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诩看着这样的她,面色不变,眸光却是微微闪烁,他轻笑淡然地坐下,优雅执杯,“这杯,不过可饮茶罢了,却是你用金钱来买,那么,我若告诉你,我有何好处?”
“那要看你如何叫价。”兰禛悠然地陪着他讨价还价。
“倘若我宁愿不要你的价钱,却只想守口如瓶呢?”宗诩看来并不买账,“这是非卖品。”言罢,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起身。
“宗诩。”
兰禛亦起身看向他,静静地喊出他的名字,凤眸平淡却又似乎并不平静地看向他。宗诩止住脚步,却未看向她,只道:“近日,戎王或许有大动静,你还是小心为上。”言罢,便化为一缕风,消失在兰禛的视线里。
兰禛手中紧攥着那只瓷杯,面无表情,凤眸中却是波涛汹涌,宗诩啊宗诩,你可知道,再这样下去,你,或许是我们,都会陷入这个权欲的漩涡?你可知道,我们或许都会万劫不复?你可还知道,我们总是如此的相互试探,终究便只会停留原地?
“梓钦。”她轻声唤道。
陆梓钦在门外立即回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去太真楼。”
“是,呃……少爷,……”话未说完,便已见他家少爷开门向外快速走去,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便不禁往房内看了一下,只见精致的桌面上,一个瓷杯突然化为一片齑粉,一股风倏地袭去,顿时,烟消云散。
他立于原地,怔了怔。
太真楼莺歌燕舞,香粉扑鼻,灯火辉煌,虽是烟花之地,却精秀异常。
兰禛在门前立了许久,才对身后静立的陆梓钦道:“进去。”陆梓钦虽然疑惑,但也只能随她踏入楼里。一进去,便见老鸨笑意盈盈地迎上来,只听她娇笑道:“哎呀,兰大公子可是有好久没来了,今儿个可是要好好尽尽兴?”
兰禛邪魅一笑,尽显风流,顿时吸引了楼内姑娘的目光,她却悠然自适,低沉道:“听说,你这楼里可是来了一位美人,本少倒想见识见识。”
“兰少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您要是想见,自然可见,但是……”说到这,她顿时没声了,眼睛看向兰禛身后。
“但是,本少爷先你一步。”未等兰禛回首,身后便已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兰禛记得这个声音,正是那日曲水楼狼狈逃走的孙殊元。
凤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幽光,兰禛唇角上扬,眼梢含魅,轻笑着转身,看向孙殊元。孙殊元今晚着一身风骚的绿色,一张脸倒还算得上俊秀,只不过这神情太过于猥亵,实在叫人不想用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
“本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兰禛语调算不上不礼貌,只是略显轻蔑之意。
孙殊元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又想起上次的事,心中不禁涌上许多气愤之感,当然,他如今也懂得收敛,只是,以前是忌惮兰相的地位,可是,最近,他似乎听说,兰相要倒台了,兰府也要灰飞烟灭了,那么,他是不是不用再忌惮了?想到这里,他便壮着胆子,高傲地仰起头,不可一世道:“哼!你认识本少爷,本少爷可不认识你!”
兰禛一愣,继而挑挑眉,阻住陆梓钦的愤怒动作,淡淡道:“是吗?看来是你记性不好,竟然把上次丢脸的事给忘了。”言罢,她邪邪地笑了一下,顿时,满室的芳心都聚集在她身上。
孙殊元见面前的人还敢提上次的事,而且,此人在此,自己再无光芒,不禁觉得怒火攻心,充满戾气的眼睛狠狠看向兰禛,口中说着难听的话,“别以为你爹是丞相,我就怕你三分,你们相府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还在这里跟本少爷叫板,小心你的小命!不过……”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猥亵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兰禛。
兰禛依然淡定如斯,悠然问道:“不过什么?”
孙殊元忽然****地笑了笑,大声道:“不过,像兰大少爷这么漂亮的男人还真是少见,要是到时候,你还想保住小命的话,本少爷可以考虑考虑帮你求求情,听说北边有一地盛行男风,兰大少爷到了那里,一定会卖个好价钱!哈哈哈……”
整个太真楼里一片寂静,鸦雀无声,陆梓钦几次想要站出来,却都被兰禛拦住,众人望去,只见那一袭紫袍的人,高贵优雅地笑着,凤眸一片幽光,风华绝代,“说得真是好,可本少倒以为,像孙少爷这般的人,到了那边,恐怕无人问津吧。”言外之意,就是会比她还要惨。
因为两位都是权臣之子,所以堂内的众人拼命地忍着笑,不敢出声,可有人却大胆的很,只听“扑哧“一声,一人哈哈大笑起来,而且,笑声似乎有加大的趋向。
孙殊元面子上挂不住,怒声一吼,“谁?谁在笑?给本少爷站出来!”言罢,眼睛示意身后的小厮们,小厮们立刻在众人中寻找着。
正在此时,二楼上传来一个粗莽的声音,“别找了,我家主子说了,二位公子要吵到外面吵去,可别影响了其他客人。”言罢,就要转身回去。
“慢着!”孙殊元在兰禛这里讨不了好处,便只好将怒气撒在那人身上,“本少爷在这里说话,还要你来教训,你可知道本少爷是谁?”
那人转身,正欲说话,却被人止住,“没想到,来一次这里,竟然会遇上这种事,呵呵,有趣!有趣!”众人看去,只见一人着一袭黑衣,身材极高,挺拔修长,五官深邃,麦色肌肤,线条硬朗,一双极有神采的眸子隐含锐光,眉极浓,眸极黑,他的俊朗,不仅仅在于他的相貌,而是更在于他浑身上下的霸气及逼人的贵气。
那人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每走一步,似乎都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凛然自立,不怒而威,众人只觉得周身充满压力,无法动弹丝毫。
那人缓步走至孙殊元跟前,每一步似乎都砸在孙殊元的心上,他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脑袋混沌,什么都想不到,这种感觉令他极度恐惧。
“你要做什么?”他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瞪大眼睛看着那人。
“没什么”,那人扯了扯嘴角,眼梢似乎透露着一些讥诮,声音浑厚低沉,极富磁性,“只是才知晓,原来,赫赫有名的孙义彻将军的宝贝孙子竟然就是这般。”
“你什么意思?”孙殊元还未说话,他身后就有家奴替他叱问。
“也没什么意思,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那人也不明说,只笑答。
兰禛仔细地打量着这位神秘的男子,只觉得此人身上隐现一种帝王之姿,且应属心胸豪迈广阔之人,更重要的是,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亲切感,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兰禛正看着,却不料那男子突然转眸看向她,一双眸子竟然闪现出冰蓝色的光芒,兰禛心中一惊,脑海中有什么呼之欲出,记忆之中,似乎存在什么被她遗忘了的东西。
“曾听闻,兰相之子少年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那深黑的眼眸定定地看向她。
兰禛听罢,微微一笑,凤眸中闪耀光芒,魅惑之极,“虽从未听闻过兄台的大名,但今日一见,突然惊觉,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风姿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