本来,我有些抗拒,但这个女生的话才说完,我竟然也成了好事之徒中的一份子……
确实,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听过陈言唱歌,他是美声、民歌还是通俗唱法我一无所知。
虽然,有点小私心,希望他当众唱的第一首情歌是和我唱的,但在这种群情激奋的环境里,我的小私心明显脆弱无力。
也罢,作为一个大度的女人,我决定把这么难得的机会让给即将调离的柳亚了。
于是,我合着拍子,和周围的人一起拍掌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陈言看着我们这群女生,眼神落在我脸上的一刻,终于退让:“好吧,既然都想听,那我就唱一个吧。不过,我会的歌不多,只会唱《全世界失眠》。”
我心里一震动,感动和甜蜜溢满胸口。
陈言唯一会唱的,竟是当年我给他挑的在校庆晚会上演奏的曲目
“想起白天的约会,
忘了晚上的咖啡,
想起我的时候,
你会不会好像我一样不能睡。
一个人失眠,全世界失眠。
无辜的街灯,守候明天。
幸福的失眠,
如何想你想到六点,
如何爱你爱到终点。”
四周的音响缓缓响起,K台灯光下,陈言俊朗帅气的模样显得更加迷人,轻轻哼唱着的他,眼神被吉他弹出的旋律衬托得温柔至极,而目光的方向却定在我所在的位置。
——“令一诺,这么多经典曲目,你干嘛非选这首不可?”
——“因为我希望有一天能到世界各个角落去失眠啊。”
——“这算什么愿望?想失眠就算了,还想到全世界去失眠。”
——“对啊,因为在世界各个角落失眠,我就能伴着世界各个角落的星空想着心里的那个人想到六点呀。”
昏暗的灯光里,曾经的对话在脑海中翻腾。
我噙着泪,定定地看着台上那个让我着迷的男人,默默地在心里将当时不敢说出口的话重新续上。
“其实,我失眠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就是你——陈言。”
自从上次陈言那堆食材吃了一个星期,我下班回家做饭的习惯就这样养成了,每天五点半,我都会拎包走人,赶往菜市场买菜。
陈言因为“X制剂”的广告进入攻坚阶段,工作比我繁忙许多,所以,很少和我一起走,一般都是我做完晚饭,他才开车到达,然后一起用餐。
这一天,我正和桃子在杂物间收拾废旧的东西准备卖给收废品的,五点半的铃声才响,我便习惯性地站了起来打算拎包开溜。
桃子却举着一块陈旧地照片把我喊住:“一诺,你快看,这个人是不是孔院长年轻的时候?”
我收回刚刚迈出的腿,俯下身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又看,只见上面三个年轻人站成一排,笑容灿烂,中间一个矮矮胖胖的大鼻子举着奖杯最是高兴。
这幅尊容,不是孔院长是谁?
我点点头:“没错,是孔院长。”
桃子惊讶道:“啊!原来孔院长年轻时候就这么丑呀!”
我蹲下来按住她的嘴:“那么大声,不怕被人听见啊。”
桃子撇了撇嘴,又翻开照片的背面看了看:“任伯予、孔仲平、南叔远‘中国广告长城奖’获奖留念。”
我见桃子自言自语,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便赶紧起身撒腿往外跑,才回到座位上,桌面上的座机已经响了许久。
我好奇陈言为什么这个时候找我,便接通了电话故作紧张地问:“有事快说~再不走,菜市场的大爷大妈们该想我了。”
电话那头,陈言欢快地笑了起来:“你看,我说你招人喜欢你还不信。”
此时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我懒得同他周旋,便直入主题小声问:“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陈言的笑声停下来,口气一下温柔得让我窒息:“今天别做了,整天看你让油烟熏着,我心疼,晚上我们出去吃吧。”
我没想到他忽然回来一句情话,“噌”的一下,脸红得像被烫伤了一样。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怕别人发现赶紧坐回原位在卡座的包围里隐藏起来:“没事,做饭是女人的天职嘛。”
我突然意识到,他打这个电话是不是有别的原因,便赶紧补充:“当然,如果你觉得我做的饭不合口味,想出去吃别的,也没问题。”
话筒那边,温柔地声音再次蔓延过来:“怎么会,你做的东西都好吃。”
我被他吹嘘得不好意思起来,只好赶紧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那去吃什么,你挑个地方,我先坐公交过去先点菜,你忙完再过来。”
陈言长长地“嗯”了一声,似乎在思考到底去哪个地方用餐。
片刻后,他才问道:“你饿不饿,那个地方挺远的,你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这里忙完就可以走了,等下咱们一起开车过去。”
我突然想起上次去吃‘东坡肉’的那家店,觉得他说的这个“挺远”肯定是公交车无法到达地方。
反正现在也不是很饿,等一下也无妨,于是,我回道:“不是很饿,你先忙,我在办公室等你就是了。”
陈言回了一声“好的”便挂了电话继续忙碌。
而我则重新打开电脑,百无聊赖地翻看起各种网站来,翻到实在没啥看的了,干脆把抱枕拿出来,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谁知养着养着,我竟睡着了……
等陈言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时,我已经在梦里做了两个菜了。
办公室的同事早已走光了,陈言靠在桌台边上翻看着我的笔记,见我起来,放下笔记便问:“还困么?困的话到我办公室去,那里有个沙发,躺着睡舒服些。”
我伸了个懒腰,想起上次在他办公室加班的场景不禁打趣道:“还是那个沙发,还是用你的西装做枕头,用纸巾做枕巾?”
陈言笑了笑:“不,这回我是你的枕头,你想怎么靠就怎么靠。”
我被他的关怀暖暖地击中心尖,嘴上却仍不示弱:“我才不要呢,骨瘦如柴的,靠上去肯定硬邦邦的。”
陈言被我逗乐了,大笑一声,又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我看了看桌上的小钟:“都八点半了,现在过去那家店打烊了吧。”
陈言看看手表,面带愧疚地看着我:“对不起,晚上这个报告内容有点多。”
我发现刚刚那句话有抱怨的嫌疑,便赶紧解释:“没关系,你的工作本来就很忙,这个大家都知道。”
陈言俯下身,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了“谢谢”,便带着我一同下楼去停车场了。
为了节省时间,陈言又推荐了另外一个西餐厅,这一家在他住的公寓楼下,据说环境和菜品与我们本来想去的那家不相上下。
我对西餐不是很了解,便听从了他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