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只在乞丐嘴中的女子小环终于回来了,年轻乞丐加入这个乞丐团的第六天晚,一名身穿粉红长裙的女孩找到了他们住的破庙前。小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杂事班的王掌事偷拿楼里的钱被发现了,然后被招春楼的打断了腿,赶出了招春楼,下面不少伙计受到了牵连,被辞退了不少,现在招春楼正缺人。她拖了关系,好不容易从中拿到一个名额,这次回来,就是挑一个身体强壮,长的也还能算过得去的人去杂事班做事。
几年前从这破庙中走出的女孩,终于也开始为这些曾经熟悉的乞丐,找一个出路。
看到小环回家,老头子那始终愁云惨淡的脸庞,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帮里的乞丐都很高兴,只不过他们高兴的不是有机会去春楼做事,而是那个他们一向尊敬爱慕的小环姐姐,终于回来看她们了。
夜色下的破庙中,篝火升腾,一大帮小乞丐围着一名女孩叽叽喳喳,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则躲在远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孩,眼中,是满满的向往和爱慕。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女孩的心似乎也一下子开朗起来,她将特意从招春楼中带回来的零食吃嘴一个一个分给所有人,这些对她来说几乎已经快吃吐了的糕点甜食,对这些食不果腹的乞丐来说,却是世上最好的美味。
小环回来的时候,年轻的乞丐就一直躲在远处低着头不言不语,直到小环将一枚精致的红豆糕递到他面前,年轻的乞丐这才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张并不出众的脸蛋,年轻乞丐的男孩中,猛然浮现起另外一个娇弱却又坚强的身影,多少往日记忆如风一般吹入脑海,那一刻,这个从来到这儿就没说过一句话的乞丐,怔怔看着小环,留着泪,喊了声:“姐!”
经过大家的商讨,年轻的乞丐成为了最终的人选。用老头子的说法来说:这小伙子人老实,要不是遇到他,估计早就饿死了,就算是这样,跟着他们这些人做乞丐,说到底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去招春楼当个伙计好,只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就能活下去。
年轻的乞丐在破庙待了六天,第七天一大早,就陪着女孩去了招春楼。离开的时候,老头子特意烧了一大锅水,一大帮人七手八脚,将年轻的乞丐洗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换上小环特意在集市上买的一套干净的衣服。收拾整齐的年青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一个老乞丐带着一帮小乞丐,大眼瞪小眼,这位叫小环的姑娘,看着那张极为英俊的脸庞,情不自禁羞红了脸。
终于入了招春楼,年轻的乞丐因为出色的皮囊长相,破格被掌事的给了一份轻松的差事,而得知楼里来了一位样貌极为出众的杂役的姑娘们,如同闻见了腥味的猫一般,有事没事就往杂事处跑,指名点信要年轻的乞丐给她们端茶送水。每次看着那些打扮妖艳的姑娘百般调戏年青人,身为歌姬的小环就气不打一处来,为这件事,不知道多少次插着腰站在楼道口破口大骂,哪怕明知不是那些伶牙俐齿的姑娘们的对手,也毫不退缩,像急了护食的小花猫。
年轻的乞丐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又不小心沾染上了俗世因果,为了不陷入太深,就得尽快离开这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年轻乞丐的得宠,自然而然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那些始终默默无闻的杂役开始暗地里给他下绊子,而那些抱成一团颇有些势力的小团伙,更是直接撕破脸皮,等到夜深无人的时候,直接明目张胆的对年轻的乞丐进行殴打。
每次被打,年轻的乞丐只是像个木头人一般,也不还手,就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任他们施暴,这种情形,加助重了这些人的气焰,后来几乎是每一天,楼里的姑娘见到年轻乞丐的时候,他脸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这一次,小环和她向来看不顺眼的姑娘们终于站到了同一阵线上,开始和那些杂役团伙,展开了长久的斗争。
只可惜姑娘们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妓女,没什么背景实力,而杂役虽然是最底层,但姑娘也不敢太过于得罪,毕竟她们吃的就是这口青春饭,等到哪天人老色衰,又或者不小心犯点小错误,一旦落到这些人手中,她们的下场,只会比死还惨。
于是乎,两方人马到头来,都只是动动嘴皮子,最后的结果时,年轻乞丐的苦日子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愈演愈烈。
有一天晚上,小环来到年轻乞丐的屋前。她穿着一身极为轻薄的衣裳,说要和他住一晚。年轻的乞丐毫不犹豫的拒绝,却是被小环一把推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她就像个小狗一般,钻进了年轻乞丐的被子中。
冰凉的手伸进乞丐的衣服,她摸着他身后那些还未消退的伤痕,看着他脸上还未化去的淤青。小环眼睛有些微红,她板着乞丐的头,霸道的让年轻乞丐直视着她的双眼,骂道:
“你个笨蛋,他们打你你就不会还手吗,有我替你撑腰,你怕什么。而且就算打不过,你不会跑吗,谁会像你,就蹲在那儿动也不动,跟个傻子一样。”
年轻乞丐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少女恨铁不成钢的脸庞,眼中涌起一抹温柔。
似乎早就习惯了乞丐不言不语的性格,小环鼓起勇气,轻轻在乞丐脸上亲了一口,低声说:“有个好消息,纳兰姑娘你知道的吧,就是我们招春楼的头牌。闽南王这次大寿,她要去闽南王府唱曲子,我就是她身边的琴仕,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纳兰姑娘的赏识,只要我能入了纳兰姑娘的眼,到时候杂事班的那些混蛋就不敢再欺负你,一旦有机会,我再把你调到纳兰姑娘身边做事,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触纳兰姑娘的霉头!”
年轻的乞丐笑了笑,伸出手,第一次摸了摸小环的头。
小环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加兴奋的盯着眼前这个年青人,然后双眼红,一头钻进了年轻乞丐的怀中,低声啜泣起来,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委屈,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唯独这个年青人,可以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年轻乞丐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喃喃说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