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于是把她为了女儿能怀孕,在跑遍医院和寺庙,依然没能挽回局面的情况下,四处托人打听,最终知道了泰国的古曼童,也就是小鬼。她希望能借助小鬼的灵力,让女儿怀孕。起初陈姐死活反对,甚至把陈母从家里赶回农村老家,但后来不知为啥,陈姐也信了。
不过,陈姐的身份毕竟有点儿特殊,在家养小鬼成何体统,于是就让陈母在城郊租了这么个房子,以便她有空的时候,买些饮料过来,给这些从网上买来的小鬼喝。
这事儿,其实从信仰的角度看,并不违法。可是,换作陈姐那样的身份就不同了。
别的不说,作风问题肯定有!因为咱们是身在一个讲科学反迷信的国家。
从陈母的住所出来,站在她们家门前的小树林,我一句话不说,金大队也是如此。
这一切,像是我们希望的,又不是我们希望的。我们希望的是,单位库房那个跑掉的小鬼,会在陈姐的手上。不希望的是,小鬼没找到,却看到这些不好的东西。
“怎么办?这事儿,就这样罢了?还是?”我走到金大队的面前问他。
金大队说:“公开不大妥当,我看,只有警告陈母,让她自己毁掉。要不然,这事儿传出去,无论是被单位上的同事,还是外界知道,对她女儿的前途都不好。”
的确,现在的人都喜欢空穴来风,这种事传出去,哪里得了!
把为什么不能养小鬼的原因告诉陈母,陈母说一定会把那些东西扔掉,我们才回到单位。那会儿都快要下班了,我像个没了灵魂的人,继续行尸走肉般活着。
到了下班时间,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了,空着肚皮准备回家睡觉。
刚踩着破烂单车进小区,在小区外面的树荫下就看到老彭和同花顺,吊儿郎当站在那儿等我。同花顺上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我感觉他很用力,就像是在报复我一样。然后老彭呢,就塞一根烟在我的嘴巴上,把我按在墙上,横竖上下看了大半天。
“大冬啊!你他妈现在到底相信谁?我很好奇!”同花顺问我。
老彭示意他别乱来:“干啥?咋这样对兄弟说话?罗大冬对你小子不薄啊?大冬,别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我们过来,是想请你到我家吃个家常便饭。”
我摇头,感觉这两人今天怪怪的。就说:“没胃口,我只想回去睡觉。”
“女人都没了,还睡啥觉!你想不想知道刘美女的消息了?”老彭问。
我赶紧打起精神:“叔你有她的消息啦?”
老彭点头:“消息是有,就是不确定。大冬啊!这事儿可复杂了。你娃这么单纯,我怕你被别人利用啊!刘美女跟你在一起,还不是想要利用你……”
“才不是利用我!我有啥她可以利用的!”我有点生气了。
老彭说:“别生气,你还是先到我家,咱们兄弟三个先喝几杯再说!”
跟着老彭来到他们家,我心情也好了一点。因为他们家周围异常热闹,到处都是人流,有小贩,有大亨,有繁华商场,也有僻静小院。这地方,应该算是紫桐最大的开放式小区了。
老彭他们家在小区的最后面,一条江的岸上。前面都是郁郁葱葱的樟树林。
在一些咿咿呀呀的二胡声中,我和同花顺并肩走进老彭的家。房子很普通,甚至还有点陈旧。不过走进去一看,才被吓一跳,那里面竟然有一个先进的实验室。
“彭叔,刚辞职几天,你就转行搞科研啦?”我在一根木凳子上坐下。
同花顺很客气地给我倒水。老彭指着同花顺说:“大冬,以后我小舅子有啥不对劲的地方,你一方面要告诉我,另一方面,多谅解一下他。我发现他最近情况不对!”
我抬头去看端着水过来的同花顺,发现他眼珠子明显有些下陷,眼眶的轮廓都出来了。就好比一个人连续三天没睡觉那样。而且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三天没熬夜的人,一般除了眼眶凸出之外,眼珠子必然血红,但同花顺的眼珠子却是发黑,眼白明显少了一大圈。
这模样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就让我觉得恐怖,心想会不会是中邪了?
端着同花顺给我端来的茶,我坐立不安,连喝茶的胆儿都没了。
老彭安慰我:“你放心就是,有我在,他不得发疯。你看看我这儿,知道是干啥子不?瞧你那小样,经常跟我说你是搞技术的,这下服了吧?我这才叫搞科研!”
我站起来,在老彭那些奇奇怪怪的器械里面走来走去都看不明白。
老彭站起身,从一个玻璃器皿里面取出一个小油瓶问我:“你猜这是啥?”
“这还用猜,里面装着的肯定是油呗!”我接过小油瓶闻了闻。
旁边的老彭一脸惊讶,看着我呆若木鸡。
“叔,你这是?”我也被他吓到了。
老彭一把从我手中将小油瓶抢回去,快速放进玻璃器皿。
“这个,这个里面装的,是人体的脂肪。大冬,想起来了没?那天晚上,在紫湖!”
我开始回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突然想到那个胸口有疤的怪人。
“叔,你说……这玩意,是那个怪人,从水面上收集回来的?”
老彭点头:“不然,我叫你来做啥子?地下湖的炼油厂,根本不是做地沟油的。”
“不是做地沟油的?”我的脑袋快要炸开了,难道说是炼人油的地方?
到底是头儿和金大队他们不知道真相,还是故意把真相隐瞒了?
我忍不住问老彭:“如果是炼人油的,这玩意,到底有啥作用?”
老彭说:“可以做肥皂,不过现在肥皂不值钱了。所以……”
“所以是啥?”我的心在激烈跳动,不禁想到刘美女。
同花顺说:“这尸油,是用来做小鬼的!”
我像个傻帽那样坐在沙发上,两颗眼睛珠子滴溜溜到处转,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难道头儿、金大队、骆宾王、刘美女、汉堡包,还有眼前的老彭和同花顺,这些人一个个都在拿我当猴儿耍?另外,雨田爷孙俩呢?这些人当中,我到底该信谁?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必须得梳理一下自己的头绪,多为自己考虑了。
这人吧!犯糊涂的时候,往往都是因为分不清彼此的关系,看不透事情的轻重。
首先,头儿跟我的关系,是上下级关系,是领导和员工的关系。金大队、汉堡包这两人跟我,是同事关系。刘美女和老彭呢?除了同事和前同事的关系外,他们一个是我的女朋友,一个是我的半个朋友。至于骆宾王和同花顺,骆宾王只是因为工作上需要配合,才彼此认识。同花顺虽跟我称兄道弟,事实上,跟我的关系也只是一般。雨田和她爷爷,跟我之间的关系,可以被看成是医患关系。这么一划分,我的头脑果然清醒了许多。
从以上关系,不难看出,真正对我来说,比较重要的,还是刘美女和雨田爷孙俩。为啥这么说?因为刘美女是我的精神需求,而我的躯体,则掌握在雨田爷孙俩的手中。
至于头儿,我大不了像老彭那样辞职不干,这些事自然就与我无关了。进一步说,只要我辞职,金大队,汉堡包、老彭这些人,愿不愿搭理,都得看我的心情。
这么一想,汉堡包让我带上黑户账号一走了之,的确有它的道理,也有它的好处。
“现在,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了吧?我的大冬侄儿!”老彭问我。
我不断抖着双腿,搓着双手,一时间还不能完全拿定注意。
“彭叔,你是想,让我辞职,跟着你们混?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若是离开了单位,刘美女的事情咋办?就靠咱们几个人的力量,能把刘美女找回来不?”
老彭从茶几上捞起一个雪梨,用把小刀慢悠悠地削着,一边削一边对我说:“我晓得你的顾虑,可是你为啥不好好想一想,要是单位还在乎刘美女的死活,跟你罗大冬在不在里面上班,没啥关系吧?要是他们装晕,不想管这事,你在里面有毛用?”
这话倒真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一直都认为,自己这种小虾米,对单位而言可有可无。
“那……庙小倩那事儿,真就不管了么?”我有点犹豫不决。
老彭指着那些实验设备:“你看到了不?在单位能搞的事情,我在家里也能搞。大冬啊!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亏你还是年轻人。《绿箭侠》你看过没有?”
我摇头,表示没看过。因为最近两年我一直在追《火影忍者》,好久没看大片了。
“《绿箭侠》没看过?那《闪电侠》你看过没有?《V字仇杀队》呢?”
说到《绿箭侠》和《闪电侠》我都没好大个兴趣,刚听老彭说出《V字仇杀队》我当场就跳起来,就像小时候被雷劈的反应一样,瞪着老彭,半天说不出话来。
“彭……彭叔,你……你到底……到底想干啥?”我冷汗直冒。
老彭削水果的刀子依然不紧不慢,他嘴角轻轻一拉,挤出一个诡笑。
“那么大反应,干啥?我说这些,是告诉你,有种人,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惩罚该惩罚的人,去帮助该帮助的人。不管做什么,只要不触碰法律的底线就好!”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坐在沙发上,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
老彭说:“温水的青蛙会被煮死,大冬,跟着叔干吧!叔有办法搞到钱,你婶不是开公司嘛!虽然生意越来越不景气,咱们的活动经费,还是没问题的。”
听老彭这么说,我果真动摇了。咱这种身份的人,迟早会被单位给淘汰掉。
“你同意就好,过两天,我带你去云贵高原,看望乌有先生。”老彭说。
“乌有先生?你不是说,他是黑户吗?他怎么会在云贵高原?”
老彭把削好的雪梨递给我:“黑户也有黑户的世界,不然,他们咋生存?”
这么说,老彭这家伙,是要把我往黑户的窝里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