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之日,转眼即到。阮明月换好衣服跟着楚焱派来的小太监往选秀的地点——颜欢殿走去,太后会去,皇后也会去,至于柳青芜嘛,她还不够格。
到了颜欢殿,太后与皇后都已经到了,阮明月进去行礼。
太后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阮明月,赞赏之色溢于言表,拉着阮明月的手“来,坐哀家这里。”
阮明月正要落座,瞧见一旁站着的皇后脸色不好,反应过来,哦!原来是皇后的座位,“母后,我还是坐那里吧?”说罢她指了指另一个稍远的位置。
太后抬眼看向皇后,不悦之色一闪而过,“如此,便委屈你了。”
皇后在一旁听得冒火,什么叫委屈她了,她本来就是该坐那里的好吗?再一想,刚才,阮明月唤的是母后,不禁有些气急,自己平时叫太后都叫得小心翼翼,再说了自古以来皇后是正妻,阮明月一个妃子叫母后叫得那么欢,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是太后不喜欢自己,她有什么办法,只得忍气吞声坐下,但心里却很不舒服。
不久楚焱也到了,他也刚下朝回来,很累,在向太后请过安之后,便示意皇后和阮明月不用行礼了。
殿内的太监便扯着嗓子出去传旨,宣秀女觐见。
每批秀女三个,留中的赐珠花,淘汰的赐荷包。
第一批秀女中便有云画扇和曲清裳两个大美人,两个美女站在那里可真是赏心悦目,宛若画中人。
剩下的那个秀女就有些可怜了,她的容貌也不算差,但和两个国色天香相比之下,就有些不够看了,简直就是来做陪衬的一朵小雏菊。
阮明月幸灾乐祸地想了想,偏头看向楚焱。
他眼中无甚波澜,甚至还察觉到阮明月的目光和她笑了一下。
云画扇表演的才艺是作画,执笔之手白皙柔嫩,挥动时自有风韵形成。落笔时一副栩栩如生的红梅傲雪便跃于纸上,太后示范性地夸了两句,便给赐了珠花。
接下来是素有江南才女之名的曲清裳,只见她素手挽袖,端坐于苏琴之前,起弦风雅,眉目如花。一曲离殇,又是醉了几人心。
“好!”一声突兀的男声打破这曲尽后短暂的沉寂,阮明月一看,竟是楚焱,不过除了楚焱还能有谁呢,他眼中的赞赏再也藏不住。
好吗?曲清裳谈的这一曲《琉璃月》又有何玄机,她早已是内定的妃子,如今选秀只不过是个过场,楚焱竟有些特别的重视。
阮明月又去看那一曲倾君心的妙人。
曲清裳站起来,娉娉婷婷地行了个礼,“臣女谢皇上赏。”
再过不久,就是臣妾了吧,哪还是什么臣女,阮明月定定地看她,到底与楚焱有何关系。
前两个都中了,剩下的那个无论再好也不能入选了,委委屈屈地接了荷包出去了,怪只怪她运气太差了。
秀女陆陆续续地上,除了内定的几个,又挑了一个兵部侍郎的女儿,王雪吟,一个七品县官之女,齐莹儿,看起来胆子怯怯的,想来位分都不会怎么高,或许只是用来凑数的。
楚焱有些审美疲劳,向太后说要回去,太后指了指同样无精打采的阮明月,“贤妃想来也累了吧,一起去吧。”
被点到名的阮明月顿时精神一震,看着面前楚焱伸来的手,笑笑,把手覆上去,“臣妾告退。”
太后看着他们携手而去,转头一脸肃然地对皇后说“我们继续吧。”皇后忙不迭点头应是。
阮明月被楚焱一路拉着朝长乐宫走。现在的楚焱似乎有些莫名的高兴?阮明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看着眉目飞扬,神采奕奕的楚焱,她又一时无法判断,是因为那个曲清裳吗?
楚焱似意识到什么停下来看着眉目紧锁的阮明月,用手去抚平她眉间的愁云,“怎么,累了?”
“没有。”阮明月轻轻摇头,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关切的男人,自己是不是想多了。希望如此吧?
轻叹一声,便跟着楚焱继续向前走去。
选秀已经过去几天了,被册封的妃子都已陆续进宫。
阮明月走在去栖凤宫的路上,看着忙碌穿梭的宫女太监,这宫里,人是多起来了呢。
红玉看她渐皱起来的眉,选了一天僻静的小道带她进去,继续向栖凤宫行去。人多了,也甚是嘈杂啊!
主仆二人行进着,岂料在拐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青芜微微高扬的声音传来,夹带着万恶“这么个贱骨头也敢耀武扬威,你知不知道我怀的可是龙种。”那个女人,又在弄这样无聊的把戏。
阮明月绕过她,柳青芜也没拦,阮明月便想继续前进。
脚刚刚伸出去,一个尖细的嗓音响起“贤妃娘娘就我!”
生生让她停住了脚步。她意外地转过身,只见柳青芜的面前跪着一个身影怯怯的女人,见阮明月真听下脚步去看她,似收到惊吓的抖了抖,又开口“贤妃娘娘救救嫔妾。”
阮明月面无表情地道,“你是?”
“嫔妾是七品县官之女齐莹儿。”齐莹儿停下,想想又开口“嫔妾是皇上册封的答应。”
答应?这个位分可真够低的,怪不得柳青芜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么无所顾忌地打骂,跪着的齐莹儿发饰散乱,衣裳皱着,却还是一动不动,准确地说是不敢。阮明月倒还奇怪了,这么胆小的齐莹儿怎么敢开口让自己救她。看她眼中期盼的光芒,阮明月明白了半分,原来是投靠山来了。
“柳贵人又没对你怎么样,你怎的让本宫救你?”阮明月有些好笑,自己什么变成让人可以依靠的大树了。
齐莹儿本来就是抱着赌上一赌的心思,听她这句话浑身都抖了起来,这还叫没怎么样!要不是她运气不好碰到这个身怀龙种又嚣张跋扈的柳贵人,又因为一个礼没行好被她罚跪,会这么狼狈吗?她早打听好宫中最受宠的贤妃便是眼前这个眉目清冽的女子,自己现在是宫中位分最低的妃子之一,唯有找棵大树傍身,才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好歹自己是个正经人家出身的女儿,比那些由侍妾升上来的妃子好多了,现在这个在打骂她的柳贵人算怎么回事?她以前还不是从侍妾过来的,不就一个孩子吗,谁还怀不上!可是老天就是这么凄凉,在她还没遇到皇上,还没怀上孩子之前就让她遇上这个柳贵人,要是贤妃不帮自己,她今天可就栽了,第一天向皇后请安就迟到,可不是她这个答应能担待得起的。看着贤妃玩味的眼神,齐莹儿的心似凉了半截,心一横“柳贵人已让嫔妾跪了许久,若娘娘能带嫔妾离开,嫔妾定当为娘娘鞍前马后。”
鞍前马后?自己要她鞍前马后有何用,驱逐于这宫中的帝王之宠,还是,看谁的站的位置比较高,比较尊贵?
阮明月摇摇头,重新起步离开。
离了很远,她还听到柳青芜气急败坏的怒骂“鞍前马后,你以为她看得上你!贱骨头!”伴着齐莹儿嘤嘤的哭声。
进了栖凤宫,才发现自己因为齐莹儿那一出耽搁了些时间,已来了很多人。
云妃云画扇不再是选秀那日的少女扮妆,此刻她的位置在阮明月的下方,云妃一身月白宫装,梳着飞云髻,细看去才发现云妃的头饰全是珠玉造成的,无一点金饰,倒添了几分脱俗,配上她清丽如莲的容,真像是幻化成人的荷花仙子。
见阮明月来了,除了皇后,众人都向她行礼,她轻轻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皇后满脸笑意“除了云妃,你们都向贤妃介绍一下自己吧。”
除了云妃,对了,谁不知道那个一袭白衣的便是她云妃云画扇,真是个出众的女子。
坐在云妃下方的一人首先开口“嫔妾是廖昭容,廖芊芊。”
阮明月偏头看去,果然是那个和煦如风的女子,她笑了笑。
廖芊芊见阮明月看过来,微笑着回礼。
有廖芊芊开了头,众人便依次说开了。
那个眉目张扬,穿着桃红宫装的便是谢贵人谢冰月。她眼里带着不羁的光芒,嘴里却恭敬地说着“嫔妾见贤妃娘娘一眼,惊为天人。”
“谢贵人这嘴可真甜,像抹了蜜似的。”阮明月还没开口,坐上首的皇后便出声了。
阮明月转转眼珠,原来这谢冰月是皇后的人,“谢贵人说笑了,本宫哪里比得上皇后后娘娘。”
皇后笑得有些勉强,“贤妃才是说笑了,惊为天人的还没来呢!”
阮明月有些不解,皇后这是说谁?曲清裳?那个让楚焱拍手叫好的女子还没来,是她吗?
又有一人起身“嫔妾是王美人,王雪吟。”
阮明月淡淡笑了笑,王雪吟更是欣喜,正欲再说两句,门外有人进来通报“清妃娘娘,柳贵人,齐答应到了。”
皇后摆了摆手“传。”语气有些不耐。
阮明月看向皇后,皇后今天这是怎么了,她一向端庄大方,把自己的情绪掩得很好,今天竟是两次失态。
那厢,曲清裳已一身惊艳进了栖凤宫。她一袭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薄烟衫,腰处一根细细的银白腰带,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垂下的青丝全用一根蓝色丝带拢在脑后,更添妩媚之色。
流光溢彩的眸子一转,便向高于她位分的两个女子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贤妃娘娘。”
皇后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淡淡说道“清妃坐下吧。”
阮明月确是有些惊诧她到现在才仔细听到曲清裳的封号。清妃,不是曲妃吗?怎么又变了。别看这一个字的不同,差别可大了,有封号的妃子与直接用姓氏做名号的妃子,虽都是从一品的妃子,但没有封号的妃子总低了有封号的妃子一头,就如刚才曲清裳行礼,却没有向云妃行礼一般。清妃,果然,这曲清裳是不同的吗?
曲清裳坐下后,又有两人进来。正是柳青芜和齐莹儿。
看柳青芜脸色不太好,吃了大亏的样子,阮明月便明白了,这齐莹儿是得了曲清裳的援手,柳青芜只是一个贵人,在曲清裳面前讨不了好,这才这般模样。
阮明月的目光又投向依旧怯怯的齐莹儿,后者与她对视一眼,低下头去却再无恭敬之态。
阮明月轻笑一声,这就是楚焱的妃子们啊。
皇后见人都已到齐,便开始她今天的大事——教导众妃。
她清了清嗓,朗朗开口,“选秀也已经过去了,进了宫里的就是姐妹,各位被皇上选中,便是得天所授,承兆宫闱,望今后修得自持,勤谨奉上,积极为皇上绵延子嗣。”
众人便一阵动作跪下去“受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皇后看着众人垂下的头颅,这才是她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