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莲花洞宗主坐化轮回,兵解之前,遣散莲花洞所有弟子,将他们分布于世界各地,任其独立成长,而莲花洞上下,除去主峰之外,其余七峰,则只留一名弟子。
当年宗主留下遗训,震惊整个莲花洞,有人不解,有人愤怒,有人无奈,但尽管心中万般情绪,但是宗主威望在前,因此所有莲花洞弟子长老虽然心有怨气,但依旧默默执行,直到百年。
百年后,莲花洞各弟子于天南地北,生根发芽,无数势力网相互错连,错综复杂,时间证明了一切,看着这些如同大树树根密布于茫茫二重天的势力大网,当年那些被遣出宗门弟子心中的怨气,也终于消散大半,唯独对于莲花七子之事,心有疑惑,直到今日。
苍穹之上,以大师兄为首,莲花七子静立于云端,分于四方。一股所有人从未感受到的力量从云端汹涌而下,摧枯拉朽,将所有挡在他面前的一切尽数毁灭。苏安站立徐东黎身旁,静静感受着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对于这莲花七子,心中终于算是有了点明悟。
大师兄修儒道,二师兄修佛道,三师兄乃上古凶兽,徐东黎为剑,苏安为魔……莲花七子,每一子皆是不同的修道之路,虽然苏安并不能真正猜到这他从没见过一面的莲花洞洞主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但却也知道,这位雄才大略的莲花洞洞主,却是想靠着七子之力,将天下道统合二为一,就像是现在,苏安并不明白他大师兄究竟用什么方法将他们所有人的心神连为一体,但是现在,他们体内的灵力,却是真正意义上,通过那虚无缥缈的天人感应,合而唯一,凝聚成一股苏安从未见过的,却又庞大无比的全新力量。
磅礴的力量如同海啸一般,从苍穹之上汹涌而下。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禁锢之力弥漫徐整个天地间,在这股力量之下,满天雨水就这么静止于半空中,远远看去,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全部停止。
稷下学宫所有的弟子皆颓然跪地,动弹不得,就算是身为掌门的吕长生,竟也单膝跪地,连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浩然池轰然炸开,磅礴的浩然之气汹涌而起,将整片稷下学宫尽数笼罩于其中,而埋葬于浩然池下,那由无数生灵汇聚二成的血海,终于重现于世。看着那密布徐浩然池下,那几乎占据就大半个岛屿的血海,听着于结界中那些哭嚎哀怨的亡魂,所有人心中,皆情不自禁倒吸一口凉气,如此血海,究竟要多少尸体方能铸就,这稷下学宫身为堂堂儒门正统,但所做之事,却比那些邪道邪修还要残忍百倍。
所有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惊惧与感慨。
恶人自由天收,反而那些自诩正义,只为心中执念而不择手段,不知悔改的人才才是真正可怕。
“散!”
大师兄一声低喝,右手往下轻轻一压。
笼罩于血海之外的结界轰然破碎,一团深红的火焰凭空而起,眨眼之间,两整片血海笼罩,那浓稠得鲜血,那遍地尸骸,在火焰中,纷纷化为飞灰,烟消云散。
神秀静立于大师兄身旁,双手合十讼念佛经。一道耀眼的功德金光于她体内充盈而出,这位酒肉不忌的花和尚,在这么一刻,宛如得道高僧。
声声佛家真言如洪钟大吕,响彻于天地间,满天梵音之下,那被困于血海三十年的冤魂,于这金光种褪去一身怨气,一个皆着一个,消散于天地间。
苍穹之下,小雷音寺的众多僧人皆面露慈悲,随神秀一起,低声轻喃,讼念佛经。这一刻,无论是正道修士,亦或是魔道中人,亲眼见着这么多冤魂度化苦难,重入轮回,心中也情不自禁,涌起一股别样的感动。
老天师感慨道:“我龙虎前立宗万年,一直出世避世,自诩天下正道之首,没想到到头来,竟海不如这蛰伏千年的莲花洞,看的透彻!”
一旁的吕梁不解道:“师父,此话何解?”
老天师踌躇片刻,喃喃道:“修道中人,出世避世,抛却七情六欲,俗世凡尘,唯恐世俗因果沾染己身,有误修行。然这莲花洞,百年前他就遣散弟子入凡尘,如今,更是不顾这百万赵国百姓的因果加身,为他们超度轮回。世人遵循着先人的脚步匍匐前行,但这莲花洞,却硬生生自己,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崭新道路。这条路究竟是何等景象,无从得知,我等已在先人的路上前进太久,无法回头,但这莲花洞,身为先驱者,却是有大气运加身,超度冤魂,虽同样承受赵国因果,但如此庞大的功德加身,莲花洞兴盛,可至千年!”
赵楷怔怔的看着那消散于金光中的魂魄,泪眼婆娑。那位始终在远处观战的小女孩跑了过来,红着眼睛,将一枚灵气四溢的丹药塞进他的嘴中。赵楷一口吞下,随着药效的散开,他身上那些狰狞恐怖的伤口逐渐愈合,破碎的脏腑重新焕发生机,虽然伤势依旧很重,但却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后,赵楷在小女孩的搀扶下缓缓爬起,面对关海的方向,轰然跪地,大声呼喊:
“我赵楷,赵国遗孤,愿为莲花洞赴死,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肝脑涂地!”
百万因果!
同样亦有赵国遗民死心塌地,奉献忠诚。
万魔窟大长老感慨万千,喃喃道:“大势已成!”
所有人凝神静望。
那悬浮于稷下学宫上方,由无尽气运凝聚而成的圣人之相,轰然倒塌。
这传承万年,儒道之首的稷下学宫,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