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柳天威的吩咐,饶卫带着区飏和李俪来到须埠大学历史学院。以前和张国贤走得比较近的是卓文海和魏敏。今天正好卓文海在着,几个人来到一间空置的办公室。饶卫摆出张国贤和万钟鑫的照片,问道:“卓老师,这两个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卓文海看看照片:“张教授——万董事长——”
“你认识万钟鑫?”
卓文海说:“他在须埠大学也算个名人,赞助过我们学校的一些项目,而且我们这里大学生活动中心有个晨诵学堂,主要是他的老婆姜婍负责。对了,说到项目,我们学院的也赞助过一些,好像还有张教授负责的。”
饶卫和区飏、李俪对视了片刻,接着问卓文海:“是什么项目?”
卓文海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张教授没有对别人说过,他的学生也不太清楚,张教授在的时候,都说张教授好像还在准备,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对任何人流露过。你们也知道,今年年初张教授在家遇害了。项目的话,按理说这要让院长知道的,可是张教授也没有和院长打过招呼。”
饶卫嘀咕着:“院长——唐东翔是吧?”
“对。”卓文海说:“不过他今天去了新校区,学校要求所有大四的学生都参加一个什么活动,起码要到中午。”
饶卫问道:“既然万钟鑫有赞助项目,经费肯定有人管,是谁?”
卓文海说:“没有人经手,张教授全权负责。”
“你怎么知道?”
“张教授自己跟我说的。”
“但也没有让你参加?”
“对。”
饶卫感到惊讶,又问道:“还说了什么?”
卓文海想了想:“没有什么了,只是让我不要和院领导,或者校方说。”
“为什么?”
卓文海说:“据他讲,只是在初期考证阶段,要是报给学校,估计项目也不会批下来,等依据搜集得多一些,在报批也不迟。张教授这个人比较严谨,从不乱花一分钱,所以——基于对他的了解和信任,我还是比较相信他。只是有件事,我不知道和你们查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饶卫说:“你说给我听听。”
卓文海追忆着:“去年年底还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在学校人工湖那里看到张教授和那个万董事长发生了争吵,吵的内容没有听到,但是远远看见张教授非常急迫的样子,万董事长似乎也非常激动恼火,不知道为什么?”
饶卫问:“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没有了。”卓文海说:“所有人都离得比较远,恐怕都听不到说了什么,而且都是些路人。”
饶卫想了片刻,说,“好的,谢谢你,卓老师。”
卓文海问道:“绕队长,张教授的案子,到底有什么还需要进一步侦查的必要?”
饶卫说:“我们也还在侦查,一旦排除所有的疑点,事实水落石出,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院方。”
卓文海叹了叹:“绕队长,张教授可是个严谨细致的好人,学生中口碑也高,他要是真的死得蹊跷,那老天真的不长眼了。”
饶卫说:“好了,卓老师,今天就到这里,我们要是有什么疑问,随时会来学校找你们。”
离开历史学院,李俪不解地追上饶卫:“饶队,你怎们就不说说那40000美金的事?”
饶卫说:“收钱的是张国贤,傅平炎没必要撒谎,可送钱的人是谁,没有指明。”
区飏也着急,说:“那不明摆着吗,是万钟鑫。”
饶卫问道:“你怎么知道?”
区飏说:“很明显,高价购买凶宅,这本来就不合常理,加之张国贤的家属说了,是一些补偿,什么补偿,恐怕是交易。”
李俪说:“是啊,饶队,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我们还不知人。现在这些学术教授问题多得是,恐怕连他们的同事都说不清一个人到底明里暗道地会做些什么。”
饶卫说:“你们的怀疑都有可能,但我们需要证据才能连接起来,起码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没有证据可以把送钱的人和万钟鑫联系在一起,而购买老房子的事,也不能因为补偿两个字就和那40000美元扯上关系。还有,邹罗修以前裹胁傅平炎一道参与走私,那钱在傅平炎的信上明说是邹罗修给张国贤的。我们也知道邹罗修是个什么货,以他的文化,不可能去主导走私案,既然如此,杀人案的原因也就变得蹊跷。可他又是受了谁的指使。”
李俪说:“张国贤的所谓项目是和万钟鑫秘密进行的,而卓文海也说了,两人发生过争吵,这正好说明他们之间肯定产生了什么矛盾。”
饶卫说:“他们说什么,这些学院的老师都不知道,你怎么就凭感觉说出来了!”
李俪有些委屈,说:“我不也是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做推测嘛——”
区飏说:“饶队,我觉得李俪说的有道理。两人既然秘密合作什么项目,肯定会有不告诉外人的东西。钟盛是一家综合性商业公司,终归是要干有利润的事。我觉得,张国贤八成发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万钟鑫想要从他那里得到,张国贤拒绝了,因此有了那40000美金块钱,而那40000美金伴随傅平炎出现的是为文物走私案,关于本地文物,张国贤是个专家,看得准。所以我相信,那些钱恐怕是给他的什么见不得人的好处费。”
饶卫说:“你的意思,张国贤也在这些起走私案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一切幕后的推手,就是万钟鑫!”
区飏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饶卫说:“可张国贤的死又怎么解释?”
区飏说:“只能说是内讧了,毕竟那几起走私案涉案金额不小,而涉及的佛家文物也大跌眼镜。事情要是漏出去,后果很严重,张国贤和万钟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发生了争执,恐怕是——张国贤遇害的假象背后是杀人灭口的真相。”
饶卫沉思了一会儿,说:“把所有的东西汇聚起来,即便报到邢局那儿,恐怕也就值这么多,然而我们都没有证据,无法深入调查,而邹罗修和丁处都已身亡,这里面又迷雾重重,下一个出发点,我们只能尽量找出那些所谓的项目或课题,否则我们寸步难行。”
李俪问:“那现在我们去哪儿?”
饶卫说:“去张国贤以前的房子那儿看看,反正家属院不远,来都来了。”
区飏问:“都队那边有什么情况?”
饶卫说:“他还在查林齐岳,守着他老伴儿,一有消息,他就通知我们。”
饶卫三人直接来到张国贤以前居住的房子。跟保安说明了情况,保安通知了物管经理,听说里面没有住人,警察说要进去看看,物管经理直接给了他们钥匙,还说买房子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上到3楼,饶卫看到门被换过,区飏调侃道:“有钱人就是找不到花钱的地方。”
饶卫拿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嘎达”一下自己打开了,三个人都吓了一跳,里面还出来一个人,几个人和她对视一番,饶卫很快平静下来,但也同时更是不得其解。
“饶——饶叔叔,你们怎么在这儿?”
开门正准备去丢垃圾的郎曈曈首先认出饶卫,饶卫也认出了她,说:“曈曈,我还奇怪,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
郎曈曈说:“有人给了我钥匙,我就进来了。”
饶卫追问道:“谁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郎曈曈说:“前些天我收到一封信,是我们晨诵学堂的会长于翔给我的,他也不知道是谁放到了里面。”
“信?”饶卫诧异道。
“嗯,和钥匙一起。”
“那封信在哪儿?”
“在我的床下。”
饶卫让李俪陪郎曈曈过去把信拿过来。到手后,饶卫读了一遍,和李俪、区飏看了看信的内容,联想房屋信息,大致知道了给郎曈曈这封信的人。不是主人,不买房换门,则不可能有钥匙,只是这些个称谓,凭饶卫对郎曈曈的了解,顿时又感觉到多分蹊跷。问道:“你的这个舅舅、舅妈是谁?”
郎曈曈说:“我不知道,从小到大就没听外婆说过我有什么舅舅、舅妈,我也纳闷着。只是由于怀念张教授,我就按信里给我的钥匙过来看看,上面也说了,想让我打扫一下房间,我也没有什么忌讳的。正好今天轮休,于是过来了。”
通过对1?15案件卷宗的查看,李俪和区飏也知道郎曈曈是当初协助调查的人。案发当天是星期日,而她正好在魏庙,故没有遭此横祸,张教授的事情对她打击也不小。那个案子是由丁胜海主办的,饶卫这边对周围情况了解得少一些。看完信,饶卫还给了郎曈曈,说:“看来,张教授以前对你很好。”
郎曈曈点点头:“他非常关心我,知道我喜欢看书,常常借书给我看。他是研究历史的,也喜欢和我讲一些和以前高中课本上讲的不一样的东西,而且,他给我的工资还挺高,我不用那么多,他硬要给我。”
饶卫问:“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5000块。”郎曈曈说,“其实我干的事情不值那么多钱,而且平时吃喝也是花他的钱。他说他的爱人和孩子常年不在须埠,我陪着他,给他带来些快乐,所以一定让我收下。案发后,他的家属不愿意在须埠守着,好像说是去了山东。”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饶卫问道。
“在打字室。”郎曈曈说:“有一次我帮他打东西,很晚了,他来找我,当时只有我没有关门,那天他办公室的打印机坏了,而东西是从家里拿来的。后来就熟了,于是我来到他家,说是当保姆,其实饭主要是他做,他还经常买好吃的。我就是帮他打扫卫生,然后,两个人聊一些和历史科目有关的话题。我看书的时候,他从来不打扰我。”
饶卫捉摸着,郎曈曈的话听着有些怪,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好挑破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要不是安涌灏向警方递交了傅平炎的信,问题至此也就没有疑惑了,张教授算得上是个好人。
自己说了那么久,郎曈曈对饶卫的到来已感到奇怪,问道:“饶叔叔,你们过来又是为了什么事?”
“是因为张教授……”
“哦,没什么没什么。”饶卫打断了李俪的话,对郎曈曈说:“张教授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们就是路过过来看看。对了,你真的不知道那个‘舅舅’?”
郎曈曈连连摇头,饶卫接着问:“你觉得,这个送钥匙给你的可能是谁?”
郎曈曈说:“我真的想不出来是谁,当然不可能是涌灏或者他傅伯伯,他们连张教授这个人都不认识,涌灏最多听说过,其余和我关系好的只有晨诵学堂的人。对了,那个赞助人也很关心每一个社团成员,可要说是她,我想也不会。”
饶卫看了区飏一眼,向郎曈曈求证道:“姜婍。”
“嗯。”
饶卫眨巴一下眼睛,笑了笑:“那也不太像。”
李俪和区飏反应有点诧异,饶卫则很平静,郎曈曈注意到李俪和区飏的表情,问道:“你们认识她?”
饶卫说:“那当然,上次你——打字室的事情,她还帮你做了那个老板的工作。”
“哦——对——”郎曈曈有些不好意思。饶卫环顾了一下房间,说:“你女孩子一个人打扫,不害怕吗?”
郎曈曈笑了笑:“没什么,张教授生前又没有害过我,我帮他打扫一下房子,就当和过去一样。”
“东西都拿走了?”
“差不多。”郎曈曈说:“只是书架上的书还在着好多,都是我喜欢看的,或者他曾经推荐给我看的,他们离开时没有带走。”
饶卫走到书房看了看,除了书,没有别的东西,也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于是和郎曈曈告别,离开了张国贤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