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宏万集团和钟盛集团两家企业的安排,今天须埠大学专门组织一个招人活动。前些天两家的高层有些私下矛盾,虽然当事人都已经解决好问题,最终都没有到场,而是派出其他负责人。
这次活动由就业部安排。通常而言,须埠的学生也更向往北京,而这两家公司是须埠有名的本地大企业,所以咨询的学生也不少。大四的主要是到宏万的宣传处,而其他年级的则跑到钟盛这一方。在选取对象上,两家的方式截然不同,宏万主要是选择就业人才,而钟盛以工学资助为主打,面向一些想要到企业实践的大学生,不仅仅限于贫困的,其他人只要有意向也可以报名。
由于晨诵学堂是由他们董事长万钟鑫的夫人姜婍主办,她今天也来到现场。学堂的人自然也作为志愿者。姜婍的此行倒不是过问钟盛的事务,而是来和于翔说说学堂的事。于翔最值得和她说的自然就是安涌灏这个唯一的新入社员,姜婍也将他叫过来,问问安涌灏加入的原因,安涌灏没有说是郎曈曈的缘故,只说是培养自己早起的习惯。
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姜婍便说去校园看看。看着姜婍的背影,安涌灏对于翔说:“没想到你们的赞助人竟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于翔说:“行啊,有长进了。”
“什么意思?”
“以后事业成功时,老婆也就到这个年纪了,小小年纪就能欣赏成熟女性的风韵,出轨的风险都降低了。”于翔调侃道。
“去你的!”安涌灏说,“我是说晨诵学堂,本以为是不入流的角色,这真是资金到位了,都能享受一些别人享受不到的东西。”
于翔说:“没错,不过得到总得付出。拿我们学堂来说,这些钱投进去,大学生活动中心便当那间教室长期出租了。参加协会的人,除了环境好,还可以去那儿随时上自习,当然要打卡,就像你加入几天后我给你的那张。前年有一个高我们一届考研的,和他同一级的每天天不亮就去图书馆想尽各种损招占座位,上个厕所吃个饭害怕别人抢了,他很自在,进去教室后一大张桌子,关上门后隔音效果还好。而且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用担心别人会占位。当然,非本协会的人没有这个待遇。”
安涌灏说:“人家钱投得多,环境当然就好,家里毕竟是干大企业的。你不是跟我说过,她还是美籍华人,在她爷爷还是曾祖那辈就移民了,从台湾过去的,她父母至今还在美国大学任教,国内国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于翔说:“精神享受终归要排在解决温饱问题后,要是单凭我们学校的管理,晨诵学堂我看也就是空中楼阁。钟盛的老板姓万,这个万太太对晨诵学堂的人和事可是又严格又亲切,又谨慎又慷慨。”
安涌灏说:“他们钟盛倒是大方,那边的宏万只针对应届毕业生,这边是从小培养。”
于翔说:“说不上大方不大方,宏万这么做也情有可原。现在的毕业生中白眼儿狼也不少,倒也不是说哪家企业培养了你,你就要用终身去报答人家。很多培养出的新人被别家所啖以重利,跳槽就罢了,还带走些不该带走的东西。爱心也是一件有风险的事,至于怎么看待,就是他们老板的问题。”
正说着,安涌灏手机响了,是****立的号码。接完电话,安涌灏回到宿舍,只见****立穿了身西装,看起来显得很不自然。安涌灏夸赞几句:“哎哟,挺帅的,不过也不用穿那么正式,又不是面试。”
****立说:“潘凯说给人家工作人员一点好印象,硬是要我穿上西服和皮鞋。老安,你会不会打领带?”****立说完将一条蛇长的领带伸到安涌灏面前。此时潘凯也在,安涌灏对潘凯说:“你的衣服你帮人家打打领带呀。”
“我也不会。”潘凯说,“本来是绕好的,敏立头有些大,我想松开拉拉,一不小心就散开了。”
安涌灏拿过领带,正要帮****立打上,突然又把手缩回来,说:“这东西不用,你穿好衬衣,打整好头发就可以,又不是开什么高级会议。”
****立有些慌张,不过看安涌灏信心十足也就不再怀疑。他想把准备好的材料拿给安涌灏看看,安涌灏翻了翻,说可以了,两个人便下了楼。
事先****立给父亲打了招呼,王春耀也过来给儿子鼓劲。招人过程不像面试那么紧张,不过还是要得体一些。安涌灏和王春耀把****立送到大学生活动中心门口便等在门外,让****立自己进去。
王春耀点了根烟,还拿给安涌灏一只,安涌灏示意自己不会抽烟。王春耀吐了一口,说:“敏立要是这会儿就学着进公司,我看也是件好事,省得他周末老是去工地找我,那个地方又累又不安全。”
安涌灏说:“敏立挺懂事的,平时还让我多帮他关注勤工俭学的信息,如今有这么个好机会,他去看看也好。”
王春耀问道:“他能行吗,我们这小山村出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安涌灏说:“多走走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立慌慌张张地出来,满头大汗,王春耀问道:“怎么了?”
****立吁吁喘气道:“爸,涌灏哥,身份证和复印件忘带了。”
“行行行,赶快回去拿。”安涌灏比较冷静,王春耀腿脚不便,让他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两个人拿来了身份证,先前弄好的复印件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校园里的复印室大多都挤满了人,看到处人满为患,****立越发着急了。这时一个负责人朝他走过来:“你是****立吗?”
****立点点头,负责人说:“到你了,你进去交下材料,然后这家公司的人会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立讷讷道:“我……我身份证复印件没有,怎么办?”
负责人说:“没关系,那个等一会儿才交,你让你同学帮你去弄一下,现在你跟我进去。”
****立有些不自信,安涌灏和王春耀让他听负责人的安排。王立敏进去后,安涌灏叫上王春耀去郎曈曈的打字室复印身份证。
今天人多,侧门也排了些人,不过相比里面的拥挤不堪显得宽松多了。里面的工作人员都忙手忙脚,郎曈曈也不例外,进门后,安涌灏就直叫曈曈,郎曈曈朝他看过来,他只说要复印东西,正好郎曈曈忙完了手中的活。
安涌灏走到郎曈曈面前,把****立的身份证递过去:“要三份,正反两面都要。”
郎曈曈接过身份证,放进复印机,唰唰两下便印好了三分。这时前一批打完东西的人离开打字室,刚才看着人多,王春耀只站在外面等,这会儿他走进来。
“小安,好了没有?”
“好了,我给下钱。”安涌灏说着就去掏裤包,郎曈曈说:“算了,就六毛钱。”
“那哪儿行!”
“来来来,应该是我给。”王春耀从裤兜里摸出一块钱,过来递给郎曈曈,“姑娘,拿着。”
郎曈曈转身准备去接王春耀手中的钱,当郎曈曈完整的面容被王春耀清晰看到时,他顿时张开口,眼中也随即涌出一泓诧异。
“不用,王叔叔,我有零的。我和她熟,过后再给她。”
安涌灏的话音吸引了郎曈曈的注意力,她也就对王春耀说声算了,丝毫没有在意王春耀的表情。之后安涌灏和郎曈曈说了些什么,王春耀没有听进去,只是断断续续吐出两个字。
“春——霖——”
安涌灏和郎曈曈也没注意王春耀说什么。安涌灏说了声谢谢后,就叫上王春耀回活动中心。王春耀这才晃过神来,这时又来一些需要打字的人,郎曈曈又重新低头忙活手头的事情,没在意王春耀还在盯着自己。安涌灏走了几步,见王春耀还在往里面看,也没有想到郎曈曈那儿,叫道:“王叔叔,走吧,敏立还在等着。”
王春耀这才一瘸一拐地跟安涌灏走到大学生活动中心门口。这时****立还没有出来,两个人依然在外面等着。因为是****立的东西,安涌灏将身份证和复印件交到王春耀手上,王春耀接过后,问安涌灏:“小安,你……你和刚才复印室的那个女孩认识?”
安涌灏说:“是的,她是我们晨诵学堂的成员,每天早上一起读书。”
“她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不是,只是在那里打工。”
王春耀点点头,似乎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安涌灏说:“我刚才还和她说着,****立和她一样,老家是郝官的,还说她是不是碰到了老乡。”
“她是郝官人?”
“也对,她说她生在郝官。”安涌灏说。“不过她告诉我,在她不到两岁的时候她外婆就带她离开了郝官,接着就一直住在杭州。去年她外婆过世了,她才来到须埠。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杭州人,长得真够水灵的。”
王春耀问道:“她爸爸妈妈呢?”
安涌灏说:“她外婆告诉她,她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身亡了,好像是在她们离开郝官前。”安涌灏说着闪过一念:“对了,王叔叔,你们不是郝官人吗,会不会知道她爸爸妈妈的事?”
“我……我也不清楚……”王春耀若有所忆,但却摇了摇头,“她姓什么?”
“郎——良耳郎。”安涌灏回答着。怕王春耀听不明白,还拿出手机写给他看:“就是这个‘郞’。”
王春耀看着屏幕上的“郎”字,时才心里的坚信转而成疑。似乎天底下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安涌灏的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他也没注意王春耀的眼神,只顾自己接听。王春耀此刻心里翻江倒海,先前对****立今天参加的活动还对安涌灏问这问那,现在儿子的事什么都不关心了,所有心绪完全集中到那个叫郎曈曈的女孩身上。