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涌灏笑了笑,郎曈曈接着说:“我在须埠大学也有一段时间了,蹭过课,也听过讲座。给我的感觉是大学的教育对个人的自我认识太过缺失,总是找一些有作为的人来当案例,而权舆尚且蒙昧的学子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沿袭套路,今天觉得应该怎么样,过些天又认为怎么样才合理……没有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主张,在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和百分之一的灵感中,现在不少人都已经知道重要的是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可是如何找寻自己的灵感,是任何人都说不清的,一个人自己不了解自己,别人又怎么去了解你。”
安涌灏非常惊异,这些道理自己明白很多,可郎曈曈更让他觉得她是个导师。郎曈曈说:“不少人的迷惑就在于盲目接触太多的东西,最后找不到选择的时候,依然说那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机会……人和人,事和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只是我们不愿回归原点,重新品读‘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这十二字真言。”
安涌灏佩服得点点头,他觉得现实确实像郎曈曈说的那样,人这辈子肯定是在终身学习,可学的是什么,应该是了解自己,在精力最蓬勃的时候学习了解自己,然而社会却让大多数人迷恋于各种所谓必要的技能当中,当然,是非确实也印证着《道德经》开篇的十二个字。
安涌灏问道:“你下一步打算怎么样?”
郎曈曈说:“我还是想回到须埠大学旁边,看看有什么适合我干的,毕竟……我觉得应该再在一段时间。”
安涌灏听了自然高兴,说:“那就太好了,这样,我们又能每天到学堂读书。”
郎曈曈低头微笑着,安涌灏说:“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告诉我,我会全力帮你。”
郎曈曈说:“也没有什么麻烦的,要找个事情,那还不容易。”
安涌灏考虑着郎曈曈的居住问题,说:“这样,我在附近给你租个地方,不管怎么说,你总要有落脚处,安排你住宿舍我可没辙,也不能天天将就在宿管阿姨那儿,至于你找什么工作,我想我也可以帮你一起看看,虽然我也不是什么熟练的人。”
郎曈曈说:“不,我知道你关心我,我自己都照顾自己那么长时间了,还找不到一个住的地方。”
安涌灏说:“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你就算包月住旅店,也得问清价钱才行。”
郎曈曈也知道如今确实有些困哪,以前在打字室时她又住又看店,可以省下一些开支,如今自己身上钱财不多,实在有些困难,因此腼腆地答应了安涌灏的提议。
安涌灏喝了杯饮料,拿出手机翻看着傅平炎给自己那封信的图片,由于原件警方需要用作证据,安涌灏只能将照片存在手机里,郎曈曈见他专注,说:“对了,刚才饶叔叔送我来的时候,他也说了说你,感觉他很了解你。”
安涌灏收起手机,说:“我们去年就打交道了,炎哥的案子就是他办的。”接着安涌灏向郎曈曈详细叙述了傅平炎案子后的经历和见闻,还包括以前的女朋友田媖。
对于上周末的那起追尾,交警最终勘察确认杨明环负全责,除了自己车辆的损失由自己承担,公交车的受损也需要她支付。在医院休息几天她也能出院了,伤痛还未痊愈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工作岗位。
以前她做事一刻都停不下来,而如今,下面的人却看到她更多的是在办公室里发愣,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心头,女儿杨一佳给她打电话她也什么都不说。相比之下,杨一佳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此刻她还不知道那个自己的上司高总,正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
对母亲的憎恨,高翯也算直入骨髓。他星期天陪客户时就从李龙翔那儿得知杨明环受伤的消息,不过确定人没死,没什么重伤之后也就不闻不问了。似乎对她而言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毕竟送父亲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收到电缆厂破产造成些刺激的缘故,自从嫁给贺总,杨明环从小就刻意培养女儿强烈的商业意识,即便后来和贺总分道扬镳后。杨一佳似乎不太理解母亲的苦心,勤奋方面下了不少功夫,但是对于母亲从小让她参加的那些企业年会,礼仪场合,她都有一种抵触的心态。因此和杨明环相比,她多了些风趣和大方,就像和李龙翔、高翯吃饭那天晚上时给人的感觉。不过除了那些教诲,母亲最大的用意就是时刻提醒她找对象的谨慎,尽管自己已经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这些举动弄得杨一佳在美国时连男朋友都不敢交,杨明环在她面前总是说什么样的男人不好,什么样的男人以后风险大,在她印象里,杨明环除了在公司喜欢控制员工,回到家后就成了她的感情规划师,弄得她长了那么大,空有一张昳丽的面孔却毫无实战经验。
这些天,母亲的伤痛让她有些揪心,无奈问什么杨明环就是不说话,白天自己要工作也管不了,通过向贾斯汀设计的员工打听,她们也说杨明环这些天时常发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杨一佳当然也很纳闷,车祸后就是她第一个领教了母亲情绪的反常。
做完了一项设计草案,主任让杨一佳拿给康泰松过目,不过康泰松说按照老董事长的意思,公司的这些事情让年轻人定主意,他们老的就当参谋,提提意见,言下之意就是拿给高翯。高翯细看了这些项目,提了些意见,然后就想把杨一佳打发出自己的办公室。
杨一佳走了几步,又猛地转过来,说:“高总,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高翯有些惊讶,但没有拒绝杨一佳的请求,他脑子里盘算着要是杨一佳怀疑起自己和贺明环的关系,应当如何攀扯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杨一佳的心智显然没有那么彻密,她迟疑一会儿,说:“高总,你为什么那么没有激情?”
这个问题反而出乎高翯的预料,杨一佳却越发直白,“我知道,在公司,在上班时间,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我……我只想把你当朋友。”
高翯说:“有没有激情,怎么影响你了?”
杨一佳说:“也没有什么,康总说要我们年轻人多交流,可你总是这样,会让大家感到距离的。你知道吗,那天吃饭前,董事长可是夸了你好一通,你进来也挺妙趣横生的,怎么这两天不愿意理我。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高翯看看杨一佳,显然她有些局促赧然,看来她只鼓足了勇气,不过高翯想到的却是杨明环当初冷酷无情的直白。说:“那我应该怎么做?”
“我觉得应该……”
杨一佳正要说,门上传来噔噔敲门声,秘书小郭走进来,“高总,康总和刘主管来了。”
“好的。”高翯让秘书先出去,对杨一佳说:“我有事,有时间我们再说,你先出去吧。”
杨一佳点点头,然后低头转身离开高翯的办公室。
康泰松副总和信息安全主管刘国风走进来,高翯让刘国风把门关上,随后问刘国风:“刘主任,这段时间又遭遇攻击的迹象?”
刘国风颇感无奈地回答:“还是比较普遍,以前丢失的数据都是从外部攻击的,黑客的能力较强,后来按照你的指示对安全设置,软件维新做了提升,所以防护能力得以增强,但从目前的监控看还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人家直接攻击的是终端,然后植入木马。”接着刘国风更是一阵咬牙,“最可恶的是我们的每一台计算机都能随意进入,像是非常熟悉咱们一样。”
“不是非常熟悉咱们,是因为就在咱们之中。”高翯果断回答刘国风的疑问,康泰松听了后亦颇为震惊,先是看了刘国风,然后又看着高翯,刘国风看了看高翯,又转过去看着康泰松。高翯流盼着二人的动作,平静说道:“不要急,不在我们三个人里。”说着拿出手机相册给二人看着,两人都惊异的差点喊出来。
“李临,李副总?”刘国风瞪直双眼。
高翯似乎很淡定,刘主任问道:“高总,什么时候的事儿?”
高翯说:“中秋节,老董事长准备卸任的那天。”说完让二人看了一下照片详情。康泰松说:“他也算是公司大人物,怎么会是万钟鑫安插过来的?”
高翯说:“越王勾践还自己上任,何况是安排一个人,几年,十几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康泰松问道:“这个照片拿给董事长看过没有——我是说两个李董事长?”
高翯摇头道:“还没有,因为只是见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要是李副总和米启星有些一般朋友关系,咱们和李总知道了虽然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直接把人家赶走,万一冤枉了怎么办?”
刘国风问道:“那高总又为什么肯定李副总是内鬼?”
“当然得凭证据说话。”高翯说:“前些天我和康总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了没有?”
刘国风说:“做好了。”
高翯说:“很好,那就让内部安全防护疏漏一点,然后把我给你的硬件用上,细致的安排康总已经和你说过了,准备好没有?”
刘国风似乎觉得不太稳妥:“高总,这么做能行吗,我感觉还是有风险。”
高翯说:“外部防御这两天非常稳妥,所以可靠性暂且不用担心,至于内部的,本身就要让他有些漏洞去放诱饵,数据库的原件是不能剪切出来的,一旦复制就会有痕迹。”
“可那些是真的核心机密!”
“要是假的谁还愿意来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