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驾着马车渐行渐远,听得耳后的厮杀之声再不可闻,遂一拉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掀开马车的布帘,黑衣人沉声道:“到了,下车吧!”
鲍芷妍闪身挡在鲍国臣夫妇身前,捏着拳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黑衣人不由分说,一把将鲍芷妍扯下马车,鲍国臣夫妇拉住他的手臂想要拦阻,黑衣人轻轻一带,两人已跌倒在地。
黑衣人随手点了鲍国臣夫妇二人穴道,道:“乖乖地待着吧!”
鲍芷妍叫了一声“爹!娘!”连忙挣起身来,跑到两人身边查看。
黑衣人也不理她,自去马车上翻检,只见他将车中的包裹物事一一检视,值钱的首饰金银却随手扔在一边。
鲍国臣暗暗心惊:“瞧他的样子,值钱的东西并不放在眼里,哪里像是剪径的盗匪?莫非竟是为了火炮制造图解而来?”
黑衣人在马车上翻查无果,又去搜鲍国臣的身,上下摸索了一遍,站起身来,剑指着鲍国臣的脖子道:“鲍大人,火炮的制造图解放在哪里?聪明的话,快点给我交出来吧!”
鲍国臣心里一凛,“果然是为了图解而来!”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什么图解?你弄错了吧!火炮乃神机营的高度军事机密,我只不过是一介文臣,如今又被皇上罢官回乡,怎会携带什么图解?你怕是受人愚弄了!”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凭这两句话就能把我糊弄过去?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交出图解,以免受那皮肉之苦。”剑尖微微往里一送,鲍国臣脖子立马现出了一条血痕。
鲍夫人连忙惊呼一声:“老爷!”鲍芷妍搂住母亲,俏目圆睁,大声道:“住手!你别伤害我爹!”
鲍国臣脸上却仍挂着微笑,“我说过图解不在我这里,就算杀了我,也是一样!”
黑衣人视线往鲍芷妍母女两人那边一瞟,忽然挪开宝剑,阴测测地笑道:“鲍大人,图解既是不在你那里,莫非是藏在夫人和小姐身上?那我可要斗胆在夫人小姐身上搜上一搜,要是摸到哪里不该摸的,哈哈,可要得罪了!”
鲍芷妍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敢!”
黑衣人走到跟前,一把握住鲍芷妍的右手腕往怀里一拉,在发际嗅了一口道:“恩,好香!哈哈,我有什么不敢的!”
鲍芷妍拼命想要挣扎逃开,但黑衣人拿住手腕之处犹如铁钳,丝毫挣脱不了。
黑衣人左手搂着鲍芷妍,看向鲍国臣,见他侧过目去一语不发,胸前却起伏不定,心里琢磨道:“哼!老家伙还不就范?看来得做一场好戏给你看看!”
右手提起剑,剑尖轻轻一划,已划断了鲍芷妍外衫的衣带。
鲍芷妍大惊失色,连忙紧紧捂住衣襟不松手。
鲍夫人动弹不得,叫了一声“芷妍”,脸色发白,眉头锁住,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鲍国臣见到夫人全身颤抖,紧张地唤道:“夫人!”
鲍芷妍挣脱不开,目中流下泪来,“你快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我娘她有心疾,我得赶紧喂她吃药!”
黑衣人道:“这简单不过了,只要鲍大人肯交出图解,我就放了你们三人。如何,鲍大人?”
鲍国臣关切地盯着夫人,暗暗想道:“无论如何,图解是断断不能给人!为今之计,只有假装应承,让他放了夫人和芷妍,再引他去别处。就算拼得一死,只要夫人和芷妍无恙,我也死而无憾了。只是,图解却如何送到戚继光将军之处?”思索已定,鲍国臣开口道:“好,图解我收在一个极为隐秘之处,只要你放了我夫人和小女,我带你去!”
黑衣人想了一想,“好吧!你别想着耍花样,在我手里你可讨不了什么好去!”松开鲍芷妍,又解开两人穴道。
鲍芷妍托起母亲,让她倚在肩头,取出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喂下。
黑衣人道:“鲍大人,请吧!”
鲍国臣又道:“且容我嘱咐小女一句。”
黑衣人不耐烦地道:“快点!”
鲍国臣拉过鲍芷妍到一边,嘴里嘱咐她要好好照顾母亲、按时服药什么的,右手却悄悄地在其手心里写道:“书箱,论语,图解,送至戚继光将军处。”
鲍国臣摸摸鲍芷妍的秀发,“好了,芷妍,以后要好好听你娘的话……”话未说完,黑衣人催道:“快走,啰嗦个没完,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鲍国臣松开手,鲍芷妍却拉住父亲,转身对黑衣人道:“图解只有我知道在哪里,你放了我爹和娘,我带你去。”心里思忖:“爹爹原来是骗那人,想要以身赴险以救我和娘脱身,这一去自是有去无回,我身为子女,怎么可以让爹爹去犯险?”
鲍国臣心思一转,已是明白了女儿的心意,连忙道:“芷妍,别胡闹!”又对黑衣人道:“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胡说八道而已,我们走吧。”
黑衣人见两人的表情,却生了疑心,长剑指着鲍芷妍:“真是父女情深!鲍大人,我数三声,你若不交出图解,鲍小姐可就要魂断剑下了!”
鲍国臣见事已至此,已无法可想,索性不语,抬头望天,心中思忖道:“看来今日老臣一家要毕命于斯,皇上,老臣不能完成你交托之事,死不瞑目啊!”
黑衣人口中数道:“一,二”看向鲍国臣,见他只是看天不语,终于数道:“三!”长剑挥下。
鲍芷妍闭上双目。
只听得“叮”的一声,黑衣人虎口一震,长剑被荡了开去,眼光一闪,身前已多了一个玉身长立的男子,只见那人剑眉长目,目似朗星,人品俊雅,却是慕容世杰。
黑衣人打量着慕容世杰,举起剑道:“阁下是哪条道上的?劝你还是闲事莫理,别趟这趟浑水的好!”
慕容世杰食指轻轻弹开长剑,“哎!可惜可惜!”
黑衣人不由问道:“可惜什么?”
慕容世杰意态闲适:“可惜我生就一副好管闲事的脾气,尤其别人叫我不要管时,我偏偏就要非管不可!”
黑衣人气道:“哼!找死!”长剑一挥,刺向慕容世杰咽喉。
却见慕容世杰只是左边一闪,右边一跃,轻轻巧巧就避开了漫天的剑网。
黑衣人剑势一转,使出看家本领“惊雷啸月”剑法,慕容世杰袍袖一挥,挡开惊涛骇浪的一剑,喝了一声“好!你也瞧瞧我的厉害!”双手一扬,一团金云已朝着黑衣人笼罩而去。
但听得“叮叮”之声不绝,黑衣人护住胸口面门,射向左臂的金针却避不开去,长剑落地,捂着手臂惊道:“梅花金针!你是慕容世杰!”
慕容世杰也不进逼,“不敢不敢,在下正是慕容世杰!不知阁下是受了何人指使,前来和鲍大人为难?嗳,你已中了我的金针,可别乱动!现在毒素还只是聚在手臂之上,要是再迟片刻运行到全身,就算有解药也救你不得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我给你解毒如何?”
黑衣人只觉左臂渐渐无力、麻痒难当,心里想道:“要是告诉了他,虽然一时逃得性命,但被少主人知晓,以他的脾气岂不是死的更惨?”咬一咬牙,捡起长剑一挥,斩去了自己的左臂,顿时血如泉涌。
鲍芷妍“啊”的一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黑衣人右手点了几处穴道,止住流血,又撕开袍角裹住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