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一周前开始向社会公开招聘,除了秘书,还有些其他职位也需要人补上。在星期天的晚上,人事部将秘书的资料和照片发送到高翯的邮箱里,高翯仔细翻阅这个叫解澍的女人的资料,同时给那个暗中的合作者发送了一条信息,对方让他申请一个新的QQ号,不一会儿传来了一些图片,高翯嘴角狡黠一笑,可同时心里堆积的郁结也让他有些愊忆上心,他合上电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五彩缤纷夺人眼球的表面下,不知沉潜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高翯先被安排到龙南区和客户一同查看了产品质量。而后才回到本部的办公室。一进门,只见地面整洁,鱼池清澈,桌上茶几上的各种文件已经放置整齐,还有一杯冲好的咖啡。要说地面清洁是清洁工的职责,而收拾整齐就是秘书才在行的工作。
瞟了一阵,高翯对这个人的工作还很满意。他正走向办公桌,后面传来了噔噔敲门声。高翯转回头,那个在照片上见到过的年轻女人慢慢走了进来,高翯从脚到头打量了她一番,她身材高挑,一双修长的脚被包裹在肉色长丝袜和中跟工作鞋中,感觉还匀称的小腿到膝盖处被米白色的短裙遮住,腰间略显苗条,胸部丰满而又挺拔,稍窄的双肩中看到两肋白净的锁骨,细长的脖子上面是一张清秀的鹅蛋脸,淡粉之外也没有过多的修饰,颈部耳垂没配闪耀摇摆的首饰,头发简单的盘着,让人感到即稳固又不失大方。
从下到上看了一遍,高翯过去热情的打了招呼:“你就是解澍——解小姐吧?”
女人伸出手:“你好,高总,我是人事部给你派来的新秘书——解澍。”
两人握了握手,高翯的热情有些让解澍出乎意料,因为她害怕自己遭遇杨一佳的尴尬,不过干练的她没让高翯看出她面颜的破绽。高翯说:“欢迎解小姐到此工作。人事部大概对你说了。我以前的秘书忙着考研而辞职,这段时间我这里一直在乱套,解小姐一来就主动帮我收拾了乱局,工作起来一定会是好帮手。”
解澍说:“这些都是做秘书的指责。不过让我惊讶的是高总原来是个年轻干练的小伙子,不是年近半百的老头子。”
高翯说:“小伙子谈不上,和你们相比,早就算是老人了。至于能在这里打工,也是得到集团老董事长的厚爱。”
解澍说:“看你一表人才的样子,就知道不简单,能和高总这么干练的上司工作,也是我的荣幸。”
高翯笑了笑:“解小姐……”
“叫我小解吧。”
“好吧。”高翯说,“小解,来我这里工作可别抱有乐观的心态,我这里一向事情比较多,你帮我收拾材料的时候多少也看到了,恐怕我会有很多要麻烦你的事情,到时候还请你不要见怪。”
解澍说:“哪里,只要高总信任,我多干一些又何妨。”
这时门被人敲响,高翯让人进来,正是杨一佳。上次的事情因为母亲从中作梗的缘故和高翯闹得有些不愉快。两个人这段时间也没有说什么,杨一佳在自己还没来得及认真表达时就遭受对方致命一击,她的心情多少有些失落。然而天性的开朗却也没有让她纠结多长时间,要说高翯心里还有些说不清的愧疚的话,杨一佳那里已经没有了对他的抱怨,不是出于什么原谅,而是看高翯对女人的态度,杨一佳凭女人的感觉,体察到在高翯心中一定有什么和女人有关的坎,那道坎让他一时半会儿过不去。单纯的内心让她对自己莫名为高翯感觉出的那道坎送去的不是指责和鄙薄,而是一些不可名状的理解。
杨一佳此行是来拿一份设计要求草稿,高翯看她进来,因为解澍在场的关系没有脸沉,说:“佳佳,给你介绍一下,我办公室新来的秘书,解小姐。你以后就叫她解姐吧。”
杨一佳朝解澍笑了笑,解澍和她握握手。两人说了说自己的工作地点和内容,高翯打开电脑,对杨一佳说:“东西我再核对一下,弄完了我让解小姐送到你们那儿。”
杨一佳点点头,离开高翯办公室。这一走反而让她心里咯噔起来,相比高翯对解澍的态度和对自己的态度,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从那天晚上吃饭起,杨一佳就隐隐感觉到高翯对小姑娘从来都有一种冷落,其他人也略有感触,只是不像杨一佳这样因为和他的特殊关系而引爆过。
十几分钟后,解澍将材料送到了设计部,一边向大家展示,一边传达着高翯的意见。看她飞灵机巧的嘴里“高总说”、“高总的意思”之类不绝如缕,她的每一丝笑容都让杨一佳心里泛起层层激荡。
杨一佳这天工作无精打采,而更让她和其他人诧异的是高翯对解澍还有些别人未曾见到过的热情。晚间下班后,解澍刚要从公司离开,高翯拦住她,并且邀请她一起吃晚饭。解澍有些惊讶,但热情地答应了,两人穿着休闲装来到一家粤菜餐厅。先是聊了些工作经历,等上菜吃了几口开始聊到私人问题。
“解小姐,我看你到现在还没有结婚,家里人不着急吗?”高翯突然间直截了当地问道。
解澍显然毫无准备,却也不好避而不谈,笑问道:“高总怎么想起问这个,难道是同病相怜?”
高翯见解澍的目光瞅了一下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说:“本来早该结了,但是有缘无分,所以只能惋惜。”
解澍说:“看来高总挺重情的,如今也不和别的女人来往。”
高翯说:“事业心太重,想解放还得等一个阶段的工作完成才行。”
解澍说:“高总和我们比也算成功人士,虽自谦也是个打工的,可工作毕竟做不完,又怎样确定休息时间,高总对现状难道还不满意?”
“你说我贪心?”
“我可不敢!”解澍笑道:“只是依高总的条件正处黄金地带,要是参加相亲,追捧的女孩子肯定多了去。但就怕高总还是挂念着什么人,一时半会儿不愿意接受新感情的注入。”
高翯机警了些,不过刚才的话让他知道解澍这么说只是出于猜测,低头浅笑着。解澍说:“看来我不该这么说。”
高翯没有盘出责怪的言语,说:“是有那么个女孩,叫——‘鲁若鸥’,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解澍说:“你主动联系她就可以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不相互明说,而一个人去默默地承受?”
高翯说:“其中的原因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说着把话题转向解澍,“倒是你,看着——也早该结婚了,怎么依旧单身着?”
回想那天和康天松的夜谈,解澍觉得眼前的高翯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她怀疑康泰松是不是备错了资料,不过和康泰松那样老谋深算的人打多了交道,解澍自然不会露出杨一佳那种涉世不深的少女才有的进账,笑问道:“你想说我是剩女?”
高翯扑哧一下。解澍说:“我是被现实问题困扰着,不知道高总看了我的履历表没有。”
高翯点点头,“咱俩都不是正常家庭出来的,我这么说你可别介意。”
“高总的情况——”解澍差点说出康泰松的话,立马改口,“难道和我一样?”
高翯说:“不一样,你是父亲早故,而我,却是被母亲抛弃,接着父亲又撒手人寰。好在我被我爸的朋友收养,才活到自力更生的年龄。”
解澍对此倒有些真诚的同悯,说:“我母亲从小把我一个人养大,现在身体不好,所以我除了工作就是母亲。上大学的时候,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也交往过一些男孩,但是受不了我照顾母亲所以都离开了,因此拖到现在还只能继续拖着。说白了,我这个人比较现实,不过我是为了我母亲。”
高翯说:“可你一个人这么拖着,岂不是更累,找一个人,多少还能分担一些。”
解澍说:“算了,多一个人,还等分担精力,时间长了人家可受不了。”解澍说着把话题转向高翯:“高总第一天下班就忙着招待我,不谈家里不谈自己,恐怕也是一个人过习惯了吧?”
高翯说:“谈什么,谈我母亲!”
解澍不说话,高翯说:“我是被我爸爸的好朋友带大的,他被我称作伯伯,还有他的爱人。我爸爸从前是电缆厂的职工,后来国有企业改制成了下岗工人,我妈妈看到生活不如意便离开了我们。那个时候我刚刚小学毕业,她嫁给了一个大款,当然我认为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爸爸为了养我去开出租车,就在我快要十三岁的时候因为车祸去世,从此就是我那个伯伯和伯母把我养大。后俩我去了美国,如今他们老了,加之公司老董事长的知遇之恩,最后我回到须埠,算到今天,其实还不到半年。”
“高总的经历原来也如此坎坷。”解澍作出惊幕的表情,而后说:“难怪我们缺爹少娘的孩子到最后很难找到真爱,只能互相倒倒苦水。”
高翯说:“感情这种事怎么说得清,从前经历过亲情的不完整,而后面对爱情——其实说到底也是人们无法预测的。”说着高翯再次转移话题:“小解来宏万集团,不会是打算干一阵子就走吧?”
解澍有些失措,高翯立马解释:“你别见怪,现在的女孩子不好调教,总觉得自己受工作憋屈。”
解澍笑了笑,说:“当然不会,高总又怕没了帮手,等会儿手忙脚乱吧!我想既然人事部信任我,高总又那么热情。我也不该让大家失望。”
高翯微微一笑,端起杯子和解澍干了杯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