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应聘了须埠大学后勤部门的住宿勤务人员,郎曈曈每周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处于上五休一的状态。以前的星期天她都是和安涌灏去魏庙,这个星期天她只能在前台执勤。
本来按照应聘,她是去校园招待所工作的,但是后勤部门又做了临时调整,据说是一个在留学生公寓的女孩嫌那里工作困难,想要调到轻松一点的环境,主要恐怕是语言问题。而后勤部想都不想就把郎曈曈重新分配到留学生公寓的前台。按理说这个地方也算须埠大学的一张国际名片,不应该处理得那么草率,起码要从那个女孩身上吸取一些教训,考察一下安排人员的外语水平,不过这次后勤部还真歪打正着地赚了个便宜,郎曈曈虽没有这些等级证书,可实际应用方面却不亚于那些百分之九十以上过了六级,甚至专八的注册学生,还不仅仅是英语。这一弄,留学生公寓的人还特别满意,加之有些留学生以前在复印店也认识她,她和一些外国人一下就成了好朋友,人家偶尔收到家人不远万里寄来的东西,还会分给郎曈曈一些,安涌灏和室友也多少能分到些好处。
到了吃中午饭时间,几个才来的欧洲学生想要品尝一些须埠当地的美食,郎曈曈给他们介绍了餐馆,他们还想约郎曈曈一起去,无奈郎曈曈要上班,只能谢绝。此时安涌灏正好赶到,给她带了饭。
“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安涌灏便打开饭盒边说。
郎曈曈说:“还好,这些留学生都挺有好的,你们要是想提高英语,倒可以和人家多聊聊,正好这里就有个服务中心,经常有人在里面看书读报。”
“那可不是聊天的地方。”安涌灏说:“嫌我的英语差了。”
郎曈曈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安涌灏打开餐盒:“尝尝吧,你最喜欢吃带鱼,看看今天做的怎么样?”
郎曈曈洗了手,安涌灏走到柜台里和她一起吃饭,郎曈曈把一本《培根论人生》合上,放到电脑桌下,安涌灏放下筷子拿过来翻了翻:“你读的书真不少,比我们学生还多。”
郎曈曈说:“反正我也是闲着,平时没有太多的工作,正好充充电。”
“真是个——佼佼者。”
安涌灏改了词,郎曈曈笑道:“你想说我庸中佼佼!”
安涌灏说:“你可不庸,庸的是我们这些在校的。”
郎曈曈说:“我时间多,平日里就爱看书,你们经管学院的我没多大兴趣,不过,高等数学倒是不错,锻炼人的思维。”
安涌灏有些惊异,“你还看那个?”
“是啊。”郎曈曈点点头,“怎么了?”
“没有没有……”安涌灏接着吃,“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去考什么证,比如,会计、计算机什么的?”
郎曈曈说:“我倒是想,可是现在有证还得看学历,我才高中文凭,人家看到这个,什么都不说恐怕就让我歇了,所以,还不如在其他方面努力一把。”
安涌灏说:“你看那么多书,难道是想当一个作家,要是红了,也有一大片人追捧,你看那些能渗透人心的,不也有一大批没学历的。”安涌灏说快乐些,赶紧补充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人家——”
郎曈曈毫不介意:“我可没有那样的信心,虽然我经历过一些不太好的事,也和不少人打过交道,但像你说的出名,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我也不喜欢,我就想安安稳稳的,不要有很多不情愿的坎坷,毕竟——我爸爸妈妈摆在我面前。”
郎曈曈说完有些沮丧,安涌灏刚要开口,她又马上让自己重新轻松:“不说那个。你不是说要我去试着考证吗,我想了想,先报个培训班,抽空去学学,然后去做护理。”
“护理!”安涌灏咽下刚咀嚼的饭,“那很累的。”
郎曈曈说:“现在累的人太多了,都需要护理,你不是学经济的,难道不知道这里面有市场。”郎曈曈说着露出些腼腆:“当然,要发大财就不太现实了。”
安涌灏说:“没关系,只要你喜欢,不过那样一来,你不就得离开须埠大学。”
“是啊。”郎曈曈说:“所以得在我离开须埠大学前,把这些事情办好。”
“你要在多长时间?”
“4年。”郎曈曈说:“和你们本科生一样,我是11年来的,已经快一年半了,在到15年。”
安涌灏问道:“为什么是4年呢?”
郎曈曈说:“只是——给我自己的承诺,还有——给那个好心人的承诺。”
郎曈曈又说到那个在须埠大学帮过她的好心人,安涌灏只知道是一个已经去世的老师,然而他也知道郎曈曈不愿意太多提起那件事,也就没问。这时郎曈曈放下碗,说:“涌灏,你——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听郎曈曈要告诉自己,安涌灏也暂停用餐,肯定地点点头,郎曈曈说:“他是历……”
“涌灏,小郎,你们两个都在——”
郎曈曈的话被一阵突来的话音打断,两人朝来人看去,是****立的爸爸王春耀。
两人朝王春耀打了招呼,王春耀拿来一包东西,放到柜台上,说:“正好,尝尝吧,这是我们老家的锅贴,看看怎么样。”边说边打开。
“我来吧。”郎曈曈将锅贴拿到饭台上,“王叔叔,你也过来吃。”
王春耀走进来,时不时地看看郎曈曈。安涌灏问道:“敏立今天不是去实习吗,怎么您过来了?”
王春耀说:“我本来说拿过来给他,可是他也吃不着,还说去天津了。吃不完也是浪费,就让你们尝尝,今天早上几个老乡一合计,做了一次。”
“那多不好意思。”安涌灏说,“感觉像专程送过来给我们吃的。”
“没事。”王春耀说,“敏立回家吃的机会多,今天就是拿给你们的。涌灏,还有小郎,你们帮了他不少,一点小意思。”
安涌灏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嗯——果然不错,比侧门的香多了。”感叹完给郎曈曈也夹了一个:“你也尝尝。”
王春耀说:“好吃的话就多吃点,小郎,你多吃一些,女孩子一个人在外,可别饿到自己。”
郎曈曈有些不好意思,吃了一口,说:“真不错,王叔叔。我听涌灏说,你们是郝官来的。”
王春耀轻松的表情渐逝,顺应点了点头。安涌灏说:“对了,王叔叔,曈曈和郝官也有缘分,你看,你对她有印象吗?”
安涌灏无心之问在王春耀心中激起一片涟漪,王春耀听安涌灏简短说过郎曈曈,问:“你——你也是郝官的?”
郎曈曈说:“算是吧,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外婆就带我离开了郝官,我是在杭州长大的,像个南方人。”
王春耀问道:“你为什么离开郝官?”
郎曈曈说:“因为我的爸爸妈妈——”
王春耀睁大眼睛,郎曈曈觉得那都是些悲伤的事,说:“我的爸爸妈妈因为意外双亡了,可能是我外婆受到了刺激,不愿意再呆在那里,所以带我离开了郝官。”
王春耀心里顿时激荡,凭他的感觉,或是经历,他知道郎曈曈说的不是事实,不管是有意无意,可是他也不好开口,便没有问包括什么事故之类的。他掰开一双新的一次性筷子,给郎曈曈碗里多夹了几个锅贴,郎曈曈有些受宠若惊,王春耀说:“来,多吃点。”
安涌灏没有深思王春耀的表情,只当他是出于一个长者的怜悯,对郎曈曈说:“曈曈,你就多吃点吧,说到底你们还是老乡,看王叔叔这么热情。”
郎曈曈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无法拒绝。
吃完饭,王春耀要去找一下****立的班主任祁梓艳,问问****立的情况。大概农村出来的人还在以旧思维思考,以为孩子像上小学、中学那样,时常由老师管着,大学也应该如此。安涌灏跟他也解释了一通,但王春耀说人家毕竟是老师,自己拜访一下也无妨,何况也不是去送什么礼。看他一片期望的样子,安涌灏自然也不好拒绝。他和王春耀离开留学生公寓,祁梓艳毕竟不是他的老师,他还得先去学院问问,祁梓艳没在,然后还翻翻黄页,接着给祁梓艳打电话,好在今天祁梓艳在家,不过她住的地方有点远,王春耀又不会使用电脑查询,安涌灏和郎曈曈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带他过去。
安涌灏和王春耀刚离开留学生公寓不久,于翔来了,见郎曈曈正好在着,快步走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郎曈曈问道。
于翔说:“今天我去了一趟活动中心,学堂信箱好久没有人丢东西进去,我打开一看,发现这封信,给你的,应该是昨天才送来。好像还装了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
郎曈曈有些纳闷,自己在须埠无亲无故,谁会给自己信。她看着信封,除了“郎曈曈亲启”五个字,没有多余的说明,信封是手工制成的。于翔说:“估计是什么人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