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余光里,陈言的身体却慢慢向我靠近。
待他修长的手掌划过我的脸颊后,轻轻一抬,我已与他鼻尖相抵。
他静静地看着我,对视良久,才皱着眉,带着伤感的口气说道。
“迟了这么久才拥有你,冷漠的惩罚代价太大,我不想再被惩罚一次了。”
我听着他的话,心底竟生出痒痒的感觉。
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我竟抬起手,一把将陈言的脖子搂住,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以后能惩罚你的只有我了。”
陈言低头一笑,用双唇在我的额头上烙下印记。
我对自己的豪放有些不好意思,便冷静下来,坐直了身子等候开车。
陈言并不强求,只用手又摸了摸我的脸庞,便专心致志地重新开起车来。
到达G城已经是下午一点了,陈言打算先送我回六福小区:“今天就别去设计院了,伤好了再说。”
我觉得自己本就还在“采风”的出差中,休息个一天半天也不算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陈言停好车,嘱咐我坐在车座上,然后下了车,绕过车头帮我把门打开,背对着我蹲了下来。
“上来。”他扭头看着我,做出一副准备背我的姿势。
我觉得这点小伤还能走动,又怕冷不丁压在他身上暴露了自己难堪的体重,便解开安全带,推辞道:“没事,我自己能行。”
我把脚伸出车外,脚尖才落地,陈言便站直起来。
只见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后一个下蹲,直接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放我下来”,陈言却笑得更欢:“听话,别乱动,要是伤口裂开了,我可要直接抱你去医院了。”
我觉得他的“威胁”很有“杀伤力”,又觉得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容易把警察招来,便不再作声,安静地躺在他的手臂上,任由他把我“扛”上楼。
到门口,他把我放在楼梯上坐着,把门开完,才又像搬易碎物品一样小心翼翼地将我抱了进去。
我看他大汗淋漓,心里不由得发怵:令一诺,你好像确实应该减肥了!
陈言却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回望四周,眼神落在我脸上时,笑道:“屋里太乱了,我下班回来再给你收拾收拾。”
哗啦啦,尴尬的气氛四散开来。
我的生活好像确实很糙啊,不然也不会和“又胖又不爱收拾东西”这样的标签沾上边……
为了挽回形象,我只得强撑着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没事,下午我有空,我来收拾就好了。哦,对了,晚上你过来吃饭吧,我给你做。”
很好!这样的邀请才显出我蕙质兰心的内在美嘛。
我信心满满,陈言却半信半疑。
“你的腿……能行么?”
“当然~。反正都不出这个屋子的,至于买菜什么的,我让楼下超市小哥送上来就好了。”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十分令人放心,陈言看看手表后,点了点头道:“那行,你自己小心点,做不了的事情等我回来就好。我先走了,市政府两点上班,我得赶过去一趟。”
我应了一声“好的”,摆出胜利的姿势冲他微笑:“放心吧,时总,保证完成任务。”
陈言本欲转身离开,听了我的话,竟停下来冲我“横眉怒目”地“质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虽是无心之过,但我还是意识到自己口头上的错误,便吐了吐舌头,弱弱地补了一声“言”。
陈言眉开眼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才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安静下来,脑子里还有些恍惚不真实的感觉,困意也趁着这思维的空档侵袭过来。
想着政府部门五点半下班,陈言开车到这大约要六点多七点,满打满算下午还有三个小时的闲暇时间,我便起身朝卧室走去,打算睡个午觉再起来干活。
谁知还不到四点半,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陈言。
我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方便吗,帮我开下门。”
大约是睡得太死的缘故,我的脑子一下有些转不过来:“开……什么门?”
陈言的喘息还在继续,但声音却很轻柔:“我在你家门口,方便的话过来开下门,不方便的话,我等你。”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但现在这么早,他怎么就下班了呢?
“你等等我,我在屋里,现在就出去。”我暂时撇开了脑子里的疑惑,赶紧下床去朝门口走去。
顺着门闩把门一拉,陈言带着微笑痴痴地看着我。
“站到一边,我把东西搬进来。”
我听了他的话,乖乖地退到门边上,满脸疑惑地跟着他从门口到厨房,直到那一大袋东西被卸载灶台上,我才笑着问道:“这些,都是什么呀?”
陈言解开袋子,认真地从里面一小袋一小袋地取出来,骄傲地答道:“做菜的材料啊。我刚刚去了趟市场,不知道你晚上想吃什么,就每一样都买了一点过来。”
我目瞪口呆,前进两步仔细端详着布满灶台的各种食材,真的是葱姜蒜,鸡鸭鱼肉,油盐酱醋,样样俱全。
这是要做“美食节目”的节奏啊。
“但是,这么多,吃得完么?”我举着一只鸡翅皱眉问道。
陈言却无甚所谓:“今天吃不完,明天吃,明天吃不完,后天吃。”
“反正,我会天天来的,你不用担心”,说着,他突然前进一步,伸手揽住我的腰,把头埋在我的柔软的长发里喃喃道:“刚刚在南副市长办公室,我发现自己竟然想你想得要命,连和他说话都懒得斟酌,恨不得马上结束,回来见你。一诺,我现在真的一刻也不能见不到你。”
一阵酥麻顺着我的身躯,直接攀升到头顶。
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陈言这样帅气又才华的男人,讲情话也这么要命,如此多的优点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这让相貌平平又只会打杂的我如何是好?
没办法,不会讲情话的我只得使出我大半辈子的绝招——“插科打诨”……
“呀,你这么敷衍,南副市长不会把你列入‘大不敬’的黑名单吧?没关系,他要是把你抓走了,我绝对会去给你送饭的!”
陈言轻笑一声,鼻腔里的气息吹在我的脖颈间,温热而湿润:“不会的,我们俩家是世交,他对我还是很照顾的。对了,他侄女你也认识,就是以前和你一同在文娱部的南月。”
南月,一阵莫名地心酸袭来。
原来,让我牵线搭桥的南月,竟然和陈言青梅竹马……
怪不得当年他们能那么顺利地走到一起。
我有些沮丧,为自己不是陈言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而感到沮丧。
但陈言的体温却让我的思维一下转了过来。
是啊,何必计较那些过往,即便陈言的第一个女人是南月,现在抱着我的他依然真实而温暖。
与多年的单相思相比,能这样被他抱着,已经足够了。
我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重重地回了一个吻,感动且感恩。
有人觉得,隐瞒一段办公室恋情最难的部分在于不让别人知道。我却觉得,最难得部分在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被女粉丝围攻,却还要视若无睹。
按照陈言的安排,等我回设计院上班,他就要把我这个“女朋友”公之于众。
我心喜他的真诚,心中憧憬着大大方方和他在办公室牵手,在饭堂里吃饭的感觉,但桃子的一个电话,却把我们的计划打乱了。
据她说,设计院最近有人事招聘,时间大约在半年后,主要是为了将工作三年以上的外聘工转成正式编制。
为了提高通过率,这次招聘的面试官将由各部门的总监担任,而陈言,恰恰在其中。
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消息,碍于陈言的“面试官”的身份,我和他之间成了最需要避嫌的人。
“要不,别考了,转不了正也没关系,我来养你。”陈言抱着我窝在沙发里,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轻轻地说道。
我思量了一番,觉得机会难得,又觉得总是以外聘工的身份担任陈言的秘书很伤他的脸面,且招聘的周期才半年,稍微避一避应该很容易挺过去,便靠在他肩上,问道:“隐瞒半年你觉得可以么?反正半年后就考完了,那个时候咱们在公开也不算太晚吧。”
陈言的手停在我的头顶,思忖了片刻,才笑道:“我听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只是……。”
“只是什么?”我满心疑惑地追问,用手撑在他胸前,支撑着自己的头从他肩上离开。
陈言微微一笑:“没什么”。
“只是什么嘛?”他的刻意隐瞒让我更加好奇,一个怪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反正公不公开你都是我的人了,难不成你想抵赖?”
陈言看着我,轻笑一声:“我像那种抵赖的人么?”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嘟囔着嘴撒娇道:“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陈言摇了摇头了,脸上的微笑依旧好看。
长舒一口气,他将我整个人抱进怀里:“只是我怕中间有变故,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陈言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凝重,仿佛他担心的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似的。
我被他带着,心里也莫名生出一丝不祥的担忧。
好在有自知之明,觉得他杞人忧天的可能性大些,便笑着打趣道:“能有什么变故,除非这半年我能炼成‘白富美’,不然,短短半年谁会来抢我?
再说,真正受欢迎的人是你,好吧。从前在学校,你的女粉丝可以从西门排到东门,现在在设计院,你的女粉丝也能从1楼排到31楼,真的有变故,那也是你被别人抢走才对。”
陈言微微一笑,我头顶上的几丝发丝轻轻摆动:“傻瓜,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招人喜欢。”
我把头埋在他胸前使劲蹭了蹭,顺着他的话开玩笑道:“是啊,我是傻瓜,我的智商余额不足,以后遇上问题了,千万别来找我。”
陈言大笑一声,将下巴抵在我头顶,笑道:“没事,遇上问题我来解决就行,你负责在旁边看着就好。”
我“嗯”了一声,深觉旁边这个男人靠谱得很。
但,几天后,柳亚升职的科室聚会上,我却发现,男人太靠谱了也是个巨大的隐患!
看着K房里来来往往,不停地找陈言玩游戏、唱歌、喝酒的女粉丝们,我突然像一个婴儿捧着一百万在街上乱逛一样,随时担心自己手里的宝贝被别人抢走。
虽然陈言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各位佳丽,但终究有不死心的人前仆后继,甚至连桃子也加入其中。
正专心致志啃西瓜的我恶狠狠地质问她:“你不是一直坚定地站在孔方阵营的么?怎么今天突然改变立场,对陈言感起兴趣来了?”
桃子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你忘了,半年后的招聘他可是‘主考官’之一啊,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我才想驳她,她竟一把将我搀起,另一只手拿着两个酒杯推着我冲陈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