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送解澍回了家,高翯刚进门,保安就告诉他有个女孩在等他,高翯一想就知道是杨一佳。让杨一佳坐上来,可是杨一佳不上车,高翯只能和保安说一声,暂且把车停到不远的路边。走到杨一佳面前,杨一佳拿出一沓文件,叫到高翯手中:“高总,这是清月岛原著居民区的整体景观提升改造规划,麻烦您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明天我们就把最终方案确定下来。”
看杨一佳耷拉着脸,高翯说:“还生我的气!”
杨一佳没有说话,高翯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杨一佳说:“我不想打。”
高翯愣了一下,杨一佳说:“高总,下了班我就是这么放肆,你上班的时候要怎么说,那是你的事。”
高翯把文件放到车上,看看表,“我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自己坐公共车回去,天还早。”
“要不——给你妈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接你一下。”
杨一佳冷颜强笑一番:“高总,你什么时候变得会关心人了?”
高翯不作声,杨一佳说:“那天你那么冲我,你就不怕我一时想不开,出门坐到马路中间!”
高翯说:“佳佳,其实我也是……”
“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释!”杨一佳打住他,“我知道,那是你和我妈组成的同盟,我不知道你们之间互相给了对方什么好处,贾斯汀设计和你们公——和你们这些高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往来,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人格!”
对于杨一佳的无知,乃至对自己和杨明环的关系满拧地猜测,高翯也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生气。杨一佳的直率更多地让她感觉到杨明环的影子,脸面上多半露出的还是不快,杨一佳自然不知道这一点,说:“你要给人事部门下达什么通知,那是你的事,我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我回去了。”
高翯颇有不悦,不过出于绅士风度和关心,他还是说:“我送送你,天晚了。”
杨一佳说:“不用,你不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
高翯愣了一下,杨一佳说:“我不想和我妈住在一起,要是你不再给我作梗,我会让她知道,即使不靠她,我照样可以做出工作。”
杨一佳说着走出大门,好在离小区门口50米处有一个公交车站,高翯远远望着杨一佳上了公交车,记下了171路,他才进了门。
停好车,高翯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到小区的便民超市话吧。这里打电话的一般都是保姆或者保安,业主很少光顾。高翯拨通电话,那个用了变声的合作者才接通,就向他问起今天的情况:“我给你推荐的那家餐馆不错吧?”
高翯说:“你也去了?”
合作者说:“我怕你和人家打冷眼,没想到你还热情,真出乎我的预料。”
高翯闭目须臾,说:“我也是为了工作,那个女的这会儿恐怕去找康泰松了。”
合作者说:“康泰松要是知道你今天的表现,八成会赞不绝口的,我指的是解小姐。”
高翯说:“我也无奈,和解澍热情,并不是遵照你的建议,而是我的私事。这和我们的事无关,你就不用知道了。”
合作者似乎又开始斟酌,几秒钟后说:“我既然放心跟你合作,当然得知根知底,你说的私事,是你母亲和你——妹妹吧。”
对方终归还是没有回避字眼,高翯说:“她们两个和计划有关系吗?”
“照目前的情况看,没有。”
“很好。”高翯说,“这样一来,我也能甩开佳佳。不过这既然是我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合作者说:“那好,希望康泰松那儿,你能不打草惊蛇。新的联系方式和号码,过一段时间我会通知你,至于你和解澍——你自己看着办。”
高翯没有接着说,而是挂了电话。回到家后,他打开电脑,上面一连串解澍和康泰松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拍下的亲密照片一张张呈现在他面前。
解澍正像高翯的秘密合作人说的那样,高翯送她回到居家附近时,她上去看了母亲一下,然后对母亲说自己还有点事,下楼就等着康泰松,解澍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而解澍又常不回来,每次回来都会给母亲留不少钱,并且带母亲买药看病。母亲看她挣得多,想当然地觉得她工作也多,解澍左哄右骗她母亲便没了任何怀疑,每次她和康泰松在一起,她都告诉母亲自己出差。
康泰松将解澍带回常安岩。解澍一进门放下挎包,双手伸开搭着沙发。康泰松倒了杯酒,喝了一小口,说:“才干一天,你就累得不行了。”
解澍说:“这一天,可是出乎我的预料了,你不是说高总那个人对女人冷淡,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康泰松说:“按以往来说确实如此,不过,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杨一佳。”
“怎么了,高总可对她什么都不闻不问。”
“好运就在这里。”康泰松说:“我观察了一下,高翯这么做,多半是冲着杨一佳,不过这倒让你事半功倍了。”
解澍说:“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看我和他也不可能往深处发展,杨一佳单纯不傻,高总更不是傻子,做他的秘书,除了帮他处理正常事务,也就被他利用一下罢了。”
康泰松说:“要是利用得好,这假戏难道只能永远假下去!”
解澍站起来,说:“行了,我算是站稳了脚跟,不过他的电脑我还没有碰到,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拿到的是不是你要的东西。今天他让设计部做清月岛原住区的规划,这种东西迟早是要公开让你过目的,我就没有必要拿了吧?”
康泰松说:“当然不要,我要的是他其他方面的战略规划,你以前在贾斯汀设计干过,说起来和杨一佳还有缘分。到了正儿八经的事,你可不要犯糊涂。”
“还有呢,别的还要看什么?”
康泰松说:“他和董事长的交谈内容,或者董事长直接让他一手操办的事,你也得跟我汇报,毕竟我不好去过多发问。”
解澍说:“你倒是轻松了,是不是有种被架空后不自在的感觉?”
“架空谈不上。”康泰松说,“只是我不再去插手具体的工作。”
“你也不怕董事长让你退休?”
康泰松笑了笑:“我和老董事长关系密切,现在的董事长知道我和他爸的深交,不会做什么不利于我的事,相反,我在宏万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起码在未来一段时间,各种公关工作还是要我主打,毕竟他刚上任不久。高翯和叶总在须埠人脉也没有我广阔,我就是个带新人的。”
解澍耸耸肩:“你这新人可带得真够耐人寻味,一边辅佐,一边还担当地下党。”
康泰松说:“没有办法,我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解澍走近些,问道:“你到底是为谁工作的?”
康泰松走到沙发前,打开挎包,拿出2000块钱,说:“这是今天给你的奖励。一来,是祝贺你的顺利;二来,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对我,你还保密!”
康泰松说:“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要是完成得好,到时候你会大吃一惊。”
解澍对他嗤之以鼻,也不再追问,自己走到房间关上门后开始更衣洗澡。
这些天来,姜婍的事一直让安涌灏忧心忡忡。那天姜婍说会帮安涌灏查查那个关心郎曈曈的人,在安涌灏看来几乎就是个借口。当然,这一切还是主要源于张国贤,要是郎曈曈和他没有关系,姜婍没有在后来补给他那25000块钱,他也就不会在这些方面缠绵悱恻。
郎曈曈面对这些虽有疑惑,可总的说来表情轻松,不像安涌灏那样想得多。在魏庙的时候,安涌灏和饶卫都没有提到过张国贤这个名字,因此郎曈曈也不会在此方面有所顾虑。
这天中午正吃着饭,留学生公寓门口突然来了一个人,安涌灏和郎曈曈都认出他是诵堂府派出所的所长卢向杰。给他打了声招呼,问他有没有吃过饭,卢向杰只是笑眯眯地让他们两个继续吃饭,吃完后,卢向杰从包力拿出个信封,递给郎曈曈。
“这是给你的。”
郎曈曈问道:“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郎曈曈看了看,里面大概是5000块钱,她惊讶问道:“给我的,谁给我的,为什么?”
安涌灏同样一头雾水,卢向杰说:“还记不记得,张教授家的钥匙。”
郎曈曈瞪大眼睛,安涌灏问道:“她的那个‘舅舅’、‘舅妈’!”
卢向杰说:“人家只是——用了这么一个代称,其实——就是想给曈曈转交一些东西。”
郎曈曈问道:“是谁,他们人呢?”
卢向杰说:“他们昨天出国了,说是得过几年才回来。”
“出国了!”郎曈曈更加诧异,“他们到底是谁?”
卢向杰说:“是张教授的朋友。他通过张教授得知了你的事,也想帮帮你,只是他不愿意留名。张教授遇害后,这里的房子一直由他照看,关于钥匙的事,他已经和张教授的家属打过招呼了,人家也同意,毕竟人家回来会有些难过。只是他后面这两三年不在国内,恐怕我也没有办法带你去找他。”
郎曈曈问:“那他是谁,叫什么名字?”
卢向杰说:“人家特意叮嘱,不让我说出来。”
郎曈曈和安涌灏看了对方一眼,卢向杰接着说:“对了,张教授跟他说过,你打算在须埠大学在到2015年?”
郎曈曈点点头,卢向杰说:“他说了,你离开之前,他会自己来找你的,在那以前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须埠大学,不要过问他的事。”
刚才卢向杰已经解释过一遍,郎曈曈还是有些激动,她到自己的宿舍拿来那封信,问卢向杰,“卢叔叔,可他为什么要说是我的‘舅舅、舅妈’,难道不能叫别的?”
卢向杰笑了笑:“都可以,只是他那个人腼腆,我也不好做太多解释。”
安涌灏内心的疑问依旧没有消除,但卢向杰是个警察,应该不会来这里信口胡编,卢向杰看他们两个的表情,问道:“怎么了,曈曈、涌灏,不相信我?”
“哦——没有。”郎曈曈摇摇头,安涌灏也相同表态。卢向杰对郎曈曈说:“既然这样,张教授家就交给你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这5000块钱你收着,万一什么时候用得上。”
郎曈曈不好退给卢向杰,只能收下,卢向杰随即离开了留学生公寓。这一见面结束,安涌灏也放轻松了不少,他转过身看着郎曈曈,郎曈曈有些不好意思了,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安涌灏说:“曈曈,你知道你像个什么吗?”
“我像什么!”
“啊,不是像什么。”安涌灏说:“你就是个天使,有那么多好心人在不知不觉地暗中帮助你。”
郎曈曈脸上并没有显现出开心,安涌灏问道:“怎么了?”
郎曈曈说:“涌灏,这样一来,我欠别人的就太多了。其实我没想过要靠什么人给我帮助,包括张教授,现在又来了一个好人,而我又不知道他的名字,你说我以后能不寝食难安吗?”
安涌灏想了想,张教授这个人根据目前自己的所知有些问题,他的那个朋友是谁,自己也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知道,可卢所长总不会骗人吧,毕竟人本来就是很复杂的东西。而且经过卢所长的几句话,他现在几乎彻底打消了对姜婍的怀疑。看郎曈曈有些不安的样子,说:“卢所长不是说了吗,人家说以后会让你知道他是谁的,怎么能让你一辈子背着负担。”
郎曈曈回味一番,感觉也是这样,脸上的疑云散去一些,说:“只是,我要是能早点知道他是谁,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