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鸩转过头,对上她双目里的期盼,唇角划过一丝弧度,再次回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好,那就说会儿话。”
染染欢快地点下头,然后想起了什么,紧张起来,“对了,我爷爷呢?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我让人送他回融景阁了。”
“那就好。”染染由衷地舒了口气。男人盯着她的面庞,“染染,你能和我说一下,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她不在意地摇摇头,“这事说来也是挺出人意表的。我赶去公园的时候要经过一个马路,当时是红灯,我身边的两个男人正在吵架,争执的过程中就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也没想到他会撞到我身上,紧跟着车就撞过来了。这也不能怪他们两个人,也有我的问题,心急没看路。”
男人凤眸弯成一道缝,“你的意思是,他们撞到了你,你不小心来到斑马线上,车子就正好行驶过来了?”
“嗯,也不能说正好吧,反正我一到斑马线车子才撞过来了。”
“还记得车子距离你大概有多远吗?”
“多远啊?”染染努力回想,“我被推到马路上的时候,身子晃了一下,还没等我站稳我才被撞飞的,中间时间应该不是很长。”
“突然加速的?”
男人警觉地问道。
“这个······我没有怎么留意。”
“那你还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吗?或者······撞了你一下的那两个人的外貌?”
染染沉吟片刻,用手揉揉脑袋。那段记忆仿佛被人冲刷了,任凭她怎么回想,都只能忆起破碎的画面,完全衔接不上。
“不行,我头好痛。车牌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其中一个人是好像是带着鸭舌帽······再多的我记不清了。”
苍鸩连忙扶着她躺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你不用管那么多,好好养伤就行了。”也许一切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可是男人不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与她听,因为他觉得染染没必要参与进来,再者他也不是很确定是不是有人想要陷害染染,说再多也是废话。
“嗯——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
男人替她盖被子的手一顿,“不是,是撞你的那个司机。”
染染稍稍颔首,“那我们要谢谢他啊,不然我现在可能还没醒过来呢。”
他没有说话,在病床前逗留了一会儿,“你等等,我找医生给你检查一下伤势。”
“那我等你。”
苍鸩慢慢推开病房的门,走到一半,停住了步伐。
他朝着一个敞开着的病房门内望去,里面一堵单一色调的白色墙上,挂着一台黑边电视。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台电视——更准确地说,是此时正在播放的新闻。
男人想也没想,缓缓走进这个病房,为了更清楚地看见电视上所播放的内容。
病床上,一位正看得带劲的病人瞥见有人走了进来。或许是男人长得挺靓,于是盯着他看了许久,尔后又将眼移到了电视屏幕上。
“周先生,请问当时的整个事件是怎么发生的?”
“我开车的时候,就远远看见马路边有两个男人在推搡,但我没有怎么去关注他们。等我快开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之后不知怎么的一个女人就突然摔到我面前,我连忙刹车,知道自己撞人了,忙下车去看看那女人的情况。”
“您觉得会是遇上碰瓷党的可能吗?”
“我也没有想那么多,看到有人被撞到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下车救人。我当时送那个女人去了医院,她是真的昏迷了,不可能是碰瓷,不然她早就找我要钱了嘛!不过我希望她没有大碍。”
采访的地点正是染染被撞的事故现场,他便是那个撞倒染染的司机。这个司机姓周,面对记者的采访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从容,似乎早已知道了他们会这么问。
苍鸩注视着电视上接受记者采访的男人,眸中的精光一闪而过。
他看得很仔细,每一个细节、每一幅画面,他都没有放过,想寻到些蛛丝马迹。
等这则新闻播完了,男人才将思绪收回来,踏出了病房的门。
他盯着面前人来人往,拨出了一个电话,“东哲,你让人帮我联系一下,我等会儿要过去警局一趟······”这个车祸,或许不是意外事故,是人为?不能保证,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他要去仔细看一看当时发生事故的经过,现在还不能够妄下断言。
苍鸩叫了医生为染染检查受伤情况。
“头部轻微脑震荡,右腿骨折,还好送来的比较及时,没有出现失血过多的情况,不过还需要再观察几天,其他地方没什么大问题了······”金丝框眼镜医生一边瞅着男人的脸色一边公式化地汇报。
“大概要住院多久?”
苍鸩听后只是拧了拧眉,又舒展开来,看向医生。
“如果恢复得好的话,一个月内应该没什么事了。”
男人觉得没有要问的了,便让医生离开。
“所幸没什么大毛病,不然我爷爷要怎么办呢。”染染如今仍是十分心悸的,她这要是被撞没了命,她爷爷真的就没有亲人。爷爷的病还没好转,自己怎能先走一步呢?
“别乱说,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爷爷我让人好好照顾着了,这次不用怕再走丢了。”他直接打断她的话,佯装不悦地说道。
染染神色一暖,她尽自己的努力,一寸一寸挪动现在处在的位置,这样便能与男人靠得稍微近些。她探出没有打针的手,往男人面前一放,“鸩,你可以帮我把袖子卷一下吗,现在挺热,我手不方便。”
苍鸩照办,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衣袖挽到她手肘处。染染仔细地看着他专注的神情,这表情与以前一般无二,心不知不觉软了下去,久违的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回来了,身体的温度在悄悄上升。
他刚把袖子卷起来,神经松弛了下,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布满创伤,幸好没有。男人正准备收回手,眸色陡然一利,敏锐地发现她手臂上一条不是很规则的印记。
“受伤了?”
男人的手指正准备去触碰她这条伤疤,染染猛然想起了什么,触电一样迅速缩回自己的手,试图用袖子遮住它,“一点小伤,出不了人命。”
“怎么搞的?”他不让染染有所动作,抢先抓住了她的手,眯着眸子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条不深不浅的印子。
染染见他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手臂轻动,没有挣扎,解释说:“上次我不是和你说,我受伤了吗,所以消失了好一段时间。之前我和父母开车上山,父亲驾驶,来到一个比较窄的道路,所以开得就比较慢。只是越往里走就越觉得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突然我就听到一声巨响,就看到车窗玻璃就被人打碎了,然后不知是什么东西从窗外飞了进来,父亲的脖子就出了一道口子,当即没了动静。没人驾驶,车就偏离了原位,从悬崖上掉下去了。不过当时车子还没完全掉下去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一把类似利器的东西飞来,于是下意识用手挡着,才没划到脸······还有,我当时还瞧见了好几个人,但没看清样子,应该是想要害我们的人。”这条伤疤就是这么来的。
“我那时只是腿伤得重一点,现在已经没事了,这疤消不掉,不过也没事。”染染描述着当时事故发生的经过,不过一直的叙述来,都是用的低沉语调。像是放映影片,再次重演了当时的全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