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意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沁云出神。她那日在元宝山的后崖上被砍柴的樵夫救了下来,樵夫将昏迷的她送到邢婆婆家救治。邢婆婆是个无儿无女的孤老太婆,却有高明的医术,在乡邻里颇有盛名。墨意身体康复后,因为无处可去,就留在了邢婆婆家。今天她随婆婆出诊,没想到会再见到沁云。当她欣喜万分地抱住沁云时,沁云却在她怀里晕了过去。邢婆婆为沁云把了脉后安慰墨意说,她是由于连日劳累和惊吓再加上受了饥渴所以暂时晕了过去,休息一会就会醒的。这一番话让墨意心酸不已。
沁云醒过来时,就见墨意正轻抚自己的手。她疑惑地轻声唤道:“墨意?我这是在做梦么?”
墨意红着眼圈答道:“不是做梦。小姐,真的是墨意。”
沁云将手伸去摸墨意的脸,待要说什么,却又哽咽难言。
墨意握住沁云的手,按捺不住地哭出声来:“小姐,都怪墨意没照顾好你,让你吃苦了。”
沁云帮墨意抹着泪痕,说道:“傻丫头,说什么呢,我不是好好的嘛。你我二人还能活着相见,正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
墨意噙着泪笑了:“小姐还说我,你脸上也挂着泪呢。”
这时沁云看见屋外漆黑的空中闪过亮光,她欠起身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我这是在哪?”
墨意忙转身从桌上端来碗粥,一面用勺喂沁云吃下,一面答:“已是子时了,我们住在客栈里。婆婆在隔壁照看你带来的那位公子。”
沁云忙问:“他要紧么?”
墨意迟疑地说道:“婆婆说很凶险呢。”她见沁云面上露出忧色,忙又说道:“婆婆医术很好,虽说凶险,也不会有大碍的。”
沁云无声地叹了口气,吃完粥后她和墨意互诉着离别后的遭遇。
空中滚过隆隆的雷声,闪电更加频繁了。墨意将空碗放回桌上,立到窗前向外张望了一眼,喃喃说道:“会是一场暴雨呢。”话音未落,大雨已落下。雨势很大,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
沁云倦极了,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她被细碎的声响惊醒时,天尚未明。正收拾东西的墨意见她醒了,忙道:“正要叫醒小姐呢,我们得即刻赶回婆婆家里去。”
沁云听外面雨势仍是很大,疑惑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墨意说道:“婆婆说那位公子要立刻服用一种药丸,偏这回不曾带出来,原想等到天亮再回去,现在看来竟是等不得了。”
沁云忙忙地起了身,不再言语。
客栈门外。沁云和墨意顶了大雨坐进车时,子建已被车夫安置在车内了。沁云见子建虽然无力地靠着车壁,人却是清醒的,她略放心了一些。
杨老板千恩万谢地送邢婆婆上了马车,他兄弟多日不退的高热昨夜里一剂药下去就退下去了。邢婆婆叮嘱杨老板道:“照第一个方子吃上三天,换第二个方子再吃五天,还得好生休养上半个月,这病才得全好。”
杨老板点头应下,吩咐车夫好生将邢婆婆送到家。
马车正准备启程,邢婆婆忽对墨意说道:“你去向店家寻床棉被来。”
墨意怀疑自己听岔了,如今正是六月天,好容易下了场大雨解了解闷热,婆婆却要寻棉被。她正要开口,邢婆婆却催促道:“你只管寻去,呆会儿用得上。”
墨意无法,只好下车折进店里。店里的棉被早收了起来,小二不耐烦去库里拿,只推说没有。墨意塞了一小块碎银子在他手中,他才咕哝着抱了床给她。
马车终于顶了狂风暴雨向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