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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江春水向东流 上

我的门票是英语老师还给我的,原来课前收作业时我和李文敏正巧在上洗手间,英语课代表和我平日交好,就自行从我书包里拿了一本,然后把上次发回来的给我塞了回去,这样我包里还是一本,只是不是同一本。于是在第二天英语课上,老师当众交还,我顿感羞涩,甚至不敢抬头取回,无法想象其他人是怎么看待我的,那一天恨不能赶快回家,幸好也没有人不识趣地问起。

那段时间总有一种邻人遗斧的感觉,悻悻然地不知道怎么排解好,尽管舒凝那边没有什么问题,也没人追究。班主任那头我也是主动去反应,表示自省,当然也没有被怎么责怪。虽然我把责任都归在自己头上,但听说宋筱还是被请进办公室聊了整整一节课,回来后眼圈很红,走回座位的时候好像还看了王烁华一眼,眼神带着一股幽怨,我猜想准是他和老师说的。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宋筱都异常安静,只和特别要好的同学来往,和我交集也很少。

而舒凝、王烁华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原来和我之间是怎样的关系,现在依旧是。关于他们二人的绯闻也仍然在流传,各种不同的版本都有,有说是已经开始恋爱了,因为看到过他们一起走在路上,王烁华推着车,舒凝在一旁跟着。也有说是王烁华一直在追求舒凝,目前还处于这一个状态,舒凝未有答应。再有一个版本我其实不太相信,传是舒凝在勾引王烁华,小王同学就像喝了迷魂汤似的不能自拔。最精彩的是这个版本,说王烁华家境一般,舒凝父母看不上他,所以尽管二人彼此喜欢,但却被棒打鸳鸯,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想爱又不能爱,想分开又无法分开。总而言之,他们在学校里始终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所以孰真孰假很难分辨,只是苦了那些爱慕这两人的男男女女,不管他们发展到哪个地步,这出戏中这些人已经注定都是配角了。

回家路上,手里拿着失而复得的门票,打算一回家就去写信,不在乎他会不会也收到过了,也不去想他有没有可能会去画展,这一刻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寄给他!

书桌前,提笔写了很多,原本只是要说邀请他看画展的事,结果稀里哗啦倒了许多苦水,告诉了他我和舒凝之间的矛盾,也坦白说出了心中的委屈与妒忌;提到了妈妈的身体,以及我心中的担忧;还谈起了我对于前途的迷茫,不知道是不是也该在某一个时刻放弃学画,专心备考,同时也问起他对于我该如何选择有没有好的建议......没有停歇地我一口气写了整整六页信纸,停笔看了一遍,好像还有未舒展的,干脆末了又加了几句。最后搁下笔,折好套入信封,胶水粘住封口,写上收件信息。趁着自己还有冲劲,一溜烟儿跑到街口的邮筒,把信递了进去。信封滑入邮筒的刹那,我突然后悔了,有一阵冲动想把邮筒打开取回,因为我最后加上的那句是——

“你一直没有回复,我很忧伤,我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如此期待你的信件。每次只要看到你隽逸的字迹,我就很快乐!哲哥,回我一封信,来画展看看我的画好吗?我很想念你!”

字里行间,我写得极其得不含蓄,以前也会有些暧昧的词语,但这么直白还是第一次。如果,我是想如果,韩哲就此被我吓跑了怎么办?或者他原本就已经嫌我烦,所以才不回信,现在这样会不会更讨厌我了?我居然就这么寄出去了,啊!!!都怪心怡住校了不在身边,不然她一定会拉着我的,她一直提醒我,女孩一定要矜持一点,即使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可我,我竟然.....

转念一想,人家赤名莉香(注1)不就是这样的,完治如此食古不化,况且还心有他属,莉香依然主动出击,不依不饶地追求他,那一次次灿烂的笑容背后掩藏了多少次深深的伤痛,可她毫不介意,甩甩头又是新的开始。我要向莉香学习,喜欢一个人就要勇于付出,即便像莉香那样没有成功,那又如何?至少我认真地努力过了!这样安慰着,我又像充满了电似的,不再忐忑,满心期待韩哲的回信,以及相信他会去画展。

韩哲有没有收到我的信件与门票,我不知道。信寄出有一周,没有收到他的回复,但是我还是认为他会过来,就算只是为了给孙老师捧捧场。

我一大早就起床了,穿了妈妈给新置的薄型针织开衫,嫩绿的颜色衬着我白皙的肌肤青春味十足,配上一条小脚牛仔裤、一双休闲鞋,精神奕奕。我还特地披下浓密的黑发,右侧用青色发卡挽起在耳后,略显妩媚。满意地看着镜中人,我哼着“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帮着妈妈梳妆打扮,她在我的要求下穿了绿色的套裙,我说这样我们俩就像双生姐妹花,妈妈笑着说我胡说八道,可眼底是一层喜悦之情。

早餐后我们就一道乘公车前往画展,到达的时候展览还没开始,一进大厅就看到孙老师在和人寒暄了,孙师母和孙越在一旁忙里忙外做最后的一些准备。妈妈看到孙老师,忙整好衣衫,领着我郑重其事地和老师打招呼,她每次这种场合就会非常严肃,我曾经笑她像进了人民大会堂似的。

“孙老师,真是多亏你的培养,凌凌才能有这样的机会!”这几乎是每回她都要和老师说的话,我有些讪讪地笑了笑。

孙老师依然一派老绅士的气度:“凌凌妈,你过奖了!是慕凌自己争气,她多努力呀!绝对一个好苗子,要好好培养啊,以后可以做大师的料。”

“呵呵,还是谢谢老师!老师帮了我们太多!......”

“哪里哪里......女儿养得好!是福气啊!”

他们每次说来说去这几句,我俏皮地对孙越眨眨眼,孙越看到我们也走过来打招呼,她总是甜甜地喊我妈“阿姨”,我妈也很喜欢她。一切安排妥当,师母也走过来和我们一起聊天,孙老师则去应酬其他客人了。

两个妈妈聊着的时候,孙越悄悄把我拉过一旁,神秘兮兮地问:“怎么只有你和你妈呀?我给了你三张票呢?”

“我又没有爸爸可以一起来,当然就只有两个啦。”我没好气地回答,想到第三张票,不由心有戚戚焉。

“你可以给其他要好的人嘛!”孙越颇有深意地看着我,“不是说有人追求暗恋的吗?可以请来看看呀!”说完,哈哈地笑了。

我白了她一眼:“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哪有你吃香呀!”

“真没看得上眼的?”她还不依不饶了。

我推她一把:“大小姐,你想多了。快开始了,赶紧进去吧。”

人群往展厅里走去,孙越也就不再捉弄我,挽着我一同前往。

【注1】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是日本经典偶像剧《东京爱情故事》中的男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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