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傅点头:“没错!小兄弟属于病理型精神疾病。大家有所不知,精神疾病分为很多种。有遗传型精神病,也有药物型精神病等等。我说的这些,你们可能在别的医生那儿听不到。因为这些,都是我自己总结的。其中,在病理型精神疾病方面,有一种曾在国内引发恐慌的病症,叫狂犬型精神疾病。这种病诞生于精神病人发病期间被疯狗咬伤!”
金大队问:“你的意思,是小兄弟的精神疾病和狂犬病融为一体了?”
“没错!万物相生相克,同性排斥,异性吸引。”
站在一边扛着摄像机的老彭问我:“大冬,你会梦游吗?你被疯狗咬过?”
我想了想,才回答:“我自己不知道,不过很小的时候,夜半三更我就经常听到,屋后的荒山有小孩子在玩耍,嘻嘻哈哈笑着。只有我能听到,我爸妈听不到。至于疯狗,我有没有被咬过,我已经不记得了,就记得九几年的时候,乡里疯狗特别多!”
老彭放下摄像机:“我今天来,就是想说一说那些年的事!”
所有人都看着老彭。现场除了黄师傅,还有金大队、骆宾王和汉堡包。
老彭说,根据乌有先生给他提供的线索,结合这些天的调查,他发现这一切,都跟九几年的时候,国内某个组织从事的某项秘密研究有关。无论是金大队追查几年尚未找到真正大佬的特大经济犯罪案,还是前几年的“五小鬼”案,和现在的“地沟油”案,都是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所为。从这些年发生的诡案和抓获的犯罪嫌疑人来看,该团伙的组成人员,有级别比较高的落马贪官,有境外的神秘教派组织,还有一些来自民间的所为的自由人士。
这些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收集天下秘术,其中以东南亚的降头和养鬼为主。另外还糅合了国内的阴阳五行,以及魔术表演等民俗绝技,从而制造了一系列诡案。
“那是一个气功非常流行的年代,上至达官显贵,下到市井小民,都在练武,学气功。不否定有真功夫的存在,但比较少,多数都是靠气功坑蒙拐骗。比如前些年逃到国外的李某某,还有现在处在风浪尖口的王大师。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小虾米。真正厉害的,还是我目前仍在追踪的代号为“鬼门”的幽灵组织。在座的各位,谁要是找到鬼门,捉了他们的王,我彭先民可以用人头保证,未来前途绝对一片光明。就看大家有没这个胆了!”
老彭的这番话,说得在场的大伙一言不发。虽不知真假,但也无法一口否定。
老彭继续说:“既然刚才黄师傅用科学的手段查明,大冬身上含有一种可以侵入人体神经系统的狂犬病病毒。大冬也提到九几年的时候,乡下疯狗很多。那我在这里就补充说一下,九几年那会儿我去云贵高原出差,在一个村庄听说有人打死一只疯狗,就跑去看,结果发现,那疯狗烂掉以后,头骨里面都是金属物,而且含有可令人致命的放射性物质……”
大伙都听得毛骨悚然,因为这种事情,的确太离奇,也太恐怖了。
汉堡包捏着下巴说:“彭老哥说的话,咱们姑且不谈信还是不信。不过,只要是对破案有帮助的事,不管是科学,还是迷信,都不能轻易放弃!”
骆宾王点头:“我同意韩兄的说法,迷信这东西,你若是破解了它,你可以不相信。若你无法破解它,你就不能轻视它。为什么?因为说不定它就是未来的科学!”
金大队摇着手里的扇子:“刚才彭老哥说的这些话,我持中立态度。首先我推测,这背后有一个庞大的犯罪团伙,就老哥说的幽灵组织,这我是赞成的。这些年我办过许多经济案件,但一头扎进去,一办就是四五年,把人都熬成这副熊样的,也就这么一件。”
骆宾王说:“你们的头儿可能有所发现,这才让我来协助你们!”
汉堡包问:“既然大家现在的意见都偏向老彭这边,接下来咋办?”
老彭说:“我还是以现在这种身份和大家合作比较好。过几天,我会去电视台一个比较有趣的栏目做编导,叫《天下秘闻》,到时候可以用他们的资源多跑几个地方!”
骆宾王说:“这事儿说白了,我只是过来打酱油的,你们需要协助的话就叫我!”
这几人说完,就扭头去看金大队。因为陈姐被肢解一案,从表面看,确实比五具****案、庙小倩被强奸案、还有和尚制造地沟油案来得凶猛。这事儿,大伙目前还没有把握将它们当成窜并案件统一侦查。所以,当前能做的,也就是各司其职,听领导安排。
不过这些,都是金大队他们的事,我罗大冬现在哪里还有资格过问。
说白了,我现在只是一个没了门牙,头脑进水的精神病人。
有了黄师傅的证明,还有当地几家权威精神病鉴定机构的共同签字,我总算逃过牢狱之灾,以精神病人的身份进入紫桐精神病院,和两千个精神病患者同吃同住同睡。
关于我的这段“被精神病”的经历,我实在不知道该感谢还是该怨恨。对于我罗大冬这种人来说,其实在警局工作也好,在监狱坐牢也好,还是在精神病院落脚也罢,无非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基本不会影响到我心情的好坏。真正受影响的,反而是我的老爸老妈。
在看守所的时候,他们给我送过凉席,送过火腿肠,骂过我不孝子。
在精神病院,他们还是给我送凉席,送火腿肠,哭着说我的命不好。
一个欢笑,一滴眼泪,一句咒骂,就构成了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的羁绊。
不知道为什么,住进精神病院以后,我特别想念我的爸妈,想念家的感觉。同时,我还想念刘美女。在这种鬼地方,我感觉我的天空基本是灰色的,我所见到的人,都是活在我执的世界中。他们有人认为自己是柴可夫斯基,有的人认为自己是爱迪生,还有人认为自己是毛主席。总之都是一群想什么,就以为世界上有什么,像什么,是什么的人。
他们都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自己所认为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至于单位的那些同事,那段时间倒是很少见到他们了。除了老彭偶尔会过来,给我带点好吃的,好穿的,随便问我几个问题,比如我是否见到鬼啥的,别的也没说啥。
大概过了三个月左右吧!天气都快要转凉了,雨田突然抱着一个玻璃瓶子来看望我。
我和她肩并肩坐在精神病院的那棵大梧桐树下,一同看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叶,在秋风中蹁跹落下。“罗大哥,你的事我和爷爷都听说了,是龙宝哥跑来告诉我们的。”雨田说。
我哦了一声,问:“汉堡包吗?这么说,他现在和你们还有联系?”
“嗯!韩大哥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安全的地方最危险。他还说,人要学会换位思考!你在这儿,并不是件坏事。罗大哥,这番话,是他特意跟我说的。”
我细细去咀嚼汉堡包的这句话,感觉他好像是在向我传达某种信息。
“你这瓶子……”我接过雨田手上那个不大不小的花瓶,看了看。
雨田微微一笑:“我怕罗大哥在这里无聊,就送只小虫子来给罗大哥养!”
我打开一看,发现里边有几片树叶,树叶上面果真躺着一个白色的小虫子。我刚揭开盖子,那小东西就开始昂起头,不断挪动着身体,像是在跟我要吃的。
“这是梦虫,我从师父那儿弄来的。罗大哥放在枕头边,可以避免做噩梦!”
看着雨田明亮的双眸,我情不自禁伸手过去,把她的一只手抓在手心。雨田微微低头,长发遮住了她娇羞的脸。过了一会,她才抽出手,递一个小本子给我。
“这是饲养方法,罗大哥照着上面的方法去弄就好了。”
我翻了翻,发现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些小字,字迹清晰,笔迹娟秀。清清楚楚记录着虫子的成长周期,以及所需食物。等我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赫然看到一只七彩蝴蝶,非常非常漂亮。我问雨田:“这虫子,难道长大以后,难道还会破茧成蝶不成?”
雨田起身准备离开:“好生饲养就对了,它会给你带来惊喜的!”
我把小瓶子抱回宿舍,刚走到门边就听一个小老头问医生:“我现在很困惑。”
医生问他为什么困惑。他说:“我觉得我是一只母鸡。”
医生又问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那家伙回答:“从我还是一只小鸡的时候。”
我听了忍不住笑起来。其实我以前就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笑话,不想这个笑话被精神病人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别有一番风味——我忽然想到汉堡包,想到他托雨田给我捎来的那番话。他说人要学会换位思考,还说……此时此刻,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精神病人竟然拿精神病人的笑话来调戏医生,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奇怪。
我将瓶子放好,走出去主动跟那个会说笑话的精神病人打招呼。
我说:“老伯,你好,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叫罗大冬!”
对方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头发胡子都白了一半。见到我走过去,听到我的话语,他好像没事人一样,用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扭来扭去,还跑到梧桐树下,把头伸进树洞里,大半天都不出来。我急了,大声问他:“老伯,你这是在干啥子?”
那老伯慢悠悠从树洞里伸出头:“找虫子吃!”
他看了看我,又问:“你是母鸡吗?”
我摇头:“我不是母鸡,我是人!”
“那你不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