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曈曈道了谢。于翔离开后,她马上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信纸,还有一串钥匙。她搞不懂钥匙是怎么回事,打开了信件,写着:
亲爱的曈曈:
我看到了,你一直不愿意离开须埠大学。为的是那个给过你帮助的人,答应一份给他,也是给你自己的承诺。很高兴你又在须埠大学找到工作,继续履行你的诺言。
你一定很想他,那就去看看他住过的地方,门和锁我换过了,钥匙在信里。里面的放置没有改变,你也不要帮他改变,只是帮他扫一扫,他要是能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孩,而且你也不会让他失望。
爱你的舅舅、舅妈
看完信,郎曈曈知道了信中所提到的那个人,顿时忍不住泪眼盈眶。擦擦眼泪,又看看“舅舅、舅妈”这些称谓,她却感到困顿。自己从未听外婆说过自己有什么舅舅、舅妈,这两个人从何而来。不过她眼下想到更多的是信中的那个人。她把信重新收好,放到自己的小挎包中。
由于平时工作多,加之能者多劳,一些留学生写了作业还会让郎曈曈看看语句语病,平日里根本抽不出外出的时间,饭几乎都是安涌灏给她送。好不容易轮到星期五休息,郎曈曈才抽出空,她告诉傅伯伯和傅伯母这周暂时不去魏庙了。
经管学院今天在新校区有个讲坛,学院要求每个人都要去,安涌灏择不开。那天郎曈曈刚要对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王春耀一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后来郎曈曈也没有提起。
今天一大早,郎曈曈就穿好衣服出门。家属院离须埠大学不远,走五分钟就到,那里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建的房改房,有些老旧,但长住的居民都说房子质量好,大多过了不惑之年的教职工依然住在那儿,而且物管和安保措施也比那些私人地产建设的小区工作到位。郎曈曈以前就和那个老师住在这里,守门的大爷认识她,认出她后也没多问什么,还热情地和她说说话。
郎曈曈直接走进单元楼,有些紧张地拿出那串不知名的“舅舅、舅妈”给的钥匙。才上到3楼,她在家门面前停住脚步,大概快一年的时间没有再来过这里,一切景象显得熟悉而又陌生,门就像信里说过的那样有人换过。她慢慢走近防盗门,小心地插入钥匙,一扭,锁开始转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走进去后,里面陈设依旧,只是原先斑驳的血迹看样子不久前被人清理过。家具和摆设上盖着的白布都落满了灰,不少有珍藏意义的东西已经被家属拿走了,只是在书房,不知为什么,书架上的书基本上还原封未动,没有被家属卖掉。
转了一圈,回到客厅里,郎曈曈又忍不住潸然泪下。一月份发生在这里的血案夺走了那个人的生命,郎曈曈后来也被迫离开,虽然真凶已经伏法,可曾经的伤痛依然难以平复,家属在案发之后搬走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这串钥匙。郎曈曈擦着眼泪,慢慢拉开那些落满灰尘的白布。她来到水池,打开水,清澈的自来水不夹带任何铁锈的气息,毫无以前的印迹。她想做的就是打扫一下这个家。于是到下面的超市买了些抹布。
在家属院不远处,一辆车旁的两个人正看着郎曈曈上楼的背影,正是万钟鑫和姜婍。在单元门咣当关门后,两个人都上了车。万钟鑫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说:“我算着她今天会来,果然一来就忙不开了。”
姜婍说:“那些痕迹清除了,她应该会好受一些。”
万钟鑫说:“自来水你放过了吧?”
“嗯。”
汽车刚开出家属院,姜婍问道:“她会不会什么时候知道张国贤遇害的内幕?”
万钟鑫说:“但愿她不要知道,我就是怕她扯进来,才不同意你在她面前挑明身份。”
姜婍说:“只是看着她一个人那么辛苦,又没有个能依靠的家,一个小姑娘挺可怜的。”
万钟鑫深吐一口气,说“就当是锻炼一下她吧,让她意志坚强一点,毕竟她还是要靠自己,起码我们不能公开帮她,她能不能接受还说不定。”
姜婍的目光一直锁定着三楼窗台。万钟鑫问道:“那个安涌灏是不是和她发展得挺热?”
姜婍说:“还不错,只是——怎么说呢,这俩孩子或多或少都和张国贤的事情擦着边,说起认识,也是因为傅平炎的关系。”
万钟鑫在路边停下车,说:“小婍,这些事情本来你是不应该管的,你在须埠大学,好好地照顾好你的晨诵学堂就行,不要再多问了,好吗,危险的事只能由我来做?”
姜婍说:“那个我做不到,你知道的,来须埠,也是为了我爷爷奶奶的夙愿,眼下又有那么多人有意无意地缴入,我能安心吗?”
万钟鑫说:“可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你也知道,张国贤的事,林齐岳林副市长的事,我一直担心警察的动作会太大,那样,我心里不安的感觉就越来越多。”
姜婍问道:“他们怀疑你了?”
万钟鑫没有说话,姜婍说:“那你……”
“好了。”万钟鑫打断她,“小婍,你相信我吗?”
姜婍有些茫然,但依然点头。
万钟鑫没闲着,警察也没闲着。饶卫一上班就走进柳天威办公室,由于丁胜海被害,市局安排柳天威暂代丁胜海的工作。和饶卫一同进来的还有李俪和区飏。关上门后,柳天威就问道:“林齐岳和丁处周围,有没有查到什么东西?”
饶卫说:“暂时还没有,要说丁处负责了那么多案件,相关的服刑人员和家属我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不存在报复可能,和林齐岳就更扯不上一丝关系,而林齐岳的老伴儿如今呆在市郊疗养院里,整个人没精打采,就是个活死人一样,问不出什么,家里我们都找过,一样东西都没有,案发当天都被林齐岳毁了,我们要入手的动机,几乎找不到突破口。”
柳天威有些不悦:“照你这么说,丁处的案子就成了糊涂人犯糊涂案!”
饶卫知道柳天威有些埋怨,说:“肯定不能那么说,只是目前能想到的人,都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且我们也注意到,舆论的杜撰,也越来越离奇了。”
柳天威冷静了一下,说:“事实也如此,小饶,我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可是压力,我不给你们,你们也会油然而生,我想我不用解释。”
饶卫点点头,柳天威说:“再难,也要查下去。别的有没有进展?”
饶卫示意了一下李俪,可能看着柳天威有些严肃的神情,李俪有些忌惮,柳天威说:“来,小李,绕队长叫你说,你就说说。”
李俪说:“柳局,我们根据安涌灏的那封信,查了查邹罗修和张国贤的亲属。邹罗杰那里没有发现什么大问题,夜总会该遵守的条例已经让治安部门跟他打过招呼了。在法庭验明正身正法邹罗修的那天虽然有些嚣张,饶队那次警告以后也没有什么违法乱纪行为,他那里没有什么结果,不过张国贤教授那里,却发生了一件有点奇怪的事。”
“怎么奇怪?”
“房子。”李俪接着说:“1月15号命案发生在他家,案件的相关的资料已经从朝海分局那里了解到了。在我们完成侦查工作后,张国贤的老伴和儿子就搬家搬到山东青岛。说是在那边安度,只是这边的房子不好处理。本来也是,毕竟发生过命案,没有人会愿意买,即便是急于买房的外地人也不愿意低价买进,于是就那么闲置着。我们在青岛找到他们,他们竟然告诉我们房子已经被卖掉了,而且买主还是以高于市价的价格购买的,他们毫不隐瞒凶宅的事实,但人家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执意要买的样子,就是在丁处和林齐岳的案子发生三天前,也就是这个月1号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所有的手续。”
柳天威听着也感到奇怪:“他们没有问问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俪说:“据他们说,那人自称张国贤的旧相识,两人交情比较深,算是给张国贤的补偿,多的没说。”
“补偿!”柳天威琢磨着,直接问起重点:“那个人是谁?”
李俪看了一眼饶卫和区飏,又转过头说道:“钟盛集团董事长——万钟鑫。”
“万钟鑫。”柳天威咀嚼着这个名字,一连串的大案都能看到他的魅影环顾周围。沉思片刻,问道:“那个张教授遗属说的‘补偿’,你们估计是怎么回事?”
李俪没有回到,饶卫走过来帮她说:“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没说。当然,这种事情要查出买家和卖家本来就不难,看样子万钟鑫没有什么忌讳的。”
李俪问柳天威:“柳处,要不要我们去钟盛问一下?”
“算了。”柳天威说:“万钟鑫和张国贤,这次又出现新的人际关系了。这样,你们再去一趟须埠大学,看看这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哪个老师知道其中可能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