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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小街

这条小街本来没有一个名字,它虽然热闹喧嚣,但从来也没有人为它起过一个名字。但是在申域之中,只要有人提起这条街,就没有人不会知道。这条街上商业繁华,客栈、酒肆、赌场、妓院,几乎应有尽有,只要你想象得到,只要是可以享受的地方,这条街上都有。

这条街上的商家不仅多,而且丰富,最重要的是,这里的治安更是十分的好。有赌场的地方就会有赌徒,有妓院的地方就会有嫖客,有酒肆的地方就会有醉鬼,赌徒会输钱,嫖客会无赖,酒鬼会落魄,在旁人眼里,他们似乎都是同属于一类不好惹的人,赌徒亡命,嫖客无情,酒鬼失智,许多人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这种人,在申域之中俨然成为了一种风潮和景观。

申域的第七层本就是一处享乐的奢侈****之地,赌徒嫖客和酒鬼在这一层中随处可见,而路人,也都避之不及。可是只有这里,只有这一条街上,那三种人是绝对不会存在的。这里有着最大的赌场,最美的女人,最好的酒,可是那三种人却在这里毫无踪迹。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一条街上的商贩都是花间楼的产业,而花间楼的楼主花影,不喜欢这三种人。

于是这里成为了申域七层之中唯一的一处安静的地方,没有赌徒的喧嚣,没有嫖客的咒骂,也没有酒鬼身上那随之而来的酒气和污秽,反而这里还带着一种馨香,桃花般的馨香。

所以这里总能吸引各式各样的人,文赌怡情的公子,花柳吟赋的墨客,或是小酌养性的老者文人。所以即便这里只是一条小街,没有干路那般宽敞繁华,但这里,却也足以堪比那些大路上的喧嚣,喧嚣声中透着怡然,透着书生气,透着诗意,透着桃花香。所以这里的收入也是最好的,即便在花间楼里的各大产业之中,这里也是最好的一处,街的小,给人们显示出一种雅气,和一种简单精致的亲近感。

可是就是这样一条小街,这样偌大的一个销金窟,今日居然全部都大门紧闭,拒不营业。这似乎是经过了花间楼楼主的授意,否则,这样的一条街,楼规如此严厉甚至苛责的花间楼,怎么可能在一日之内全部罢工。

尽管如此,尽管这里的商业已经全部停业了,这里却依然熙熙攘攘,被人们拥挤得水泄不通,甚至,这里出现了许多曾经都不会出现的人,凶神恶煞般的赌徒,他们的脸上还有着疤痕,胸前赤裸着,身上也散发着恶臭,一些酒鬼,他们虽然没有喝醉,但是他们身上的气息,破旧的长袍,都在昭示着他们的身份,他们没有醉,但是他们身上的气味,却足以让一些不会喝酒的人醉了,还有一些附庸风雅的嫖客,他们身上的胭脂气明显是来自不同的女人身上,有的廉价,有的奢侈,还有一些清淡,却不只是哪家姑娘,亲自用花瓣磨得。那些胭脂气冲天刺鼻,已足以将那赌徒的恶臭和酒鬼的酒气掩盖。不过也多亏了那些胭脂香,使这条小街上的气味倒也没有那么臭不可闻。

可也许即便是臭不可闻,恐怕那些人也会在这里等下去,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群人的前来的目的,因为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无非也和那群人相同,他们会忍耐,也会等待,他们知道,他们等待的那件事情很值得。

现在刚刚是清晨,这条小街上已经人头攒动,小街的正中央有一方台子,没人知道是从哪儿来的,也没人知道是谁放在这里的,但是他们心里早已有了猜测。这条小街开始放纵的接收路人,不顾他们的身份,不顾他们的地位,来者不拒,还有这些产业不约而同的关闭,横空而来的角斗台,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向大家昭示了那个人的身份。那个人再用行为告诉人们,他很重视这场角斗,而且,为了这场角斗他可以放弃一切东西,声望、金钱、底线,不惜一切代价。

这样的情形也出乎了申域居民们的预料,他们也许想到了花间楼会插手这件事情,可没想到,会付出这么多,这一条街上一天的生意收入就足以养活整个申域七层全部居民一天的衣食起居的费用。他们花费了这么多,就为了一场角斗,一场原本是由私人恩怨引起的角斗,却已经上升到了这样的一个层面。很多人开始担心,这场角斗的真实性和可靠性,甚至,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这场角斗的幕后主事就是花间楼,这场角斗也许就是一个通天的赌局,花间楼才是最大的庄家,因为只有这样的一个理由,才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花间楼会对这场角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们隐隐开始担心自己压在那位花间楼人身上的赌注了。

可是大多数人的心情还是十分激动的,这毕竟是千年难遇的角斗,他们似乎也赌,不过他们都只是为了凑个热闹而已,不为了赢些什么,只为了一时的参与而已。而还有一些人,他们也看出了这花间楼为角斗付出的一切,然后,他们笑了,他们想的是既然花间楼如此重视这次角斗,那么他们也一定会为他楼人的胜利而留有一些安排,他们没有想太多,只是想到这里,他们就已经想到了赌博赚钱之后的事情了,白花花的银子,黄灿灿的金子,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睛里,居然笑的也已经合不拢嘴。

无论是谁,无论他们此刻心中如何百般复杂,但都有一点是值得肯定的,他们都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他们都希望可以早一点看到这场角斗,这一点无关押注的大小,只不过他们都很期待,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的一场角斗,因为他们的生活已经太过平淡,吃、喝、嫖、赌,俨然已经无法满足申域之中,那些人的心理了。他们望着日头缓缓地移动着,心中既是焦急,更是期待,时光流逝,人群熙攘,这条小街已经被拥堵的水泄不通,再来的人,有的虚空而立,有的则是索性趴在了两侧的房顶之上,那是花间楼的房屋,也是一片禁地,可是出奇的,今天没有人去阻拦,人群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距离正午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小街两旁的房屋上,也已经爬满了人,此时,终于再也没有地方可以留人了,人群之中摩肩擦踵,房屋之上肩膀紧靠,如今并不狭窄的一条小街之上,只有中间的一方角斗台还空着,他们在等待着,最终那两个人的出场。

突然间,房屋之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天外楼那少年来了!”一声高呼,似的那原本平静的人群再此喧嚣了起来,他们本想为那少年挤出一条空路让他通过,可是偏偏人群拥挤,就连那仅供一人通行的小路的都已无法挤出,人群中喧嚣吵嚷,也不知是谁踩了谁的脚尖,还是谁扯碎了谁的衣衫。

那少年从小街的东方前来,从天外楼到这条小街需要走过几条巷道,一路上巷道之中都已无一人,昊天心中便已有了大致的估量,他还听到有人在咒骂,有人在哀怨,说那小街之上居然再也容不下一个人,而自己,不过是因为晚起了一刻钟而已。

昊天只以为那些人在夸张,可是直到他真的到了这条小街,他才发现,事情也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得多,他见到了熙攘的人群,还有,拥挤的房顶,他略一皱眉,心中,却不由得有些得意起来。昊天凌空而起,脚踏虚步,这几步正是取自于四圣之一白虎的从风心法。凌空而立对修行者来说本不困难,空中交战也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像昊天这般脚踏虚空,信步天上之人,还是绝无仅有的。旁人只知道凌空需要耗费天精体力,而大战在即,这样的行为无疑是自掘坟墓,渐渐,几乎每个人心中都开始不再看好这个少年了,他也许沉稳,也许执着,可是在面对这么多人旁观之时,居然还是免不了炫耀之心,这样的心态又怎么能成就大事,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赢得这角斗的胜利呢?

他们开始有些后悔早起挤入这人潮之中了,那少年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值得关注,也许,这些不过是他为了出名而想出来的噱头罢了。可是事已至此,无论是谁,也不能离开这里了,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已经不能。

他们没有演习过心法,甚至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自然不知道,当昊天在凌空虚步之时,正是在调整经脉之内天精游走,非但不会消耗昊天的天精和体力,反而会让他变得更加舒适,更加适应天精的运行,提前进入到备战状态之中。

昊天也不去在意他们的窃窃私语,飘然而落,落在了角斗台上,他站在东方,一动不动,就像一只鹤站在那里,他的身体虽然有些瘦,但是所有人都看出了他的脚是如何紧紧地扎在地上,那般稳重坚实,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

了解昊天得人知道他已经成为了习惯,而有一些自以为无所不知的佳公子,却在一旁高谈阔论,议论纷纷,“你看他这幅样子,大战之前独脚立在场上,这么消耗体力想必一会儿真正打起来的时候,他的力气就所剩不多了吧。”

“毛兄说的是啊,你看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无非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唉这样的战斗,看来要让人大失所望了。”

“是啊,可惜我们来的这么早……”

“你们懂什么?这少年几日以来一直都在演习着这样的身法修炼体魄,他的体质怎么能跟你们这种花街柳巷的人相比。”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可角斗台上那肤色黝黑的少年却丝毫不为之所动,静立其中,宛如老僧入定。他静静的等待着,直到……

“那人也来了!”屋顶之上又有一声响起,人群哗然之间,之间天空中飞过一道人影,那人影显瘦挺拔,犹如一根竹,又像是一棵松。

那人在空中飞过,似乎丝毫不受阻力,翩然而落,竟犹如落叶飘下,而不露声色,也不泛起波澜,脚尖略一搭地,身体便已经停了下来,惹得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叫好声,震耳欲聋,就连昊天都已经睁开了眼睛。

“久等了。”那人说道。

“少废话!”昊天话不多说,右手抽出风鸾斧,便向那人刺去。这一刺来的突然,人群中的叫好声也戛然而止,没有人想到这战斗会发生的那么突然,他们已经等了这么久,一直期盼着角斗的开始,可是真等到开始的时候,他们又开始惊慌了起来。

他们发现这两个人根本毫不寒暄,出手便已生死相向,那黑色皮肤的少年虽然性急手快,但是却也是等到那青年呼吸均匀之后方自出手,于情于理,居然都不违背道义。

眼见那风鸾斧的凤头枪已经来到那青年面前,只见那青年依旧面不改色,右手虚空一抓,小街之上风烟骤起,草木随风而来,夹杂着烟尘,聚到了那青年手中,形成了一杆墨绿色的长刀,顺势劈下。

势如破竹。

小街之上突然变得宁静了起来,甚至,就连呼吸声都已经听不到了,无论人群中的人是否懂得修行,此刻都已屏住了呼吸,他们都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那冰冷刺骨的杀气,凝结住了空气,也凝结住了人们的呼吸。

那一刺,那一劈,虽然简单,却绝不花哨。

这条小街上有一栋最高的楼,是一家酒楼,申域当中最好的一家酒楼。这家酒楼今日也已经停业,不过在这酒楼里面,却有着人影晃动。

酒楼的栏杆上,一道人影晃过,双目炯炯,像是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材纤瘦,转而,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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