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铭沅薄唇一勾,再看到乔依然登上宫墙之时,他纵身一跃,落在柳树粗壮的树干之上,与乔依然高低齐平。
“朕就知道你武功不凡。”乔依然轻笑一声,见纪铭沅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她眉心微微一蹙,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那么,看来能在你眼皮底下闯入的人也并非等闲之辈了。”
纪铭沅未搭话,只是暗自的点了点头,今日发生这等事,委实是他太过大意了。
“你说,会有谁想借朕的手除掉你呢?”乔依然忽而勾唇笑道,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皇上的意思是……这件事是洛贵妃做的?”纪铭沅立刻心领神会。
“这么愚蠢的栽赃陷害,倒是很像他的作风。”乔依然冷唇微抿。
“那惜月失踪也和他有关?”纪铭沅皱眉问道。
“不,惜月失踪计划完美,严密谨慎,断不会是他那榆木脑袋能够想的出来的,怕是有人利用他来清除掉这个小宫女罢了。”乔依然眯了眯双眸,若是被她找出究竟是谁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定让他后悔今日的一切所作所为!
“那皇上攀登于宫墙之上是为了寻找什么?”纪铭沅望了望毫无情况的宫墙满是探究的问道。
“是为了让所做之人心有余悸,人的心一旦慌了起来,做事便会露出马脚,顺着马脚再去寻找线索,岂不会容易的多?”乔依然一脸得意的笑道。
“以往人人都说乔国皇帝女流之辈草包无能、胸无大志,但如今怕是整个乔国也再难找出这般奸猾之辈了。”纪铭沅一脸欣赏的瞧着乔依然,她好似越瞧越与从前不同了。
“若朕是个昏君,就凭你说朕奸猾二字,朕便可以诛你满门了。”乔依然死死地瞥了一眼纪铭沅,幸亏她是来自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言论自由,否则,若是在以权为贵的封建古代,还不得拔了他的舌根,赐他一大不敬之罪!
“可是臣妾喜爱的便是皇上的明君之举。”纪铭沅好似很是了解乔依然的脾性,一脸得逞的笑道。
“贫。”乔依然白了一眼,眸光却落在一侧的宫墙上,“瞧,果真如朕所料,尸体是从这里进入到你的内院的。”乔依然指了指宫墙上的脚印说道。
“脚印很轻,很小,应该是个会武功的女人。”纪铭沅仔细的端详着脚印,口中淡淡道。
“会武功的女人?”乔依然皱了皱眉,这后宫中会武功的女人可真不少。
“恩。”纪铭沅重重的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能完全证实,毕竟宫墙窄,看不全脚印,说不定是个男人踮脚而入也不一定。”
“不,她手中拖着尸体,怕是很难踮脚而入。”乔依然摇了摇头。
“但是就算是会武功的女人,身材娇小,拖着尸体而入难免也会有些吃力。”纪铭沅皱了皱眉说道。
“如果这脚印是尸体的呢?”乔依然挑着眉头轻笑一声。
“你是说,那具尸体是自己跑到我的内院的?”纪铭沅一脸不可思议。
“听起来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乔依然一脸变幻莫测的笑意。
纪铭沅显然有些不懂了。
“戏已经到位了,朕也该下去了。”乔依然勾了勾唇,说着便要顺梯而下。
纪铭沅见乔依然欲要抬脚,他手臂一扬,揽住乔依然的腰间,不顾乔依然脸色一瞬即逝的惊慌,两人从树干之上纵然翩翩落地。
“你……”乔依然指着纪铭沅一脸恼火。
“臣妾只是见皇上一步一步,太过艰辛,为皇上寻求捷径罢了。”纪铭沅咧嘴一笑,丝毫不觉乔依然这是要恼怒于她,相反,在刚刚将乔依然揽入怀中的片刻,那清淡的梨花香气迎面扑鼻,他还真不舍得松手落下了。
“哼!”乔依然冷哼一声,便向着一侧的棺材而去,“开馆!”乔依然瞥了一眼身后众人,冷眼喝道。
“是。”轻舞欠身领命,命人上前打开了棺材盖。
而这时,一个自乔依然登梯而上便鬼鬼祟祟的小太监忽而脸色一变,趁着众人眸光聚集在棺材内之时,一个人小心翼翼的匆匆退下。
乔依然唇角一勾,看来今日的戏已经是听者有意了,那鱼儿怕是已经要上钩了。
“皇上,还继续验尸吗?”轻舞亦是发现了那名太监的离去,她俯下身子,对着乔依然的耳边问道。
“验!说不定还会有其他线索。”乔依然勾了勾唇,向着棺材内望去。
“仵作来看过了?是什么时候死的?死于什么原因?”棺内的小宫女面色很生,并没有什么印象,怕是新来的,乔依然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此人身上有何伤口,不知是如何致命。
“回皇上,已经看过了,经仵作的确认,此人是死于申时,并且身上并无伤口,只是在头顶之处发现银针。”轻舞回答道。
“银针?”乔依然皱了皱眉,“银针上可有毒?”
“回皇上,没有毒,只是一枚普通的银针。”轻舞如实回答道。
“普通的银针扎于头顶就会一招毙命?”乔依然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想她在现代,针灸之术不过就是一枚针扎于头顶,不仅不会致死,还会有安神功效,难道说只是穴位不同的原因吗?
“回皇上,经仵作猜测,此人怕是被重物击中头部,这银针怕是后扎上去的。”轻舞回答道。
“既然是被重物击中头部,已经致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扎一枚银针?”乔依然越想越不对劲,难道说这枚银针是由于凶手慌乱不小心扎入宫女头部的?
“这……”轻舞犯了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或许是不小心呢?”纪铭沅轻笑而道。
乔依然勾了勾唇,没想到他们二人竟想到了一处。
“银针在何处?”乔依然挑眉问道。
“回皇上,已经被仵作带走,前去检验了。”轻舞轻声答道。
“好,验过后,派人送到朕的寝宫来。”乔依然勾唇一笑,眸光再次放入棺内的宫女身上。
此宫女身着后宫五阶宫女服饰,按理说在后宫算得上是中下等宫女,没理由无人认识才是,乔依然慢慢俯身,紧紧地盯着此人的面容,若是一个陌生的宫女,惜月平日里做事小心谨慎,怎么会毫无防备的跟她而去,看来这宫女的身份还应调查。
“派人好好在检查这具尸体,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乔依然合上眼,慢慢的转过身去。
“是。”轻舞应道,随后命人盖上了棺材抬了出去。
“轻舞。”乔依然轻唤一声,见轻舞慢慢凑近自己身前,她俯身冲着轻舞耳边喃喃细语。
“是,奴婢明白。”轻舞已经将刚刚乔依然附于她耳边的耳语记在了心中,于是欠身而道。
“你先退下吧,朕与沅妃有要事相商。”乔依然对着轻舞摆了摆手。
“是。”轻舞领命,欲要转身退下。
“等下,传朕旨意,就说,今日朕在沅懿宫过夜。”乔依然缓缓地勾了勾唇,要想鱼儿赶紧上钩,还得加一剂猛料才是,自她遇刺穿越之后,便一直以公务在身,拒绝任何后妃侍寝,这是两个月来乔依然第一次留宿后宫妃嫔之所,怕是洛贵妃要按捺不住了。
轻舞眸光闪了闪,微微的顿了顿,随后领命而道:“是。”
纪铭沅虽已猜到乔依然心中所想,但眉宇之间仍是带着说不尽的兴奋与喜悦,至少他迎来了与乔依然独处一夜的机会。
旁人尽退,屋内只剩下乔依然与纪铭沅两人,四目相对。
“今夜……”乔依然忽而开口。
“今夜臣妾睡于软塌之上,请皇上放心。”纪铭沅自然明白乔依然心中所忧,立即开口打断了乔依然未完的话。
乔依然微微的点了点头,果然,他是个聪明人。
“那朕便去休息了。”乔依然向着内殿床榻上望了望,看来纪铭沅平日里的生活还算是简朴,并没有洛轻伦那里的萎靡奢华、金光灿灿,看在眼中、心中亦是甚为欢喜。
“恩。”纪铭沅望着乔依然的背影,淡淡的应道,谁能想象得到,此时他的心中有多么的不甘,她明明是一介君主,心中却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个人,却不是他。
乔依然缓缓的躺在床榻之上,久久却不能闭眼,也不知道惜月如今的处境如何,是否会有生命危险,更不知道抓走她的人究竟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另有目的?
若是另有目的还好,至少惜月此时还是安全的,若是冲着她来,惜月性子如此强硬,万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来,恐怕会性命不保。
“哎。”乔依然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叹息之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内殿之中,还是祈祷着惜月不要出什么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