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姓刘的点头继续道:“所以,我现在要去往蘅水派,你呢?”
“唉,那么多英雄好汉去争夺,我就不凑热闹了,还是过我的日子吧。”
“那,兄弟,告辞了。”
“好,多多保重!”
隔壁话尽人散,兰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夜深了,将军可要回了?”
宗诩似在凝神沉思,半晌未应。兰禛斜睨他一眼,“这事你我早已知晓,有什么好想的?”
宗诩抬眸,深邃的目光看向兰禛,“如今金矅图、水矅图、土矅图分别为天门、蘅水派、玉疏宗所有,只剩木、火未现。”
“所以?”兰禛挑眉,“争来争去的有什么意思?想必,你也觉得无趣吧?”
“的确,不过待朝堂之事落幕,在江湖上走一遭又何妨?”黑眸中微闪兴味的光芒。
如此自信而又狂妄的话,也只有神将宗诩才能说出,当然,除了兰禛以外。
所以,两个同样强大而无畏的人,注定了离不开彼此。
为替炀国公主接风洗尘,敖国皇帝敖重天下诏,于公主抵达皇城的第二日晡时在炫华殿设宴,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俱入席品宴,以示对炀国公主的友好与热情。
兰府。
管家金崇皱着那张肥胖的脸,瞪着他的小眼睛,无奈地仰头看着正惬意坐于树上的兰府小主子,坚持不懈地劝道:“少爷,你就穿吧。”
兰禛闭着眼睛,挖了挖耳朵,“第二百三十四遍”,复又睁开微微上挑的凤眸,“崇叔,我发现我爹当初把你带进府里,就是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金崇露出无辜的表情,心想,小主子真是个可怜人儿,老爷早年流浪漂泊,夫人早逝,父子相依为命,受了不少苦难,后来老爷偶然遇上当今圣上,圣上极为赏识他的才华,便授予官职,于是老爷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坐上了今天的位置。可虽说小主子因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老爷为报圣上知遇之恩,尽心竭力地辅佐圣上,无暇关心小主子的成长,造成了小主子如今的性子。当然,这些事他也是道听途说,不足为据,真正的情况恐怕只有父子两人知道了。
“崇叔在想什么?”幽幽的声音飘入耳际,带来阵阵寒意。金崇不禁缩了缩脖子,声音弱弱:“没什么,就,就是我家婆娘捡的母狗啥时下小狗崽,嘿嘿。”
“如此最好。”兰禛轻扫了他一眼,轻稳地飞跃而下,“衣服拿来吧,就算是艳俗的红色,本少爷也能穿得俊逸出尘。”因一品文官及家眷入席需穿红色,兰禛便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金崇听着,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们少爷穿啥都好看。”
敖国是为东方大国,地广物博,丰饶富庶,国力强盛。炀国位于其西方,实力亦不可小觑。
晡时前刻,官员及其家眷俱已入殿,只待皇族成员入席。炫华殿美轮美奂,金碧辉煌,极为宽阔,可容几千人。文武官员分列而坐,分别以丞相兰昭远和大将军宗诩为首。
兰昭远着一身鲜艳的大红,虽已值不惑之年,但俊朗的外表不减当年,且多年来沉淀的稳重威严更是让人不敢正视。他身边坐着一位年轻公子,其人眉目如画,俊美异常,五官生得极为细致,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无时无刻不隐露魅惑风流,引来闺中少女脸红心跳,芳心沦陷,此人正是兰禛无疑。
兰禛甚觉无聊,她听力非凡,殿中的窃窃私语萦绕耳畔,挥之不去,其内容无非是朝堂风云,江湖异事,闺中琐屑,极为无趣,便只好出神看着面前雕龙画凤的桌面,却忽觉一道视线射来,于是抬眸望去。
只见对面之人一袭绣金玄衣,束简单的羊脂白玉冠,剑眉幽瞳,五官如雕刻般俊秀非凡,此时,那双素来古井般的眸子正带些玩味,上下打量着兰禛的装束。兰禛只道他是在嘲笑自己的大红衣服,便心生不悦,挑眉瞪了回去,宗诩目光一闪,轻轻笑了笑,敛下眸子,这一笑可不要紧,但这样称得上是和悦的笑容出现在素来平淡无波的俊脸上,一时间殿内爱慕他的女子俱心跳加速,目光如狼。
其实,兰禛自己未发觉,她本就生得面如美玉,肌肤白皙,一袭俗艳的红衣不仅没让她失了颜色,反而更衬得她俊美无匹,如魅似惑,叫人移不开目光。
时辰已至,随着内侍的高亢之喊,皇族成员陆续入殿就坐,最后是身着明黄龙袍的敖国皇帝敖重天,其身形修长挺拔,五官深刻,面容清朗,看似和蔼可亲,虽已到中年,但风采依旧。敖重天膝下有双儿一女,分别为大皇子敖珏天,二皇子敖璟天,和颐公主敖初吟,戎王敖啸天是为其兄。
敖珏天为人沉稳老练,寡言少语,虽然生得俊朗,但阴气过重,让人不敢接近。敖璟天则是温雅出尘,俊逸非凡,脸上总挂着和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但在兰禛看来,他与他的大皇兄一样不好对付,甚至更甚。相较于两位皇子,敖初吟则显得涉世未深,单纯天真,可身为公主,她自恃甚高,常常目中无人。敖啸天,皇帝的异母哥哥,人中之龙,曾以惊人文采,傲人武略誉满华尚,是皇位继承人的上上之选,只可惜,因一时私欲,犯下罪责,被罚禁足二十年,不出皇城,不涉朝政,算起来,这二十年也快结束了,以他的智谋,这二十年来忍辱负重,不可能一事无成,不知会不会东山再起,引发什么激烈的反应。
随皇帝的诏令下达,此宴的主角携一干使者款款走上炫华大殿。安锦着一身绮丽光艳的炀国服饰,头戴炫目奇特的饰品,额贴桃花钿,容颜本就清丽脱俗,此番更衬得美艳不可方物,当真是香腮雪貌,玉浮媚情,难得佳人矣!只见她稍稍弯下楚楚纤腰,略一行礼,又闻得语声如莺:“安锦拜见贵国陛下,望陛下福寿安康!”恰似珠落玉盘,美妙动听,众人心醉不已。
兰禛忙收敛心神,早闻炀国尚武,却未想一位深宫公主竟习得魅惑之术,功力不可小觑。
敖重天绝非泛泛之辈,他温和地笑了笑,派人赐坐,接着道:“早闻安锦公主艳冠天下,今日一见,才知实非虚言。”是时,宫女裙带飘飘,鱼贯而入,手托精致盘碟,万贯珍馐,陈列于众人面前,香味四溢,引人们大有落涎之意。
“陛下谬赞,敖国钟灵毓秀,人杰地灵,安锦委实不敢当此虚名。”安锦入座,谦逊回答。
“哈哈哈,公主太过自谦”,敖重天爽朗一笑,另择话题,“今晚特为公主接风洗尘,希望公主尽兴。”
“安锦谢陛下美意。”安锦微微颔首行礼。
一时间,大殿上舞女妖娆,丝竹不绝于耳,众人举杯同饮,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月明星稀,夜凉如水,整座皇城笼罩在流泻万里的皎皎月华之中,宫内宴饮已绝,却仍是热闹非凡。长袖舞殿,笙箫和鸣,众人似是已沉沦于浮华的假象之中。
宗诩抬眸望了望远方的天空,不知在凝神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